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岁记(女尊)》第38章


温敢言这才低头,半晌方低声道,“臣侍……的确是低估了他。”
颜莘点头,许久又道,“史仪……是你指使的吧。”
这句话一出,大多数人都吃惊得有些坐立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柳臻这大半年的宠辱往复,都是拜史仪一事所赐。
然而所有人也不过想着史仪不过是孩子的贪玩性子,又恰巧和柳臻兴趣相投。柳臻一事,也是他几次三番违逆颜莘意思,最终将史仪带去文源阁书房所致。
却没有人想到,这个史仪,竟是受人之托,要故意构陷柳臻的。
温敢言闭目,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睛,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朕并没有杀史仪。”
短短一句话,他便明白了一切。
其实当初他选择史仪,到后来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心有余悸。史仪毕竟是个孩子,若不是颜莘当场怒气过甚,直接将他杀了,事后只要稍加拷问,他便自然会吐出实情。
那时候他怕得不行,然而听回报的人说史仪当场便被拖出去杀了,他才松了口气。
可是却从未想过,那样的盛怒和伤心之下,她竟然转身便后悔了,又派人追了去,将史仪留了活口,认真审问过了。
其实也正是从史仪的事情开始,他才会想要把事情做得完美一些。
比如晖音,他也是认真观察了好些日子,发觉他和柳臻并不是那么投得来的,才敢去出言相邀。
然而却终究是再也遮不住了,反而弄巧成拙。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颜莘容他想过,才淡淡问道。
不想温敢言自知难逃一死,心意定了,便道,“臣侍的确有话要说。”
见她没有出声阻止,他竟冷笑一声,道,“您怕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您护着柳臻,宠着他,由着他,又给过别人多么大的伤害吧。”
不待颜莘答话,吟竹出声斥道,“放肆。怎么能这么跟陛下说话。”
温敢言不理,索性去了敬语,恨恨道,“他出身不如我,心思不如我,人又笨拙又懒惰。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更是半点儿都不会遮掩自己的喜怒哀乐。”他顿了顿,“即使是在您面前,他也只是会惹您生气,却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替您体贴那么一点儿半点。”
“所以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能叫您那么地死心塌地疼着。即便是他接连几番地置您的话于无地,您也一棍子都不舍得打他。”
他对一旁柳臻脸上的尴尬完全不见,又接着道,“而我呢。我每日里心里想的、夜里梦的,全都是您。我绝对不会将您的话当成耳旁风,更不会对您给予的关照有一丝一毫的忤逆。可是您又认真看过我几眼?即便是您最气他恨他的那些日子,我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也常常会把我当作是他,也常常会露出只有看着他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神情。”他摇了摇头,却压低了声音,轻道,“您是从来没有想过。那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疼吧。”
言罢,他又转头看向柳臻,道,“咱们几个人之中,你是第一个被叫到文源阁的人。你回来满心欢喜跟我描述的时候,我有多少勉强,你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
“你在广内宫被禁足,皇上叫我过去伺候。回来的时候,你只一心关心她有没有提及你,有没有问过一句我怎样?”
“你擅自跟着长公主去了文源阁,也没有考虑过端卿跟我会因此受到多大的牵连?”
“你被冷待、扑到我怀里哭诉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安慰着你的我的感受?”
