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媒》第180章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香草几个便开始张罗炸果子,蒸年糕,煮肉腌鱼,做了好些吃食教老莫源源不断地送去张宅,还要老莫叮咛张宅那些家仆张灯结彩买鞭炮挂灯笼,一时人仰马翻的,年气十足。
至除夕这天,香草燕儿柳儿娟儿早早催促佳音起床,在卧室烘了几个火盆子,将洗澡水抬进来。佳音惯例不让她们服侍,关上门,自己洗个澡,穿上衣裳方才叫她们进来。
趁柳儿她们抬水出去的功夫,香草凑在佳音跟前期期艾艾地问:“小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了?”
佳音一愣,手捏梳子半天不语。
香草脸涨的通红,又想追问,又不敢,正犹豫间,听佳音呆呆地说:“连你都看出来了……”
香草蓦地睁大眼睛:“小姐,是真的么,你真的有喜了?”
佳音点点头,香草绞着两只手不知该如何表达惊动的情绪,只一叠声地唠叨:“哎呀,怎么不早说呢,该给您补补身子啊,都是奴婢大意了,可怎么办,怎么办……小姐,您坐着别动,想要什么吃什么就说,要不要叫赵大夫来给您号号脉?”
佳音道:“赵大夫早就号过脉了。”
香草又想起问:“孩子几个月了?”
“四个月。”
“难怪您胖了一圈,衣裳都快遮不住了。”
佳音见香草咧着嘴不停地笑,不免奇怪:“香草,你不觉得我未婚怀孕有悖礼法么?”
“那有什么,反正您就快和圣上成亲了,对了,圣上还不知道吗?”
“嗯。”
香草跺脚叹气:“现在连我都看出来了,圣上若知道您瞒他这么久,还不知会怎样发怒呢,小姐您糊涂!”
佳音淡淡道:“我从天牢出来才知道自己怀孕。”
笑容从香草脸上缓缓褪去,她偷偷觑看佳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还生他的气?”
“这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若是我死在天牢,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肚子里有过他的孩子。”
“不会的,圣上不会那样待您!”香草亟亟地替陈之祺分辨:“说实话,小姐被夜影带走的时候,我也曾恨圣上无情,可现在倒不那么想了,自打你认识圣上以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圣上他分明是护着小姐的。再想想您再三再四地拒绝他,又和张先生险些成亲,可圣上仍旧能待您如初,从您从天牢出来到现在,圣上哪一件事没有顺你 的意?小姐,您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怎么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呢?”
“那你说,冯家的事就算了?”
香草踌躇片刻,道:“我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不过我想当初的事不能全怪圣上,毕竟……毕竟是冯家先背叛朝廷,圣上毕竟是皇帝啊,那种情况下,您让他怎么办?任人谋逆篡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陷入水火?”
“可是……”
“小姐,您既然忘记从前的事,又何必苦苦追究圣上的错处呢?只要他真心待您好,过去的就叫它过去罢!”
佳音被触动,长久以来的心结因香草几句朴素的话豁然开朗,是啊,过去的事,她不曾经历,又何必计较呢?她毕竟不是冯双双。冯双双已经死了,国仇家恨亦该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而林佳音不用替代谁复仇,更不用替代谁活着。
香草不认得几个字,想道理反而直接,而她是把简单的事越弄越复杂了,所谓当局者迷就是如此,一旦牵扯感情问题,任是谁都患得患失罢?
吃过早饭,香草燕儿几个收拾妥当,将做好各类的吃食装进食盒,叫老莫搬到雇来的马车上,便喊着佳音出门去张宅。
却不想有人不约而至。潘右臣满头大汗匆匆入内,推开拦阻的老莫,抱拳朝佳音连连作揖:“请小姐帮帮下官。”
佳音见潘右臣衣帽歪斜,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便明白几分,只故作诧异:“潘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潘家的两个小厮这时才慌慌张张地追进来,见院内情形,不敢出声,默默垂首站在一边。香草几个亦莫名其妙,缩在佳音身后好奇地打量潘右臣。
潘右臣却顾不得别的,只一味地道:“请大小姐屈尊随下官走一趟,下官有急事相求,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佳音却依旧不紧不慢:“潘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您进屋慢慢说罢。”说完,扭身进了客厅。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潘右臣似觉出自己的确唐突了,虽无奈,也只得跟在佳音身后进客厅。香草燕儿慢吞吞的添水送茶,他急的冒火却没法子,神色就渐渐露出哀楚的惶然。
佳音看在眼里,不免觉得他可怜,又恼他呆板到现在才来,所以也不催促香草,待她呈上茶水,方才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香草燕儿敛衽推出去,佳音瞥一眼潘右臣,问:“大人,今日是除夕,你不在家呆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茶杯里冒出的雾气似迷伤了潘右臣的眼睛,他眸光水色一闪,站起身,直直地朝佳音拜下去:“大小姐,下官糊涂,悔不该没有听您的劝诫啊,如今永泰她,她怕是活不成了……”他声音渐渐哽咽,捂住脸说不下去。
佳音忙起身扶他,一面道:“大人,你可不是糊涂了么?永泰公主病重,就该请太医去号脉,我能做什么?”
