《碧桃花开》第178章


放过思桐,哀家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过她。”
兮若冷眼旁观,伸手让锦槐将自己扶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张方碧,淡漠道:“一命换一命,你可肯?”
张方碧回头看了看里面令人全身发麻的虫蛇,复又看了看吊在篮子里惶恐无助的连思桐,咬了咬牙,点头道:“哀家愿意以命换命。”
兮若复又说道:“我想要的实话呢?”
张方碧咬牙偏过头去,看着站在另一侧,由高兴搀扶着的德昭帝,又哭又笑了起来,似疯癫了般的说道:“谁家少女不怀春,哀家自幼好强,想要什么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什么,曾有游方道人称哀家命格极好,乃帝后之骨,为了这句帝后,哀家吃了多少苦,张家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哀家身上,若哀家不是帝后,张家会将哀家定为大罪之人,哀家活得很累,哀家爱上了庶人连海,本打算卸除这个担子,与他远走天涯,可被族长知道了,要浸哀家和连海的竹笼,浸就浸吧,能和连海死在一起也好,他们见哀家不怕,居然要剐了连海,还说就算死了也不要我们在一起,哀家无奈入宫,哀家的心是被张家逼得,哀家从来就没喜欢过凤华雄,一心一意喜欢他的只有安思容那个笨女人,凤华雄也知道只有安思容才一门心思喜欢他,那又如何,他还不是逼死了安思容,你母妃死了,别把责任推到哀家一人身上,没有凤华雄的纵容,哀家焉能有翻上天去的本事。”
兮若冷然的回头望着德昭帝,将他望得身子颤抖,张方碧才冷笑道:“术士有言,北夷轩辕烊独宠王后白千蕊,是以得灭国之祸,南娇北艳乃天降妖女,一个亡北夷,一个灭南国,即便如此,凤华雄还是不舍得杀安思容,哀家不过是给他了几个决心罢了,不过那术士说得也对,南国到底毁在安思容手里了,哈哈哈哈!”
这样的结果,实乃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凤兮若心劳身倦,靠着锦槐无力道:“罢了,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既然做下了,总须还得,我成全你和连海,至于你的女儿,我不杀她,她的前途如何,端看她的造化了。”
张方碧泪流满面,最后哽咽道:“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确实够狠,知道打蛇七寸,思桐太小,这些是她父母的罪过,与她无干,若想好生的活下去,就让她忘今天,忘了仇恨。”
兮若颔首,张方碧复又看了一眼连思桐,轻声呢喃:“思桐,母后爱你,忘了自己是谁,平凡的长大,不要入宫,随便寻个百姓嫁了吧。”
思桐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已经哭不出声来,铁栏杆猛地掀开一个容一人爬入的缝隙,张方碧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凤华雄,眼底流动着莫辩的情绪,随即爬入铁栏,翻下虿盆。
连思桐喊了声:“娘!”随即昏厥。
张方碧凄厉的叫着,不多时便沉寂了。
凤九看着虿盆,轻问:“接下去?”
兮若淡漠道:“孩子放了,喂无忧水,将虿盆淋油,投火,火尽后填平,无需立碑。”
凤九顿了片刻:“若儿和锦槐都喝了无忧水,到底想起了往昔,斩草不除根,恐生事端?”
兮若靠近凤九,轻声道:“以至阴的手段震慑世人,只得表情服从,以德服人,才最收人心,集南国新臣旧腹来此观看,祸国殃民者,我北夷轩辕氏子媳绝不心慈手软,无辜受连者,我会给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若脑子清楚的就该明白接下去要如何选择,脑子不清楚的,休怪我不曾给他机会,至于连氏童女,留她一命,如果心地良善,会明白孰是孰非,如果心肠歹毒,其母便是其将来写照,服药后交由清修之地抚养,日日受檀香熏陶,会通情达理的——张方碧也不是生来如此的女人。”
凤九静默良久,长叹一声:“你错生了女儿身。”
兮若有些落寞的说道:“被逼至此,无甚骄傲。”
锦槐扶兮若从德昭帝面前走过,德昭帝颤抖的伸出了手,被兮若狠狠的扫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轻道:“我父与我母妃皆死于十七年前。”
德昭帝愣了一下,看着兮若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嘴唇嗫嚅了半晌,颤声道:“若儿。”
兮若让锦槐搀扶着,并非是使派头,只是她身子不停的打着摆子,若无人搀扶,想来寸步难行。
锦槐回头看了一眼德昭帝,小声道:“公主,圣上他?”
