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岁记(女尊)》第72章


“回来。”颜莘出声唤道。
她转脸,自下方凝视他,直看得他局促不安,才缓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若韵一时慌了神,连忙跪下。
“你心里清楚,朕纵容过一个,是因为他肚子里有朕的孩子。你掂掂你的斤两,瞧瞧还有多大的胜算,值得叫朕完全不在乎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韵得她优厚惯了,几乎从未听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与自己说话。一时怕得浑身颤抖,只连连磕头,道,“是。奴才再不敢与那边通声气了。”
颜莘点头,挥手道,“下去吧。”
向晚时分,落了今冬第一场雪。虽然淡淡,却满天霰散似的,纷纷扬扬。
颜莘到浮碧宫时,已是酉初时分。冬日渐短,天色阴沉中,朔风微啸,寒意透人。
整个寝殿里安谧无声。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莫璃久是养尊处优,偶尔出门一趟便觉得十分累了。午后瞧着天色暗了,便歇了一觉。眼下也是刚醒过来不久,只懒懒地歪在那儿,瞧着她进门,也不去接。
颜莘绕过照屏转进来,一面褪下沾染了雪的毛皮外氅,一面笑着凑到他面前,伸出双手便向他身下的被窝里塞过来,笑道,“来,给我暖暖。”
莫璃淡笑一声,却突然起身,掀过自个儿身上的锦被,整个儿朝她兜了去。待将她身子裹进厚重温暖的被子下,双手便在她脖颈处合什。
颜莘先是一愣,眼看自己卷入被里,他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温暖一下子消失殆尽。再一见他身上是薄纱质的睡衣,自己却是外袍,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她忙从他怀里挣开,又把被子重新给他裹好了,按他躺下,心疼道,“傻瓜。我这刚从外面进来呢,多冷啊。”
莫璃笑笑,享受了她这殷勤,依旧不答话。
颜莘弯腰,隔了锦被覆到他身上,低低说了几句玩笑的情话儿,言罢又在他脸上唇上一阵乱吻。
她全然不顾一屋子的下人,莫璃却更是无所谓。只由着她没头没脑地亲了一阵子,连脸都没个变色。
“外面冷么。”他看着她抬头起身,一旁来人帮她替换外袍。自己却不动,只轻轻打了个哈欠问道。一如既往慵懒的声调。
“嗯。”她转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冻得略微有些发红的鼻尖,应了一声。
“真想出去走走。”莫璃预备要起身,不提防打了个冷战,才觉得把她带过来的寒意祛去了。
颜莘候着人将自己衣襟整理平整,笑了道,“瞧。受寒了吧。”
莫璃无所谓地摇摇头,起身挪到榻沿儿,垂下腿去。便有人上前替他披上件外衣。他接过冬儿递过来的绞干的热毛巾,擦了擦脸,自己又伸手拢了拢头发,又回去坐下,抬头看她。
颜莘也接过暖茶,合着盏喝了,之后便凑过来,双手扶了他两侧榻沿儿,截住他身子。她屈身弯腰,仰脸与他近距离照面,笑道,“我怎么瞧着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浮碧宫的人对于他们俩这般没大没小的玩闹亲热早已经习惯了。此时走动的走动,侍立的侍立,都在各忙各的事情,并没有人特别在意。
莫璃轻叹了口气,道,“没有。”
“若是高兴还叹什么气。”颜莘笑了道,“和我说说。谁欺负你了,瞧我帮你出气。”
“你知道的。”他盯了她一阵子,忽然垂下眼睑,依旧懒散答道,“能叫我不高兴的事情,里外就那么几件。”
颜莘略收些笑容,站直身子,眼神却依旧不错他脸,道,“天生的刁钻,真是无药可医。”
“不喜欢我刁钻,还非要勾引我刁钻。”莫璃又笑了。
颜莘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假作不知。她坐到他身旁,待身后人替自己整理好了靠垫儿,便躺了下去,只候着他发作。
莫璃果然忍不住,却记着叫冬儿带了人都下去。待周遭再没人了,他才侧身,转脸看她道,“不是我说你。宫里这么多伺候着的男人,你却偏要去动那些下人。”
“我知道。我昨儿是真是有些喝多了。再说,这不是专程过来跟你请罪了么。”颜莘不住手地拉扯他衣襟儿,一面笑道。
“我日日防着,就怕这些下流东西奴大欺主。不想只一日瞧不见,就生了岔子。如今可好,这到底也算是个主子了,倒要瞧你如何安置。”
颜莘也皱眉,道,“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呢。想来想去,给个贵人的位份算了。”
“这个倒是次要的。”莫璃朝她靠靠,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暖手,少见的苦口婆心劝道,“他们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选进宫的侍君,难保什么脾性态度。倘若再遇上个身子不干净的,岂不叫人恶心?”
