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134章


“姑娘这是做荷包儿?”苏合瞧着是荷包的样子,便将其他的几块缎子收拢好,抬头笑着道:“眼下可是……”这话还没说完,她就瞧见顾蘅拿起剪子将自己的头发绞下一把,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她才是回过神来,忙就是夺下顾蘅手中的剪子,铁青着脸将它扔到地上,连连喊道:“姑娘,姑娘,您可不要……”
“放心罢,我还不会没出息到那地步,连这一点压力都受不住。”顾蘅任凭苏合将那剪子夺下,慢慢捻着手中的那一段青丝,冷笑道:“若是真的无可挽回,我也就剪了头发做姑子罢了,没的说为了个男人自己断送性命的道理。俗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是说,只要活着,总有的得偿心愿的一日。”
苏合见着她说话都是清楚,先前的剪子也不曾割到那里,虽然心头仍旧是蹦蹦乱跳着,但精神却送了几分下来:“姑娘,没事儿您啊,也莫要吓着奴婢了,好不好,总归老爷太太是疼您的,您若细细说了,自然也会好起来。再不好,瞧瞧我们这样的人,连个家乡姓氏都忘得差不多了,这才是真真可怜见着了,也没个人疼惜的。”
顾蘅听了,也有些感叹,放下手中的头发,就抬头与苏合道:“你们的事,我也都有留心在意,只是这事儿,多少也要你自个在心里有些筹划。也不是说,那卖身契儿我不能还给你,但这世道你也是知道的,独身女子了不得就要被人抓去发买的。你若是瞧上什么好人家,或者有个归宿,我必将那卖身契儿交还给你。这些事,你要自己略有个筹划,方才妥当的。”
这话说得也有些情深意长,正对了苏合素日的心思:她虽然做了个奴婢之类的,但她却不愿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是做奴婢的。这小门小户的也罢,总归有个想念,可要成了奴婢,纵然是在豪门,也没个意思。
想到这里,苏合抿了抿唇角,低声应了下来。
见着苏合这么个模样,顾蘅也是笑了笑,自己取来针线,将那一束青丝用针穿好,再拿了绷子将雪缎绷紧,自己低下头慢慢绣了起来。
这雪缎白的如同雪一般,这青丝乌黑如同浓墨一般,两下**,更衬出白的雪白,黑的乌黑,郑重肃穆之极。而顾蘅伏在那里坐了一会子,那图案就是渐渐有了模子,瞧着是一个厅堂,有个女子跪在那里。
苏合瞧了半日,仍旧有些糊涂,但也没有再打搅顾蘅,只轻轻地收拾好东西,就自己坐在下头,也慢慢地做起针线来了,她这儿绣得不是旁的,正是鸳鸯戏水比蒂莲花的图样儿。
不多时,青缎香绫也是回来了,两人见着屋子里悄没声息的,也没惊动顾蘅,只放下食盒,也取了自己的针线活计,坐在下面慢慢地做了起来。
倒是顾蘅,待得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子的时候,猛一抬头,竟瞧见青缎香绫两个,忙放下针,笑着道:“你们两个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这猛不丁一抬头瞧见了,倒是唬了一下。”
“姑娘连我们进来都没听见?”香绫听了,抿嘴儿一笑,就是将了一句话:“亏着我们还以为您这是不想说话儿,委委屈屈做了半日的针线。”
顾蘅将那针线篮子推开来,皱着眉头,轻声道:“娘那里的几个怎么说的?”
“她们原也不愿意说,还说太太吩咐不能说出去的,只是我们自小儿一块长大,总归有些情面,到底打探了几分过来。”香绫听了顾蘅询问,眉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旁的都还罢了,只是明日,太太似乎想要姑娘将一些针线活儿送过去。这……”
针线活儿送过去?
顾蘅眼神一凛,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看来,娘还真是想要为了做主了,连一点余地都不留了。”
“姑娘。太太都是这般说了,您这儿可就是……”青缎听了这话,脸色也是微微有些变化。这姑娘家的针线活计轻易不能见人的,更别说送到哪一家去。必定是这婚事万事妥当了,方才有这么一出的。
真是到了这里,就算自家姑娘怎么不愿意,还能大声嚷嚷出来不成?女儿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到时候,就算是一百分的心思,也说道不出来了。
轻轻冷哼了一声,顾蘅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却扫过三人,重新放在针线篮子上,那里有一个正做了一小半的荷包。素缎,黑发,正是合适着明日用。看来,这母女天性也是有一点通的,不然,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个?
