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122章


听着翠镂这么一番话,颜婉自然也是高兴起来,她当家主母做得长久了,又是顾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也历练出来,知道这翠镂必定有把握的,当下便道:“既是如此,我就把这一件大事交给你了,这该有的应景礼你选两份。记得,这话儿要说的漂漂亮亮,一丝儿的差池都不能有的。”
翠镂自然点头不迭,满口应下。颜婉见了她对这事极有把握,自然也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两句,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突然喧闹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那翠镂便忙撩起衣衫,也不敢抖一抖,忙就是退到门外,这才弹出半个头瞧一眼。
这外头却正是闹着呢,一个新近的丫鬟正死死抓着二姑娘的衣衫,死活都不放手,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儿。边上的一干人都是拿着话劝那丫鬟,又忙着整顿二姑家顾芊的衣衫,一时间,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这外头怎么了?”颜婉瞧着翠镂瞪大了眼睛看向外头,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白发青,心下也有些疑惑,便笑着起身走到那里,打起帘子看了过去。
第九章 慈心
第十章 偶会
第十章 偶会
只见来人穿着杏子红纱衫。下面系着石榴红的百花绫裙,双眉弯弯远山色,杏眼清凌凌地如同含着水一般,颈子上戴着一个青绿莹润的玉环——不是别个,正是顾芊。她此时脸颊绯红一片,满是恼怒地瞪着眼前这个拦住自个的丫鬟,正厉声呵斥。
颜婉不由得皱起眉来:虽说那是丫鬟,不比做主子的身份尊贵,但也是她这个尊长身边的人。慢说是个丫鬟,就是什么猫儿狗儿的,顾芊也当尊重几分。如此呵斥,怎么瞧也不是尊重她的意思。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神色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回转身安然坐在那里,一面吩咐翠镂道:“翠镂,既是二姑娘来了,你就去迎一迎,免得外头的人瞧着不大像样儿。这眼下,可正是着紧的时候。”
翠镂忙是应了一声,小步后退到帘子便,方自打起帘子走了出去。心里头却是暗暗琢磨:先前大姑娘不在的时候,这二姑娘倒也有些得太太的青眼,只是眼下似乎有些不大对头了,那东风仿佛要重头唤作西风了。
也是,二姑娘也就那眉眼儿与大姑娘相似,太太心里感念,方留了她好一阵子。这个里头的缘故,有眼色的人心底那都是透底儿亮。此时,大姑娘回来了,太太哪里还会看中一个庶出的女儿?
心里这么想着,这翠镂走到顾芊边上时,神色虽然还透着亲热,但眼神却都是转了一个样,全然没了平素的热乎,只是笑着凑上来道:“二姑娘,您是个尊贵人,何必与这丫头一般见识?太太立等您说话呢。”
顾芊原是走得小道,在后头的花园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些声音,只是不大清楚。她便带着素鹃往前再靠近了些,没想着就被一个眼尖的丫鬟叫破了行迹。这丫鬟又是年幼心气高着,说话便不大稳妥,顾芊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免争辩起来,没想着倒是让里头的人听见了。
既是这么着,顾芊也心知今儿是别想打听出什么来,只在心中存下一点,就笑着与翠镂道:“原是翠镂姐姐。太太在里头么?我新作了一点糕点,正想送给太太尝一尝,没想着这半路就是被拦了下来。”说完这话后,她抬头看了那丫鬟一眼,才笑着转开话题,只捧着食盒往里头走去。
翠镂一边随口应着话,一边小心伺候着,待得到了地方就打起帘子:“二姑娘不必生气,太太正在里头呢,您且进去陪着说一说话。”
顾芊走了进去,没有瞧见翠镂一瞬间冷淡下的神色,可站在她后头的素鹃低眼时却瞄见了,心里头登时一阵发虚——这赵尚家的素来都是与姑娘热乎,这会子怎么露出这样的神色来?难道……
素鹃心里这么想着,一转眼间却被落下来的帘子给遮住了,心里头便闷闷地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只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在帘子的后头,翠镂静静等候着,没多久时候,她就听到一阵说谈,再一会。那顾芊顾二姑娘就是打起帘子,眼睛红红的退了出来,而随着的素鹃更是满脸苍白——她刚刚被太太发作了一番,革去了两个月的银钱。