潘右臣固执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喃喃:“先前的确是下官错了,原以为,下官只要默默守在她 身边就足够,可是……可是,她现在病重无救,下官对不起她……永泰的命太苦了,跟我大哥只过了一年的好日子,下官一直想,她是嫂子,不敢有妄念,明知道她辛苦,却不敢逾矩半步,这么多年,就看着她一个人,一个人……”潘右臣突然仰起脸,两行清泪洒落:“大小姐,请大小姐为下官说媒,下官愿娶永泰,即使她只能活一天,下官就和她做一天的夫妻,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书呆子说出的誓言虽然呆,其情意却真真切切,佳音叹息一声:“潘大人,原来你的意中人是永泰公主,难怪这些年你们一个不嫁一个不娶,你呀,真真是固执的叫人可怜可叹!”
“是,下官迂腐。”
“现在你就不怕世人的议论么?”
“永泰都快死了,我还顾忌什么?!”潘右臣悲愤至极,忘记礼仪,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悲声道:“我只恨自己 醒悟的太迟,才害她孤苦多年,现在起,我绝不负她,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天人永隔,我偏不信天人永隔!”
一个书呆子被自己的计谋逼出隐藏的真情,佳音却无成就感,她只感叹,清苦多年,永泰终于熬出头了。
佳音扶起潘右臣,点头道:“我这便和大人走一趟公主府,想必公主知晓你肯求亲,心里一高兴,病就好了呢。”说着,她提声叫香草准备马车。
潘右臣说出心里的话,神色反而更呆傻了,抽干了血脉一样,行尸走肉般跟着佳音出门,被小厮搀扶上马,一行人去了公主府。
公主的寝殿外面一堆人,有朝官命妇,有太医院的太医,还有宁嘉王爷陈鞘。
天气冷,原本大伙都缩头缩脑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远远见佳音和潘右臣来了,皆散开,极力在脸上挤出几分悲色。陈鞘迎上前,将佳音请到一边,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你还教不教人过年了?!”
佳音瞪他一眼:“要怪就怪那书呆子,我好心倒没好报了,当我爱管你们家的闲事一般。”
陈鞘碰了一鼻子灰,苦笑抱拳:“行了,大小姐,也就你能想出这馊主意,赶紧收拾摊子罢,你回头看看,潘右臣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那我先进去了,你拦住潘右臣,千万别露馅。”
“是,遵旨。”
陈鞘袍袖一甩,挤进安慰潘右臣的人堆里装模作样的劝慰几句,回头又朝佳音做个鬼脸。
佳音忍住笑,闪身进了寝殿内室。果然就见永泰满脸不耐烦地躺在雕花垂璎的床上发呆,一见她,兴奋地直起身子:“阿音,如何了?”
“恭喜公主,佳音代潘大人向您提亲来了。”又故意皱眉:“可惜赶得及,潘大人未曾准备什么礼物,连生辰八字礼帖都没有……”
永泰只听“恭喜”二字已然喜极而泣,大颗的眼泪涌出来,恍恍惚惚的也没听清佳音说什么。
佳音慌道:“公主……”
永泰只是摇头,被佳音拉着手安慰几句,方才道:“阿音,我终于等到了。”
“是,公主,您等到了。”佳音也为永泰高兴。旁边的宫女纷纷跪地:“恭喜公主。”
“赶紧起来。”永泰一张脸粉中透红,比锦被上绣的牡丹还要艳丽,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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