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28章


田珑听出赵嘉话中的沉郁,倒有些不舒服,只是想到自个母亲说的话,到底还忍着气,慢慢将顾蘅冯徽两人的事说道出来。
不想,这赵嘉又是另一个想头:若是平日,田珑早恼了,这一会却忍着气与他分解,莫非当真有甚心虚的地方?这年头在脑中晃荡了一会,他又想起顾蘅娇美的容貌与遭遇到的尴尬,心里越发得恼怒,不由分说,就嚷嚷出来:“就这么个不知哪里的人,你们也与她结了干亲,入了宗谱?还因为她,让那甚么冯徽一个青壮男子入府住着?”赵嘉听了这么一通,心底越发得不信,田府当真是这么善心的人家,也不能积储许多人脉银钱,又让他入赘了,当下就冷声嘲讽道。
“你这是甚么意思!难道说母亲想认个干亲,还得问着你了?纵真的需与你说一声,那时候你又在路上,没个站脚的地方,如何说去?何况,毓敏一事,可全靠了她!就算你不喜冯公子这事,也不需将事情迁怒到阿蘅的身上。”田珑忍了半日,听到赵嘉仍旧不阴不阳说着话,面上的笑容也撑不住了,当下就冷声喝道。
这么一声出来,赵嘉立时想到自己入赘的事儿,原也是,这田家当家的却不是他,而是田母!便哪日田母没了,也是田珑的,他这个招赘的算得什么!想到这里,赵嘉却似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满腔的恼怒固然被压住了,心里那股子不忿却深深扎下来。
心里虽然恼恨不忿,但赵嘉自己也知道这事他也不好说甚么,更无法闹出什么名堂。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而不是田珑。想到此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微微挤出些微笑容,伸手将田珑抱住,不顾她不断的挣扎,涎着脸道:“好了好了,这事原是我不对,不该这么想的。只是到底我对不住你,所以有些心虚……你切莫气坏了身子!”
听了这么一句话,田珑面色好了不少,没有再挣脱他的抚慰搂抱,却依旧没有出声,只微微垂下眼帘。
赵嘉见了,忙又细细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衷肠话儿,只哄着田珑眉开眼笑,方搂着她坐在餐几边,一个吃,一个夹,嘻嘻笑笑着吃了一餐。
这一番过后,田珑倒也舒过心来,想起先前提过的话,略一思虑后,还是与赵嘉笑着道:“说到起来,你原也吃错醋了。我瞧着阿蘅与那位冯公子,倒是一对儿。虽说不是日日私底下见面说话,但三不五日的,那两人就会在小花园的亭子里聚些时候。阿蘅也常做些点心吃食,针黹花样儿的送过去。许是因为英雄救美,那妮子就将心思放到他身上了呢。”
“你是说,他们已经是……”赵嘉思及顾蘅的容貌,心里颇为不舒服,那么个美人儿,竟也被一个穷酸书生给得了去,可见老天无眼,若是自己……
田珑瞧着赵嘉若有所思,还以为他心思古板心有不喜,忙推了他一把,嗔道:“这事你可不许说什么!再如何,那冯公子的心底是好的,顾蘅配他倒也是一段佳话——只是穷了些。不过,若是那事成了,母亲陪嫁与一些他们,倒也罢了,日子总归要靠着自己,他们那样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好的。”
越听越没滋味,赵嘉瞅着田珑,见着微红的灯火下,她散着发髻,穿着石榴红彩绣小袄,真真艳若桃李,又想着蔓儿柔婉似水,妙曼动人,俱是一时佳丽,各有各的美。只是想到顾蘅那种如同圆月清辉般的清丽分明,似乎又都逊色几分……
越是这般想着,赵嘉心头越发得火热,不等田珑说多少话儿,就急急搂着她往卧室走去。
第三十二章 弹言
第三十三章 口风
连着几日,赵嘉都宿在田珑这边儿,至于蔓儿那里,也就遣人过去询问几句,并不走去瞧瞧,这么一来,田珑的心境倒也越发得好了。
田珑这样的人,虽然醋妒蔓儿身怀六甲,但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物,见赵嘉不过去那边,欢喜之余对那蔓儿也多了三分体贴的心思。自然,她也做不到一日两三次的去瞧瞧说话儿,但饮食供给,丫鬟仆从都周到妥帖得很,过不了两日就送来大夫查看。
岂知蔓儿看到这些后,心底并没有生出甚么感激之情,反倒暗暗咬牙发狠——这却也有个缘故,她虽是窑子里出来的清官儿,没破身就被送与赵嘉,却并非那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在那春楼里,甚么琴棋书画没学得三不着两的,那勾引男人的风情,勾心斗角的手段却学了十成十。这么个人,自然不会信田珑心存好意,只觉得那是炫耀的意思:这男人勾着不让过来也就罢了,还送那些东西来显摆显摆%
想到此处,蔓儿脸色越发得不好,眼瞅着自个的丫鬟雪藤打起帘子端着一碗东西过来,便冷声道:“这是她送来的东西?”
