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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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三个衙役瞅着顾蘅神情变化，也觉得这事或许有蹊跷的地方，忙就开口询问：“您这是想到什么了？”
顾蘅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装出一副想说又说不来的神色，好半天才松了口：“这事我也说不准，只怕三位觉得我这是故意做出来的事情。也罢，刘管事，你素日就是个胆大的，陪着几位去西面敏哥儿，钰儿那两人的屋子走一趟吧。”
衙役看在顾蘅神色不像是故意的，又见她面色发白，似是惊惧着什么东西一般，越发觉得这次可能出来什么事儿，忙就抓起那荷包儿，随着那刘管事一并去了西面。
略微松了一口气，顾蘅却还坐在那里，她知道这府里风言风语流传得多，自然会将自己的戏份演到底。当下间，装出又是怔忪。又是惊惧的脸色，话里话外就说一个意思：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连着几日使人看守着，却总听看守人说不对劲，怕那里有些不对头，这两日还想着毓敏钰儿这几日也得去庙里拜拜方是。
如此一说，自然全都齐全了。
顾蘅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应事情都处置好了，又看着刘管事回话，说着意思十分妥帖，心里便越发的安稳。
既然那三个衙役都觉得这里头问题大了，给的银钱又是不多不少的份额，想必他们也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件事或许还真能把珑姐姐给救上来——那也算赵嘉这些年来最大的用处了。
若是往常，顾蘅或许会留下来过一夜算了，可现在想想自家大哥还在那边，冯徽也没经自个的引见，到不知这两人相处的如何。心里这没想着，她也坐不住了，将事情再打理一番，留下瑞香在这里好通知往来，她就择了一个小丫鬟唤作如意的，带着她一并回到那边的家里头。
眼下，已经将近中秋了，这夕阳西下的时候最是令人寒战，顾蘅从车轿子里出来时，未免缩了缩身子，连手指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姑娘，且小心脚下。”那如意见顾蘅哆嗦了一下。忙上前来挡风，一边扶着她，一边满脸笑着道。
顾蘅低头看向这小丫鬟，见她满脸都是笑容，倒是一头乌鸦鸦的好头发，干净俏丽，便心里多了几分好感，笑着与她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
如意低下头。
说话间两人便是到了地方，边上一个小丫鬟打起帘子，顾蘅才入了屋子，就觉得浑身暖融融起来，抬头又瞧着冯徽与顾祈两人都转头看向她，便笑了笑道：“子隽，大哥，你们都在呢。这晚饭可吃了？尝着怎么样？”
顾祈原还脸上带着笑看向自个妹子阿蘅，没曾想这起头唤的名字竟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瞧着不怎么样的男人。他脸色立刻黑了，转过头就恶狠狠瞪了一眼，方又穿过头笑着与顾蘅道：“正候着你回来呢。”
另一边的冯徽虽然注意到顾祈的眼神，但略微一想后，却又说不得什么，心中反倒生出甜蜜的感觉，看向顾蘅的眼神也柔和地如同春雨一般：“阿蘅。今日有你喜欢的桂花藕，我想着你素日喜欢，就让厨子迟一点再做，这一会必定是正好了。”
顾祈唇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顾蘅露出欢喜的神色，脸色越发得黑了，只是这时候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再狠狠瞪了冯徽一眼，压着声音道：“既是这般，阿蘅，你快过来吧。”
“嗯。”顾蘅没在意这两人之间的风波。只笑着点了点头，就也跟着入座，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苏合，你让他们把饭菜端上来，再预备一壶热热的酒，就退下吧。大哥既然来了，我自然得敬他几杯，说说话儿，你们就不必在这里等着了。”
苏合脆生生应了一句，出去吩咐了几句话，等食盒提来了，方重新走入屋子里，将饭菜放置妥当了，又取来一壶热酒放在一边，就拉着那个小丫鬟如意退了出去。
