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70章


杜昀说着这话,却不知道,这时候的田府正是闹得极大。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那赵嘉的供应越发得不堪,虽然不能说比不得寻常人家,但比之往日的精细繁盛可算是差到了极点。至于衣装排场什么的,更是减得不能看了。赵嘉原本吃用比这些还差,但自从入了田府,吃穿用度无不精致,一时间减到这地步,他如何受得住,只觉得肚子里的油水都被熬了一层去。只是那田母田珑吃的也是一般,便不好多言就是了。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熬煎过去,没事儿就去外头吃些东西,这日子也就顺顺堂堂过去了。不曾想这前头田家家财被顾蘅骗取过去的风声还没过去,竟又有新的风声传来,说那顾蘅得罪了章家,正被死活打压着。开头的时候,赵嘉还高些着,可到了后头,他发现那些相往来的狐朋狗友越发离他远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对。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田家的产业渐渐不支,又有些先前安抚指点他顾蘅与田家财产一事的人,现下暗暗嘲笑他连一点油水也捞不到,赵嘉渐渐急躁起来,也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普通。
兼着,田家现下亲友来来往往,都是一脸担忧肃然,仿佛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出来,赵嘉就日渐在外头的多了,还学会了喝酒嫖ji,三五日总有一日是喝的烂醉如泥。好在,他现下多歇在那个任蔓儿的屋子里,田珑冷眼了几日,心已经灰了的她也不大理会,只闭门静守着屋子罢了。
今日,赵嘉就是再一次喝醉了。
只是他这次没有回任蔓儿的屋子里,竟接着酒气一股子跑到田母那里,进门就摔了帘子,摇摇摆摆地上来行礼:“嗝,丈、丈母、母娘安好啊,都躺了这些日子,现在还没睡过去啊……”
这睡过去有个意思,是死的忌讳语,赵嘉这么说,竟是显出巴不得田母去死的心思,田珑在一边听得脸色都是变了:“混账!你说的什么话!”
说着话,田珑见着赵嘉又是摇摇摆摆地向往前面凑,忙就过去拦住了他,又深恨这话说得十分犯忌讳:“这是谁你知道吗?我的……”
田珑还没说完话,那边的赵嘉却是更为直接地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将田珑扇趴下了:“贱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这是什么人,谁知道?谁能比我赵嘉更知道?就是这个死老太婆作祟,哪里能闹出这么多事情!”
说完这话后,他晃着脑袋嗤笑起来,浑浊的眼珠子却定在田珑的身上:“就你这种女人,一点女子温柔不嫉妒的贤惠都没有,凡事都想压在我头上!也不瞧瞧你自己,除了田家的财货,还有甚么!连个蛋子都不会生的母鸡!我呸!”
田珑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虽然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幻想了,可看到他这么说,心底还是一阵一阵地发痛。这么些年,她自认为从来不曾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可现在说起来,原来很久前,他就对她十分厌弃,只为了钱财才妆出样子来。
原来,当年那么多人中选出的,经不过是个无用的毫无感激之心的相公……
渐渐地低下眼,田珑有些想笑,可眼里却不由得慢慢地流出泪来:“你真的就怎么想的?赵嘉?真的就觉得我除了钱财外,一无是处?”
“那你还想我怎么想?蹀躞情深?一往情深?你倒是想得美!”赵嘉看着田珑默默流下眼泪,仿佛自个都没有什么知觉一般的,心里越发得了意,兼着又是喝醉了酒,毫不犹豫就又摔了一巴掌过去。
只是这一巴掌没有落在田珑的脸上,反倒被田母生生起身挡住了。
啪!
赵嘉的巴掌抽在田母的手上,那不算十分响亮的声音响起,在这一瞬间屋子里三个人都是愣住了,登时三个人六只眼都只盯着赵嘉那只手。
田母愣怔中有些勉强支撑的无力,田珑愣怔而惊诧,在她看来自己的母亲永远是无人敢动一个手指头的,老太太这辈子还没被任何人弹一下的。而至于赵嘉,这时候的他仿佛在瞬息间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他在愣怔后突兀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还拍着大腿,眼里脸上都渐渐蔓延出一股子恶毒的神经质地森然:“老太婆,对,就是你这个老太婆,比起这个贱人,你才是真正该死的!”
“你说什么!”田珑也是急了,又怕自己亲娘听了后沉心,又怕真应了那赵嘉的诅咒,脸上有些发青:“这也是你的娘啊!”