兮若平淡道:“谁曾言帝王便无情,父皇错解了这句话,既然做错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如果每个罪大恶极的错误都被原谅,那么后来人会依样学样,想着反正将来随便承认个错误,一切都可以从来,如此将会树立一个怎样的标杆,他虽生了我,却也害死了我母后,我宁肯担上不孝之名,也万不会给世人一个认为我辈可欺的印象。”
锦槐有些难解,兮若宁肯埋下个祸端,还是放过了张方碧的女儿,却缘何不肯原谅一个垂垂老矣的德昭帝,难道放过连思桐就是仁义,不原谅德昭帝就是不可欺,想了半晌,才弱声开口:“连思桐和圣上?”
兮若仰望天空:“一个未曾犯错,一个双手鲜血,父皇杀了多少人,我既要改朝换代,必将与过往割裂。”顿了顿,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复又说道:“我总须为我和雪歌的孩子清理干净这些旧阻碍,至于将来,我相信由逐阳和廷昭辅助的孩儿不会是个连小女孩都对付不了的昏君。”
看着兮若慈祥温和的笑,锦槐蓦地生出不安,抓紧了兮若冰冷颤抖的手,紧张道:“若儿,你……”
兮若回头看了锦槐一眼,笑道:“锦槐,忘了我吧,好好去寻个好女人。”
锦槐摇头,伸手贴上兮若手上戴着的乌金戒指,轻声道:“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我不求与你生同床,只求常伴左右,死后有我一席之地,哪怕你不爱我,如果你嫌我烦,很简单,这里是墨羽的乌金戒指,可以顷刻致人死命,若想此生甩开我,就用这个杀了我。”
兮若轻叹:“何必呢?”
锦槐也道:“玉公子已经死了,公主又是何必?”
兮若听了他这话,突然笑了,不再强求,与他并肩与墨羽擦身,在经过墨羽身边的时候,墨羽突然伸手抓住兮若纤细的手腕,轻声道:“若儿,干得漂亮。”
兮若连侧目都未曾有过,声音飘渺:“下一个就是你。”
墨羽身子抖了一下,缓缓松开。
身后高兴突然尖锐的哭喊了起来:“圣上,圣上醒醒,快来人,快来人!”
兮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一次德昭帝心思全了,不会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当晚,凤九去问兮若:“先帝崩了,四时唯一的希望是与安太妃合葬,若儿,你看可允他?”
兮若伸手拂去眼角的水泽,笑得空洞,“活着我同他计较,而今死了,我还计较些什么,何况,母妃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与父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别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两全其美的?”
凤九沉默片刻,点头应道:“我懂了。”
夜更深,凤九要回,告辞转身时,兮若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摆,凤九心头一动,回过头来,轻笑道:“怎的?”
兮若探出手来,在凤九眼前摊开,轻声道:“这个,你拿去,在泉谷,雪歌研究了三年才寻到的方子,可以为你再续至少二十载的性命,只要你开心的活,会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
凤九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兮若手上的锦囊,可迟疑再三,还是笑道:“我曾一直想娶你,先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龌龊,后来得知我才是宋国师与妃子的私生子,又开始做那样的幻想,若儿……”
不等凤九说完,兮若便打断可他,“我无意阻止任何人做梦,九哥既然想做梦,也要活着才好,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反而让我心生愧疚。”
凤九定定的看了兮若半晌,随即灿烂的笑了起来,伸手拿过锦囊,点头道:“我会把梦做下去的。”
兮若也笑,不置可否。
六月二十三:国殇,张氏一生功过详尽载入史册,先前德昭帝已以国礼厚葬,后囚于北辰宫,此次‘死而复生’,自不会再劳师动众。
七月初一:改国姓为轩辕,墨羽称帝,送幼帝入国寺,统一南国北夷。
七月初三:帝登位三天,散尽府中女眷,后位虚悬,却无选秀的打算,兮若依旧住在落芳居,锦槐不离左右的照拂着,却无人敢腹诽半句。
七月初十:易孤松于两仪殿内私下询问可立逐阳为太子,墨羽静默良久,轻描淡写道:“立后与立太子之事,劳请易爱卿多费心了。”
易孤松不解:“圣上之意?”
墨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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