“皇上守着我,但却常常想着你。即便是当着你的面对我好一些,也不过是为了刺激你。”温敢言不顾吟竹接连的呵斥,只是放缓了语气,却有些惨然道,“即便是动了玉玺,只要坐不实证据,她都不肯伤害你。我在一旁看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很小的时候,就总是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的命运总归是与他人不同的。然而就仅仅因为你,就可以顷刻粉碎了我人生的所有希望。我嫁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却也开始了这样不被在意的命运。这种感觉,你想象不到吧。”
“您杀了我吧。”温敢言重新回转头,向上看颜莘道,“您本来也就从没有在乎过我,更没有公平地待过我。我的死,对您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你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顿了顿,颜莘便冷冷道,“小小年纪,骨子里就这么倔强。”
温敢言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皇后看如何处置吧。”颜莘看向吟竹。
吟竹只略想了想,便掂量了道,“按宫里规矩,温才人该是死罪。”
颜莘刚要点头,却见一旁的柳臻却突然站了出来,直直跪到温敢言身旁,喊了声,“陛下。”
她有些诧异,眼见着柳臻磕了个头,起了半身道,“求您饶过敢言哥哥一次吧。”
满殿的人自然是无人料到他肯替温敢言出头的。便是连温敢言自己,也诧异地侧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柳臻毕竟是年轻,义气性子作怪。事情经过一清楚,他便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温敢言了。且不说刚才温敢言那些话,只忆及自己以往的飞扬跋扈和没心没肺,便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理亏,所以竟一心想着要替温敢言出声求几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
“柳臻,”颜莘淡淡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到一边儿去。”
柳臻一时没想太多,只觉得此刻不为温敢言求情,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便又磕了个头,央道,“臣侍和敢言哥哥情同手足,也不想再计较他先前做过什么。求陛下恩典,饶了他一命。”
这话一出口,一殿的人都暗地里摇头。见他明明听见叫他别管,却仍旧强行开口要她改主意,所有人便都觉得有些过了。
若韵更是站在颜莘身后不住冲他摆手示意。而吟竹坐在颜莘身旁,略转了脸去看她表情,果然见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便知不妙。
颜莘再次开口,口吻略加了些严厉,语气却依旧平静,道,“朕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见。”
她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柳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愣了一愣,再抬头见颜莘身后若韵等人的脸色难看,心里才突然开始有些后怕。便再也不敢去顾温敢言,连忙噤声起身,站到一旁去。
“先寄入焚帛阁。明日皇后谕旨处理。”颜莘沉声,没有半分表情地道。
玉颜锦帐度春秋1
颜莘带了人一路回宫。身后跟着万分惶恐的柳臻。
柳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见着她在一群人的服侍下更衣收拾,一言不发,更是一眼也不看自己,心里便知道麻烦大了。
他心里没底。也不敢动,更不敢乱说话,生怕她就了引子发火。
他只得回头去看立在另一边的若韵。不想若韵也只是低着头,对他小声咳嗽的提示置若罔闻,半点反应也无。
就在走神郁闷之间,突然听站在那儿的颜莘开口,喊了一声“柳臻。”
只这两个字,他便知道这下子算是完了。却也只得硬了头皮应了声“是”。
“今天的事,朕怎么说的,你又怎么做的,你心里都清楚。”她没有一丝语气地平静道,“你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习惯了。”
不待柳臻解释,她又道,“不过朕原本也没指着你能改多少。也预料得到,你故态复萌是早晚的事。”
柳臻听她话里口气实在是不善,便忙跪下,膝行几步到她面前,仰头看她,带了几分哭腔地哀求道,“臣侍……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
颜莘躲开他要过来牵扯自己衣襟的手,冷冷打断道,“之前也是在这里,你同样又是发誓又是保证地跟朕说你今后定然再也不会犯了。”
她轻哼一声,转过脸去,道,“你身上真是有根硬骨头。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不会长半分教训。朕看得清楚,也承认自己管教不了。”
“既然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调理你,你更是不必每日里强着压抑自己。”说完这话,她唤了道,“若韵。”
若韵应声几步上前。
“给柳昭林收拾东西,送他回广内宫。”
眼见若韵答应了便要出去,柳臻大惊失色,不顾尊严地上前死死拽住若韵的腿,哭了叫“若韵哥哥”,一面又回头看颜莘,一叠声地喊着“陛下”。
若韵被他拖得挪不动步子,只得为难地看着颜莘,心里暗暗希望她会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儿上改了主意。
不料这一次颜莘的主意却拿得铁定,只冷道,“快去。”
若韵只得咬牙甩开柳臻的手,转身出去。
晚间。文源阁内书房。
韩嫣从外面?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