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岁记(女尊)》第52章


颜莘听他话里沉重,语气却极为轻松,便将手里茶盏递出,道,“瞎说。你又知道什么了。”
洛谨伸双手接了,转身置于一旁。也不待她允诺,便自行重又爬上她靠着的榻上,倚坐在她身前,头头是道地说道,“用不着知道些什么,也清楚他是遭了别人害了。”
见颜莘挑眉好奇,他眸子黯黯一闪,道,“那么多人祖宗似的伺候着,还险些丢了命去。我就不信,天底下真能有这么背运的事情。”
颜莘拦他腰揽过,笑道,“埋怨我不上心哪。”
“你上心也没用。”洛谨恢复了一向以来的酸楚腔调,半歪着身子,道,“只要胆量足够,叫他一辈子没个子嗣,都是小事。留了他一条命,就已经算是够大方的了。”他话里淡淡,语气却是幽幽的。
“况且,连我都知道,有出事时伺候着的太医暴毙了。”见她“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再说,洛谨又道,“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的人,就凭韩嫣的身份,即便是知道是谁干的,也没法儿反抗。”
“你倒还挺会推算的。”颜莘微微一点头,道。
“这可不是推出来的。这是直觉。”洛谨辩道,“我可是自小就知道,这宫里的男人们为了出人头地,夺嫡争宠,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见她不语,他便打算再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的见解,认真解释道,“他生的若是公主还好说,可谁又难保一定不是有希望夺嗣的皇女。所以为少一个竞争对手起见,便要先下手为强,彻底除了这隐患再说。”
见颜莘不动声色,他忙补充道,“话说回来,眼前这些还算是不错的。我在苏合的时候,我母王的那些男人啊,为了点儿好处争风吃醋。诬陷的,巫蛊的,下毒的,吹枕边风儿的,明枪暗箭的什么都有。”
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正确,他又有些惋惜地追忆道,“曾经有个我特别喜欢的、长得漂亮又温和的哥哥,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得罪了人,便被人添油加醋地说成是与别人有私情。后来被我母王活活给勒死了呢。”
“至于我那些姊妹兄弟们,胎死腹中的,年少早夭的,多得是了。可笑母王常常想起来,却找不到之前宠过的男人哪儿去了。”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却有模有样地感慨道,“但也没办法,这都是为了自保嘛。纵然你不害别人,又怎么能保证别人不害你。”
“他们若是都不在了,你怎么活得这么滋润啊。”颜莘听起来有些刺心,便放慢语气,岔开话题看他道。
“母王疼我爹啊。”洛谨难掩一脸得意,道,“爹爹生我的时候,便就一直是在我乡下的大伯家住着的。后来我长大了,她们害怕我出事。便就依旧留我在大伯家养着,每年也只是接我回去见上几面。直到八岁的时候,我才回我娘身边儿呢。”
他想了想,自己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候我因为一直叫大伯母叫娘,怎么也不肯喊母王。一见她就吓得直哭。后来哄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改了称呼。”
颜莘听他说得有趣,一笑道,“果然你自小就这么混账。”
“所以我呀,除非是想不开了,否则才不会去动要个什么孩子的脑筋。”洛谨话锋一转,正经道。
今春不减前春恨3
自午间起,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早春的季节,细雨蒙蒙,映得春色青青。淅淅沥沥地飘洒了半日后,天渐黑时,庭院里的临青地砖上,便已经蓄起了一汪汪浅浅的积水。
凤栖宫的院子里,廊下一连串儿粉色的琉璃灯。影影绰绰了一片柔润晶莹的光,恍恍惚惚的,一点儿也不刺眼。
细淙淙的雨水,轻轻地拂过着乍露出尖角的竹丛、花草,从泥土里卷起了一种有如是久别重逢的清新,迷离得叫人觉得不真实。
对于整个皇宫来说,凤栖宫的位置,在布局安排上,是为了顺应五行阴阳,占据了坤卦的正位。
因为几乎是宫里最大的正殿,前殿便是以木兰为栋,文杏为梁。一眼望去,满眼的雕梁画栋,重轩楼栏。
直是金铺玉户,流彩溢光。
颜莘倚坐在浮雕交椅上,正盯着琉璃照壁屏风上,道山堂用着的山水绢图中,“盱溪水暖楮藤连,练作云衾与老便”的字句出神。直到听见殿门口帘子被打起后鱼贯而入的脚步声,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汐溯,过来,给娘抱抱。”她笑吟吟地冲着飞奔而来的男孩儿伸出双手。
