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37章


子。此后几个月,倒也渐渐安分起来。
只不过,便是顾蘅日日总避着赵嘉,与他偶遇的几率却是渐渐增多。
这也算这百来天安生日子中,最让顾蘅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一件事情。因为,从那赵嘉的眼里,她分明看到一种*的意味。好在,这些日子她越发避在屋子里,才渐渐觉得安心下来。
此外,冯徽与她的胭脂水粉越发卖得好了,赚得不少银钱不说,且在外头廉价租了一间屋子,一来可以请了些贫家女儿做些粗重烦杂的伙计,多得些胭脂水粉,二来也能让前些日子救来的小姑娘田欣有个屋子好安歇。
顾蘅除却自己屋子,每日也往那处走一趟,横竖离着不算得远,又是田珑刻意租赁与她们的,自然都妥当的。
今日顾蘅便又过去了,随身还带着苏合瑞香并红儿三个,不想才过了一处窄巷子,想要转到屋子里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匹白马静静踏来。
顾蘅等人抬眼看去,心底不由得浮现出八个字来:鲜衣怒马,侧帽风liu。
这是极俊的马,浑身油光水滑矫健昂扬且不必说,难得的是浑身雪一般的白,竟连一根杂色都瞧不见。这也是极俊的美男子,丰姿秀朗,顾盼间自是一番风liu气韵,偶尔瞧见顾蘅等人,还与之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只是这等的好皮相,能落几时好,到底挡不得内里草囊阴鄙……
微微扬起脸,顾蘅被遮在纱巾后的面庞已是一片苍白,虽然暗自在心中死死转动这句话,耳边却像是晨钟暮鼓一般不断回想着两个字:杜昀……
那闷闷于心的两个字,如同正午的日光刺入眼中,眼里发痛,泪盈盈于睫,却说不得动不得,立时懵立在那里,身子却慢慢有些颤抖起来。
“姑娘……”眼见着那白马美男子慢慢离去,苏合转过眼,却看的顾蘅死死盯着天空的一角,眼眶中已是慢慢有些泪光,当下不由得一愣,喃喃道。这些日子她在顾蘅的身边,从未见着她有这样的眼神,仿佛一卷经文化灰后的脆弱虚无,与平素那种沉静安宁全然不同。这种不同,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质感,使得她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边的瑞香听到这么一声,回头看来,生生吃了一惊,她扶着的顾蘅,手臂仿佛痉挛了一般不断地颤抖,当下立时着慌了:“姑娘,您可是没事儿?”
这下连迟迟移不开眼的红儿也回过神来,三个人忙扶着顾蘅往那屋子里去,面面相觑间都是迷惑不解:先前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这样了,也没见着旁人,不过一个……
难道那人,姑娘认识不成?便当真认识,也不至于这么个摸样啊,莫非还有甚么别的缘故不成……
心里虽然拂过差不多的想法,但苏合三人瞧着顾蘅呆呆的模样,掐人中掐得一片青紫也不见着回转过来,如何还有细想的心思,立刻唤了在院子里做活计的周嫂子等人几声,熟人慌手慌脚地将顾蘅抬扶到里屋的木塌上。
看顾蘅这好一会的功夫过去了,仍旧有些颤栗目光略有些呆滞,苏合暗暗咬了咬牙,忽想起一个人来,忙拉着周嫂子的手道:“周嫂子,冯公子和欣儿小娘子可在这儿?你快去唤他们来!”