这显见着是拿着丫鬟作伐给姑娘看的,顾芊也不是个蠢货,自然也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当下心里头是又急又燥,就几句话,便满脸通红眼睛发红地退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径自跑向了小花园子里去了。
“姑娘,姑娘。”素鹃虽然在太太面前没脸,可瞧着顾芊越是走得远了越是跑得快,心里头自然是焦急的,忙就是将旁的抛到脑后去,先去追自家的姑娘了。
顾芊是个弱质女流,又是自幼娇养而成的,没多少时间也是撑不住了,只靠在一侧河边的假山石上喘气,泪珠子也一串串流了下来。
“姑娘何必……”素鹃见了,忙就是赶上来扶起她,一面也带着喘,一面却是想说些劝慰的话。不料这话还没说多少,不远处就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清芷,你且等一等。”
这会子,纵然顾芊十分难堪难过,也不由得动了些好奇心,她抬起头看向素鹃,见着她也是点头的。两个人便蹑手蹑脚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看去。
只见隔了一条小河的彼岸,一些杨柳叶儿正一根根地往下落,有些飞扬而上,有些落在河面的残荷上,一般都是黄瘦的寒凉之态。在这样的境况下,顾蘅穿着藕荷纱衫,青莲色细褶纱裙,鸦色发髻上只簪着几支小珍珠簪,回眸间越显出身量修长,眉鬓宛然的风致。
但这时候她的神色却不大好看,一双弯弯的眉已经紧紧皱了起来:“章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尊重些。这是顾家的花园,您虽是贵客,但身为男子,却也不好擅自闯入的。”
顾芊原本看到那男子是章荣后,脸色全然铁青起来了,但听到顾蘅这么说来,却不由得愣了愣,只努力睁大眼重新看向章荣,心里暗暗期盼他说出些话来。
“清芷。”章荣并不知道此时顾芊心里头怎么想,纵然他知道了,也不会将这个当做一回事。他眼下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顾蘅的身上,仿佛看不尽地贪婪凝视着:“难道道这地步,你还是不愿意吗?要知道,我可是……”
“闭嘴!”顾蘅脸色一变再变,原本不愿看他的眼睛终究抬起来死死瞪去,可里头不是什么绵绵情意,而是深恶痛绝地厌弃:“你再说一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告诉你,我宁愿一刀子抹了,也好过嫁给你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今生今世,不。就算是来生来世,我也不愿与你有甚么纠葛!”
这话一说,别说是章荣脸色大变,就是一边在偷听的顾芊与丫鬟素鹃也都是吓了一跳,面色全无地跌坐在一起愣愣对视。
“姑娘!”在一边兢兢战战候着的丫鬟香绫听了这话后,原本疑惑的神色立时变成惊慌失措,她喊了一句,原本扶着顾蘅的手越发得用力了。她是自幼伺候顾蘅长大的,自然晓得顾蘅说得出做得到,最是个决绝的人,一时间被唬住了,如何还敢放开顾蘅。
而章荣这时候也是回过神来了,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顾蘅,见她目光凛然,脸上尽是厌弃之极的神色,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虚。虽然这段日子里,他越琢磨越是觉得当初那一步走错了,可眼下骑虎难下,他又能如何?只能抓住这一点死活挣扎罢了。
毕竟,他既不是当初的杜昀,也不是现在的冯徽,章家的章荣,早已经在忙忙岁月中消失在顾蘅的记忆力了。
想到这里,章荣慢慢咧了咧唇角,扯出一丝勉强而僵硬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递了过去:“我今日来,只是想送还这个给你,另外,还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顾蘅听得一愣,下意识地往那小荷包看去,只见这香色的荷包上绣着一串三四个红樱并几片芭蕉叶,阵脚粗略而稚气,勉强称得天真稚然四个字,可她瞧着竟觉得有些眼熟,仿佛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的荷包。心里暗暗疑惑,但她面上却不露出什么神色来,只是淡淡着道:“什么话。”
章荣手指头微微一颤。轻声道:“你还记得九年前葫芦巷子里给了一个小男孩什么东西吗?。”
葫芦巷子?小男孩?还有这个荷包?
这地名似曾相识,这荷包似曾相识,这事情也听着有些耳熟,顾蘅一时瞪着这荷包,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好半晌,她才令香绫过去拿了那荷包,心里复杂之极,连话也来不及说什么,就转过头径自离开了。
独留下那章荣,静静看着消失在远处的修长身影,心里怅怅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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