待孩子扑到她跟前,她便又一把圈过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被孩子父亲欺负过,便贴上他脸,兴致道,“快喊娘。”
一旁的吟竹也是刚到妆台前坐下,准备卸妆。
他回头看了一眼薄薄的小嘴唇抿着、连正眼看自己都不大敢的儿子,道,“汐溯,别胡闹,要叫‘母皇’。”
颜莘眼见着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之下,小小的男孩儿含在眼眶里的泪滴转来转去;又不敢落下,心里顿时便是一软,立即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一面道,“汐溯乖。好孩子。不用理你爹。”
吟竹对孩子管教之严,明里是得了整个后宫的一致赞誉,暗地里,却难免招了不少非议。
颜汐溯是他最小的儿子,如今才不到两周岁。虽在父亲的严厉督教之下,倒也是性静情怡,知书识礼,颇有风范的。骨子里却依旧有着幼儿的机灵活泼,俏皮可爱,只不过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就是了。
而在一众兄弟姐妹中间,除去容千青的女儿颜渊觅,便也只有吟竹的三子颜汐溯,还算是讨她们母亲喜欢的。
祖辈的遗性,使颜莘不无例外的冷性子。不甚喜欢孩子不说,也并不是完全依仗着对孩子父亲的喜恶程度,来看待孩子。
然而她却会在偶尔一时兴致高了的时候,教着颜汐溯不去叫“母皇”、“父后”,只喊“娘”、“爹”,惹得吟竹喜出望外,却又畏于人言,不得不出声阻拦。
深宫里各怀心思的男人的手里长成的孩子,无法免俗的精明乖巧。其敏感矜持,更是绝非常人所及。
仅仅两岁的颜汐溯,也早就清楚地看懂了这偌大宫廷里,各人的地位以及父后的处境。
是以此刻当母亲宠溺着地教他唤自己叫娘的时候,他自然应该温顺乖巧、却又从容大方地享受了这特殊待遇。
坐在绣凳上的吟竹,见到儿子这副样子,心里也是一软,便只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看着孩子响应了母亲的要求,乖巧地用稚嫩的声音接连叫了好几声“娘”,便忍不住对一脸得意的颜莘道,“你又容他这般没大没小。回头若是在外人面前也张嘴喊出‘娘’来,瞧你怎么收场。”
颜莘又在孩子圆鼓鼓的脸蛋儿上亲了好几口,却丝毫不以为意,只一味高兴地哄孩子道,“还怕谁来着。照娘说的做,就都对。”
她一面接过一旁宫侍递过来的帕子,给儿子拭了拭眼角残留的泪痕,却难掩语气里对吟竹恫吓到孩子哭的气愤,只道,“你别管。我喜欢他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宠得不行,抱了儿子在怀里,接连不停地说话逗笑。
而吟竹见她母子融洽,自然也不再在乎她对自己的不满。
他一面为儿子能讨口味独特的妻主喜欢而欣喜高兴,一面却难免为自己没个嫡生的女儿而暗自神伤。
他暗自叹了口气,重又转回头来。
不想他身旁一名宫侍正在聚精会神地琢磨试探着,如何在他发间将一枚簪子挽得好看,不提防他这一动,簪子的尖端恰恰划过他耳际,登时便起了一道红印儿。
虽说是不怎么疼,却也惊到了他。
那宫侍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地飞快跪下,连连颤声道,“奴才该死。皇后恕罪。”
吟竹不理他,只是透过铜镜仔细看了看。虽是担心皮肤划伤,却又自顾着身份,不能抬手去碰。
殿里其他伺候着的人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便知他不免立时就要发作,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
吟竹心里纵然生气,却总是想着颜莘正在一旁,于是便回头去看她一眼。
见她看到并不是什么大事,便依旧只是在抱着孩子逗弄着,一副恍若没看见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他瞧着她并不在意,便开口唤人进来,要把那宫侍带出去处置。
听他这般敛不住气,正在向儿子逗弄问话的颜莘便怔了怔。
再见两个粗使的侍从进门,她便只得从旁开口,道,“算了。都下去吧。”
这肇事的宫侍是内殿的近侍。一向都是谨小慎微,也从没出过半点儿事故的。而今日若不是皇后自己动作,他也定然不会出这岔子。
倒霉归倒霉。在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他接连见识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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