那周嫂子听了这话,忙得连头都不点,急急应了一声就跑将出去,没多久就在苏合瑞香的焦急等候下,带着两人回来。
苏合见着两人来了,便放下手上擦拭的纱怕,忙将事情大致儿说了一通,将那少年略过不提,只说是姑娘忽而被迷障了去,竟呆呆愣愣,怕是有什么妨碍,冲撞了甚么,便请公子过来参详。
竟是这话,冯徽虽然知道可能有别的缘故,却也没在意,一边请周嫂子问问积年的老人这日可会冲撞了甚么,一边让人请大夫去,再上前细细打量了顾蘅半晌,看着没甚病症,便唤了田欣过去说话,自己也过去慢慢说些话。
顾蘅原是一时情绪过激,使得脑中空白一片,愣是没回过神来,这一会又是行动又是说话,好半晌又听到不少熟人的声响,也便渐渐回过神来,眼中也慢慢有些神采。只不过一时半刻着慌了,竟没甚精神,也没说出几个字,她就奄奄然有些昏沉渴睡起来。
这么一来,众人便越发得觉得是冲撞了甚么神,便请了大夫,也说是一时心思焦虑所致,并无大碍,三两下的便渐渐觉得安心下来。
倒是冯徽田欣仍旧牵挂,愣是等到顾蘅醒转,方过来说话。
第四十五章 杜昀
第四十六章 旧事
“子隽,到底惊扰你了。”顾蘅微微喘了喘,眼角有些湿润,与冯徽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方低下眼,从被褥之中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小丫头田欣:“小丫头,姐姐没什么的,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小姑娘听了,只伸出手抓住顾蘅的衣角,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却透着紧张:“欣儿不担心,蘅姐姐一定没事的。”
这么一句童言童语,说不得让顾蘅笑了出来。
冯徽看着顾蘅温然浅笑,精神却是疲惫不济,心里便有些闷闷的痛楚,不由得张口道:“真要人别担心,到底也是要自己顾着自己的身子。倘使你……”说到这里,他也自觉有些唐突,忙咳了一声就将别的话都咽下去。
虽然未曾说出口,但其中的体贴慰藉之意,连苏合瑞香听得也不由得心跳,顾蘅更红了脸,只移开眼低声回道:“放心罢,偶尔被风吹迷了神,当不得什么的。”虽然这般说,但想起杜昀这个人,她不能不说是心神恍惚,细细想来,忽而记起先前曾在那次仕女聚会上听过他的是,一时间焦虑忧愁、愤慨羞怒齐齐涌上心来,连连咳了几声。
那日是怎么说的?有个好友,姓杜,名昀,字景瑞,原是京都杜家的公子,风liu俊赏,玉树临风,才华是尽有的……又喜青楼厮混,又只是诗酒酬唱……为的是一个关关的清官寻妹妹的事……说起来又是要到这里的……
是啊,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姓名字号都是一般的,又有文采又有风liu,也有个关关的清官,自己当日还想着断不会这般巧合。顾蘅自嘲地轻笑两声,终究忍不住滴下泪来。
“蘅姐姐,你怎么了?”
“阿蘅,你可还好?”
“姑娘……”
田欣小姑娘家的仍有些怯生生的,原便心里紧张顾蘅这个待她极好的姐姐,这一会更忙凑了上来喊道。连着边上不言不语站着的其他人也一起唤了声,眼里话里都紧张起来。
“没甚么,只是想起些旧事罢了。”顾蘅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只默默拭去泪痕,笑着摸了摸田欣的发顶,道:“好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的,一时的事罢了,瑞香,你且带着欣儿去外头顽吧。”
瑞香点了点头,就唤了田欣到外头去,田欣虽然不舍得,但瞅了瞅顾蘅在点头示意她去,便也扁着嘴往外走了。
苏合见顾蘅精神似乎好了些,便忙唤了小红去取热汤来,又请冯徽做到一侧略远的椅子上,自个扶着顾蘅起身,与她背后塞了两个锦边花绫枕,将纱被小心拉好,方退到身后不说话儿。
冯徽看到苏合这么处置,倒也没有说什么,只看着顾蘅细细打量,虽然她只说没事,但眉眼间透出来的郁结忧愤,与平素全然不同,这让他不得不焦虑,神色举止里也不由得显现出三分来。
看到冯徽这么个模样,顾蘅想了想,知道这事到底不好瞒他:再如何,当初船上的一通事他也清楚的,且有个知底又好心性的人,日后自己行事说话也有个知道的。
想到这里,顾蘅便咳了一声,与苏合吩咐了一句,虽说得不过点心之类的,但也透出几分要说机密事的意思。苏合如何不晓得,自然忙笑着应了,打起帘子到了外头守着。
看着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顾蘅微微侧过脸看向冯徽:“子隽,这件事我只能和你说了,她们大多不清楚的,只有你知道一些事。”说到这里,她幽幽的叹息,眉眼倦怠,心底仿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当下就慢慢将事情讲了出来:“当初我等在那里,是因为我特特打扮了在那里等着一个钦慕的人,他唤名杜昀。在此之前,我送了一件琴囊做信物,满心以为能等到他的,不想就等到了章家的贼子。而那件信物,也在他们身上。”
虽然说得含糊,但冯徽只要稍微想了想,就听出这里的意思,他唇角动了动,看着顾蘅神色惨淡,原是花朵一般娇嫩的人此时颜色全无,心底一发得痛楚不堪:“阿蘅,你……”
顾蘅摆了摆手,目光渐渐沉静下来,幽深如潭水:“没什么,到了现在又能如何。原本我也只是想忍耐一段日子过去再回去瞧瞧?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