桌面上摆着莼菜银鱼羹，边上一圈围着鸡油菜心、盐水白虾、素三鲜、蟹黄豆腐、清炒榆钱与炸茄盒，另还有一碟蜜汁桂花藕，一壶正热着的黄酒。顾蘅瞧着那桂花藕做得极好，脸上越发的欢喜，立刻执箸夹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后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桂花藕做得真是入了火候，软滑细腻，香甜入味。”
看到顾蘅这样喜欢，冯徽在顾祈的瞪视下仍旧夹了一块放到顾蘅的碗里，笑着道：“既然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点了点头，顾蘅瞧了瞧这些菜，也执著夹了一块蟹黄豆腐，放置到冯徽的碗里，一面还笑着道：“我记着你喜欢这个，这可是热着才好吃呢，不同我那桂花藕，便凉了也另有一番滋味。趁着热气，你多吃一点。”
顾祈这一边瞧着不是滋味，当下就重重咳了几声。
顾蘅这才缓过神来，脸颊瞪时一片通红，忙就胡乱夹了一样菜放到顾祈的碗里。低声说了一句话儿，就低下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倒是顾祈他瞅着碗里的榆钱芽儿说不出话来，这满桌子的菜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偏生顾蘅就夹了这个过来，真真令人气绝。虽然如此，他也不好说甚么作甚么，只夹起这榆钱芽儿，如同瞧见了冯徽一般恶狠狠地大口嚼了吞咽下去。
顾蘅没说话，顾祈心里有气，冯徽瞧着情况，便也没说话，当下间场面就冷淡了下来。好是半天后，顾蘅缓过神来，方露出一点笑容出来说话：“这一顿饭吃完了，我倒是忘了一件事，竟忘了与你们相互介绍一番了。”
此时，冯徽与顾祈两个都是吃完了饭，换了酒杯正预备吃酒，顾蘅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他们倒是有些愣了。
“阿蘅，你这话说得倒有些意思。”顾祈先开口，他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如同一把把刀射向冯徽：“你去了不久后，这位冯公子就回来了，我们自然会相互认识认识的，哪里还用着你分说的？”
“这……”顾蘅瞧了瞧顾祈，又看了看冯徽，这回才发现这两人之间似有些不对劲，那话也带出一点迟疑的味道来。
冯徽看着她这样，忙笑着提壶为顾蘅、顾祈各自倾倒了一盏酒，笑道：“阿蘅，我们虽认识了，却因着素来不相识，只通了姓名而已。这素日的喜好却没怎么说，你若要分说，就说说这些，想必顾兄也是这般想的吧。”
顾祈咳了一声，心里恼怒，却也不愿顾蘅尴尬，便胡乱点了点头，将那酒水一饮而尽了。
看着他们这样子，顾蘅倒有些撑不住满溢的笑意，低声笑了两声，才吃了一口热热的酒，笑着说些随常的小事小笑话。这些小事儿，最是能看得出人心性的，又不同干巴巴的几句粗略话儿，说不得详细的，正是介绍人的好法子。
冯徽既然对顾蘅有心，对顾祈便也只有细加了解以投其所好，当下听得入迷；顾祈满心满意都对冯徽不大看得入眼，存心挑刺的人，更是听得细致入微。两人听到深处，也会说些话儿，或辩说，或笑话，一时间，竟是说谈吃酒不迭，十分地入巷。
顾蘅不知道就里，还以为两人终究渐渐说得契合，心里也是欢喜，越发将沉年旧事拿来细细地说道。就在这时候，外头却想起一阵喧闹，不多久，苏合就打起帘子急急赶了进来：“姑娘，姑娘。”
停下话端，顾蘅起身转过头，瞅着苏合满脸欢喜的喘气样儿，不由一愣，几步走了过去道：“苏合，你这是怎么了？”
苏合喘着气，红彤彤的脸上却只管尽力笑着，一双眼睛里也满是欢喜之色：“姑娘，了不得，珑姑娘被放出来了！”
“甚么！”这意外之喜猛然嚷出来，饶是顾蘅先前千思百想，念着望着的，一时也是愣住了，好半天才呐呐憋出两个字，脚下也晃了晃。
“阿蘅！”
“阿蘅！”
“姑娘！”
冯徽、顾祈与苏合两人瞧着顾蘅满脸欢喜，身子却有些晃荡，满以为她一时受不住这样的惊喜，反倒伤着自个，忙喊了一声，几步赶过去想要扶着。
推开他们的手，顾蘅舒出一口气，脸上满都是笑容，转身就风一般地刮了出去：“这可是大喜事，不行，我得跑过去瞧一瞧，这些日子凑不曾看到珑姐姐，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苏合没想到顾蘅这般，顾祈伸出手也没拦住，反倒是冯徽知道顾蘅的心事，一准就拦在门前：“阿蘅，不论你心底怎么想的，这已经是将近中秋的时候，夜里霜寒露重的，你到底要披一件大衣服才好出去。不然，这回欢喜了，明日生了病，就算是田姑娘，心里也不好过的。”
这么一说，顾蘅自然没话说了，当下点了点头，脸上微微露出羞赧的神色，只唤着苏合去取一件披风来。
自然，苏合应了话，到了里屋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