赵嘉一把把田珑推开,再看着田母那皱纹丛生的脸,呲牙咧嘴起来:“老东西,你也有这一天!”说完这话后,他立刻举起拳头,用尽气力使劲往她身上砸下去。
那田珑如何料得到这件事,登时就摔得七零八碎,额头、胸骨、大腿骨都被磕得青紫发黑,一阵阵的抽搐发痛。若是平时,田珑早就叫喊出来,可想到自己亲娘就在身后,那赵嘉又是那么个神色,那么个心肠,就算魂飞魄散也得撑住一口气,扭过身直接扑了过去:“住手,住手!你这个畜生!”
赵嘉才砸了一拳,就被田珑扑上来拉住,他是吃了酒的人,如何有那种耐得住的性子,仿佛发了狂一般,直接就拿脚踹了过去。只是连踹了几次,田珑都死撑着不妨,赵嘉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就往一边的桌角砸去——好在老太太见了,死活撑住气扑了上来挡住。再付出一只手血肉淋漓的代价,田珑到底没事。
这时候,老太太也算回过神了,她马上就是喊了出来,要外头的仆从丫鬟都进来救命。这些人都是伺候了她许久的老仆人,最是忠心不过的,听到那声音如何会不理会,立刻都是涌了进来。
可就算这么着,这些人怎么也是想不得,这赵嘉进来没多久,这田珑田母两人竟是青紫的青紫,流血的流血,那赵嘉更是死活扯着田珑的手,当着他们的面打了这两个搂抱在一起的女子人几拳:“贱人!老东西!”
“快快快!拦住他!”几个人如何见过这些,立刻慌了神,好半晌才在一个不知名的人的喊叫声中一起拥了上来。这拉扯着的拉扯着,这挡人的挡人,伸手抬的自然去抬,好不容易才将赵嘉弄下来了。
这才有个素来有些脸面的婆子凑上来询问田珑:“太太,您还好吧,这究竟怎么处置,您给个说法,我们才好去做啊!”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只看着田母的丫鬟倏然喊了出来:“老太太!”
田珑心里一颤,抬头看去。
第十八章 酒殴
第十九章 断情
第十九章 断情
田母蜡黄发青的脸歪在一边。闭着眼,已经人事无知了。
“娘……”田珑茫然地极其轻微地喊了一声,已经青紫的脸颊一阵抽搐,好半晌的功夫她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碰了碰田母的嘴唇。微弱的呼吸,温热的触感顿时都从指尖涌了上来:“没事,没事的,还好没事的……”
说着这些话,田珑的瞳孔在一瞬间似乎放大了些,又猛然缩了回去,苍白淤青的脸渐渐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玫瑰红,唇角也慢慢扯出淡淡的笑容。
“太太……”一边扶着她的新蝉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眼下田珑那诡异的神情,却不由得浑身颤栗起来,一双手却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您可没伤着哪里吧。”
听到这话,田珑微微侧过脸,那淤青的脸上,一双眼眸黑得透彻幽深,仿佛黑夜里的剑芒,锐利而亟待噬血,散发出不详的冰冷的光——新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脸色也渐渐有些发青了:“姑娘……”
“新蝉。我早就不是什么姑娘了。”田珑嗤笑了一声,知道新蝉这是一时吓住了才喊出以前的称呼,当下收回视线,静静地直起身子伸手将田母扶着躺好,又将一床秋香色纱盖上,细心地将那被角之类的抿好。
“太太,这事该是如何处置?请您给个示下。”一边的婆子虽然悄没声息地看着不说话,但这时候也被田珑那冷厉的目光看得起了一层鸡皮,眼见着她转身过去了,便忙开口又问了一句。
田珑的手微微一顿,侧过脸看向那被捆绑压在椅子上的赵嘉。此时的赵嘉早已没有先年书生时的儒雅温纯,也没有前些时候回来时的意气风发,瘦削的脸,血红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看向人时总透着一股子奸诈凶恶的味道。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选中了他?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好皮相,还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殷勤备至,亦或者是提及父母时他黯然神伤的模样?田珑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事情,感觉自己在一瞬间仿佛被整个打破了,崩落了某一块东西,连愤怒伤心地情绪多没有了,冷静地就像是隔了一层静静看着的外人:“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拿着他出去,送官!”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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