顾蘅的眼神移动,香绫青缎是没什么的,但苏合想着先前绞发的时候,心有余悸,自然还有些担心,瞧着顾蘅这样,她忙就是起身凑了过去:“若是这么着,姑娘眼下做得东西,正是合适呢。”
说完,苏合顺便瞄了那荷包一眼,登时不由得愣住了。
这荷包做得不过巴掌大,但大致的东西已经做得有些模样了:重重帘纬掀开,一尊观世音菩萨正端端正正在上头,下面有个芊瘦女子正跪在下头,地上还有一堆青丝,簪子耳坠也都是摊在上头。
“姑娘,这、这个……”苏合双唇颤动,张张合合了许久,却瞪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顾蘅轻轻地拿起那个荷包,自己打量了一会,才是转过头与苏合微微一笑,轻声慢慢着道:“苏合,你瞧着这荷包哪里不大好?我瞧着这倒是不差的,正合适明日送过去,你说说是也不是?”
青缎与香绫两个见了,也都是唬住了,当下各自看了几眼,都是呐呐说不出话来了。顾蘅见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了几声,花了半日的功夫,总算将那荷包做得精细稳妥,没有一丁点的不好。
第二日,颜婉唤了顾蘅过去说话儿。
顾蘅唤了一身整肃衣衫,又是让几个丫鬟都跟着她,慢慢走到那耳房里,坐在那里听着这媒人与自己亲娘两个说的和气,慢慢握紧了手中的这个荷包。
直到那宝簪过来,笑着说道:“姑娘,太太让姑娘随便取一些针线活计,好与媒人瞧一瞧手上的女红呢。眼瞅着姑娘大事近了,奴婢给您道喜了。”
她满脸都是笑意,抬头却瞅见顾蘅脸色铁青,目光森冷,心下登时一颤,忙就是收敛起笑容,慢慢着道:“大姑娘,这……”
顾蘅轻轻哼了一声,将自己握了一日的荷包扔到地下,冷声道:“不用取别的东西,这是我近来随身带的,你就将这个给母亲拿过去,她瞧了,自然就万事妥当。”
宝簪听着这话不对,正是想说些什么,不想顾蘅就是转过脸去,与苏合道:“宝簪姐姐可是娘身边的大丫鬟,也比旁人尊贵,你且过去将那荷包送过去吧。”
这话说得不对,宝簪听了,脸色猛然一白,忙就是弯腰将那荷包拾起来,勉强笑着说了两句话,就忙忙赶到外头去了。
第二十章 绞发
第二十一章 坚冰
第二十一章 坚冰
素色的缎子,细细的青丝缠绣而成的图案。精细而浸染出些森然的味道。
颜婉看着手中这个小小的荷包,神色变化,颇有些阴晴不定。边上的媒婆瞧见了,心里头也是觉得有些蹊跷,当下笑了几句话,也不说什么针线活计之类的话,只挑了一个由头,就告辞而去了。
而颜婉,勉强笑着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儿,瞅着人走远了,就紧紧拽着那荷包,喝令道:“你这忤逆女,究竟想要做甚么!”说完,她见顾蘅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想也不想,就是将那荷包扔到了地上:“这就是你的针线活儿?”
顾蘅看着眼前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荷包,脚下微微一顿,就慢慢地踩到它上面,唇上却是一片冷然:“自然。这原就是我近来想要做的事情,绣在荷包上,也没甚么了不得的。母亲。您若是不喜欢它,就拿去剪了扔了,我x后做个更精细更好的,您说好吗?。”
颜婉脸色越发得难堪,她盯着顾蘅满不在乎的神色,目光幽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这是把自个的大好姻缘给白白抛去了。我告诉你,那章家的公子,你乐意嫁过去自然万好,若是不乐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也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母亲,您怎么也把我当做普通的弱智女流了?我也晓得,这事情,我原说不上话的,毕竟,这世道上我又没见过什么人,做不得自个的主。可眼下不同往日,不是那章公子,我也不能轻易许人的,何况,还是那章家的人。”看着自己亲娘强横起来,顾蘅也没有再犹豫迟缓,很是干脆利落地将自个的心事一一说道出来:“我的心里怎么想,旧日已经说与母亲听了,这荷包也是我的决心。母亲,您若是怜惜女儿。就帮着女儿一把。”
“你晓得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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