“我知道了。我保证再不碰就是了。”颜莘从善如流。
莫璃挪开她手起身,亲自动手点了息香,又撤了宫灯,只留了两台蜡烛。这才回转,想起了又道,“昨晚上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
他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道,“无论如何,终究是曾经恩爱的夫妻,怎么非得要……走到这一步。”
颜莘诧异看他,装作有些不认识他,笑道,“这可不像是你。”
他知道她是不想真心面对这个话题,便也不再强求,只道,“他过得好不好,自然与我没有关系。我更是没必要为他说好求情。只是你知道,有时候我瞧着他,就像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颜莘扬脸看他,紧了眉头,思忖不语。
莫璃怕她多想,便轻笑着覆到她身上,在她额上轻落一吻,有些感慨道,“唉,我何尝不想,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颜莘狡黠一笑,道,“此时此刻,我可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么。”
她瞧着他眼里深情,却突然出声,语意双关道,“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我没的选择。”
惟将长夜终开眼2
年节之前,天气便渐转晴朗。之前淡雪纷飞了好些日子,御花园里,除去引来的活水,各处池子都已结了冰面。此时灰白色压弯了树梢。之间梅花枝影横斜,一簇簇的暗红,香气盈人。
眼瞅年关将至,京城里早已打扮得热闹异常。满街张灯结彩,爆竹充耳,喜气洋洋。
太平箫鼓的年代,内外都有闲情欢歌笑语。朝野多欢,歌舞升平。后宫也一般无二地热闹,各处都在忙准备庆贺除夕的节目,忙的不亦乐乎。
腊月二十六的晚上。韩嫣急匆匆地从金华宫赶过来,随着接引的宫侍,入了文源阁。
他一路忐忑过来,几乎不顾外面冷的冰透。此时一进门,略一呵气,便有冰凌融开,濡湿睫毛。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满身的寒气簌簌地融化开。
他褪下翠蓝色的毛皮斗篷,甩给迎上来的宫侍,随即行了个礼,轻道了声“陛下。”
偌大的殿里,只颜莘一人伏案。此时她头也不抬,只忙着挥笔。之后又招手叫过一旁候着的一名宫侍,点了手旁一叠折子,吩咐道,“这几份,六百里加急廷送。”
瞧着那宫侍接了去了,她这才抬头,见是韩嫣,便放下手头朱批笔,道了句“起来吧。”
她转出御案,坐到一旁短榻上,用毛巾拭了手,才笑了向他道,“来。”
过了腊月二十四,各处衙门都已封印,意为不再处理公务。然而颜莘却不同,她常常要忙到腊月二十八、二十九。临了除夕夜,有时还要在内书房里呆上大半日。此时宫里各处都十分热闹,只她这里冷清得要命。
韩嫣知她仍旧忙着,却想着抽空要自己一人过来,便不知是好是坏,只得不明就里地几步过去。
眼见她伸手拉了自己手过去,才有些放下心来。
颜莘看他一眼,见他一身节庆的桃红色外衣,衬托得肤色洁白,分外可爱。
他是是非鲜明的人。不用周遭的人常说,只他眼里的隐忍,颜莘便看得分明。然而面对心里神圣的东西,他又总是虔诚得叫人心痛。而在她面前,更是柔顺温婉,将满腹的心思遮掩得一干二净。
几年宫廷生活,身份地位的悬殊,使他活泼的性子转而凝重。在别人的不怒自威下,他只能韬光养晦,收心敛性。
颜莘执了他手,在掌心里轻轻摩挲,体贴道,“这些日子朕总是忙,没什么时间和你说说体己话儿。今儿个有这一会儿空闲,所以叫你过来。”
看他低头不语,她又道,“大家都各自关在自己宫里,预备着庆年呢。叫你过来,耽误了你高兴,朕有些不好意思呢。”
韩嫣不敢轻慢颜色,谨慎道,“陛下说哪儿的话。臣侍乐得过来陪陪您。”
颜莘放开手里攥着的他的手,笑了点头,道,“你坐下说话吧。”
韩嫣摇头,笑道,“臣侍站着回话就好了。”
颜莘不再强求,只笑道,“今儿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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