雪藤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姑娘总发脾气,听出话音里透出那丝味道,便忙忙将东西放到一侧的案几上,轻声应道:“姑娘,这是老爷吩咐厨下送来的牛乳,说是极好极滋补身子的。奴婢想着老爷素来待姑娘好,便端了进来,若姑娘不喜欢,奴婢这就……”
听是赵嘉遣人送来的,这蔓儿面上不由得微微一缓,眼波流转中生生透出一丝柔媚来:“既是老爷吩咐的,你就端过来吧。”
雪藤忙笑着将那青瓷盏端了过来,一边还奉承道:“可见老爷还念着姑娘的,不然也不会甚么好的都想到与姑娘。或许,这段日子那人与的吃食丫鬟甚么的,也是老爷示意的呢。”
这么一句话过来,那蔓儿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当下也不顾牛乳腥味儿,竟就这么吃了半碗有余,方放下嗤笑道:“也是,我说那女人没事儿送这送那的作甚么,原还想着是显摆的意思,但看着东西都不是差的,还暗暗猜疑难道真遇到那等贤惠人?你一说,倒也是正理,老爷是入赘的,但大小也是个官儿,自然也会护着我的。”
“谁说不是呢!”雪藤满脸笑着,倏然响起一件事来,忙又凑上来道:“说到起来,若不是那个端东西来的丫鬟说话儿,奴婢也不知道呢。”
“喔?”蔓儿眼睛一亮,将手上的瓷碗放置到另一边,眼神炯炯地盯着雪藤道:“让那个丫鬟进来我瞅瞅。”
雪藤愣了一会,就忙应下来,心里却是转了许多圈,仍旧想不通甚么道理,只能赶紧打发那丫鬟进去:“姑娘唤你呢,你还快不进去。”
正候着的青篾听了这话后,眼里闪过些微光亮,却还忙忙与雪藤低身一礼,方慢慢着走入屋子里。
而就在这时候,顾蘅见这两日田珑的心境好了不少,那赵嘉看着也没太过宠溺美妾,便瞅准赵嘉出去,自个带着青竹盒子装着的胭脂水粉,踏入田珑的屋子。
打起玫红洒金绸帘,顾蘅就看到田珑正笑吟吟着迎上来,不由笑着紧走几步,抿着唇笑道:“姐姐,这日可还好?”
伸手紧拽住顾蘅的手,田珑将她拉到一边坐下,方笑吟吟着伸出青葱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又想闹我?我这两日也算想了许多,还是娘说得对,这事儿也就这样。那男人都是贪嘴猫儿似的,偏生我又放不下他,也就这么一回事罢了。再怎么样,我仍是正头发妻,其他的算甚么!”
虽这么说着,但顾蘅仍是能看得出田珑眼底的阴霾,再想起先前看到赵嘉的那几次,心底不由得为田珑生出几分酸楚,一时间倒没的话说了。
倒是田珑见顾蘅这样,心底越发得不好受,只勉强笑着推了她一把,故意嗔道:“到底甚么事儿,你说就是了,作甚说一半咽一半地吊人胃口。”
顾蘅轻轻嘘出一口气,也没再说赵嘉的事,只取出两个青竹盒子,拧开盖子,露出殷红的胭脂与莹白的铅粉,再慢慢将事情说道出来:“原也没旁的事情,只是这胭脂已是做好了,便送来与姐姐用用,若是使得,再做多些,不然却也只能另作打算了。”
“哦,原是这事,竟也做出东西来了,我来瞧瞧。”田珑听顾蘅这么说,又瞧着盒子古朴雅致,里面的胭脂水粉亦是极好的样子,忙唤丫鬟取来妆奁热汤。
一边的玉蝉褪下田珑的腕上几个镯子,又卷起她的袖子,口中却笑着与顾蘅道:“姑娘好早晚来的,又带了这些东西。若早一些便少了先前梳妆的那一桩事儿,晚一刻也算补妆了,偏生不早不晚不前不后,恰恰巧儿就这么一会子来了。”
田珑俯身在热汤里洗去脂粉,又从新蝉手中取来细绒巾拭去水珠,听着玉蝉这么一说,不由噗嗤笑了出来,手指往她额上一顶,嗔道:“小蹄子说的什么话儿,平日我不理会,你倒越发得闹上脸来!还不快与阿蘅赔礼!”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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