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妓》第105章


楚沐怜眼眶又红了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你以为我忍得容易么?四年前王恩怀因病而逝,我这心里面除了你之外,便没别的念头了。当时本想对你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可又一想,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安好,那也便罢了。哪里想得到,后面竟能生出这许多事情来……”
楚沐怜用手背轻轻抹了下眼睛,又继续道:“当年是他晋王将你护了下来不假,可你安家一门叛逆谋反地罪名。。。也是他安在你们头上的!”
安可洛闻言大惊,“怎么会!他明明说是尉迟相公……”
楚沐怜叹了一口气,“王恩怀知之甚多,许多事情,我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虽说不全不整的,可是我在心里面拼一拼,那便也能知道得差不多了。当年晋王本是想先除了安王爷。再除了尉迟相公,才假尉迟相公之手捏造了安王爷谋反之实,过后又打算给尉迟相公安一个诬陷忠良的罪名……可他只算对了一步,却没算到后来之变。今上登基后,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便遣他去西京任西京府尹,整整五年后才将他诏回帝京。待他回来后,尉迟相公在朝中权势早已不比当年,已然是他不能随便动得的了。至于你。他也不是因看在与安王爷多年的情份上才将你护下,而是恰巧看见那奶娘去找他,想到留着你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些什么用,这才将你托给我养着……”
安可洛手脚冰冷。嘴唇发颤,她哪里想得到卫凌那一晚短短几句话之下,藏得竟是这般深的阴谋!
可是……那过往之事,谁又能说地准,到底是卫凌所言为真。还是她楚沐怜句句不假?
安可洛低了头。半天不说话。手指将那衣服下摆越绞越紧。。h
楚沐怜看着她,心疼不已,“我今日将这些全都告诉了你。只是因为秦大人同我说你想不开,自己做那傻事……倘若你是因为安家与尉迟一门的纠葛而想不开,那你可就错怪了尉迟相公,也为难了你自己……”
安可洛眼泪又涌上眼眶,她……
若是因为两家恩怨,她也不过是伤心罢了;只是尉迟决收到她的信后,又毅然决然地带兵回京这一举,让她彻底心碎绝望。
哪怕,哪怕他能让人捎封信给她,说明他是因君臣大义而不得已为之,也不会将她伤至如此地步。
安可洛心口阵阵在痛,哽咽道:“现在说这些,左右都没什么意思了。我与他……怕也只是这样了。莫说我现在心境如此,只怕是他,看见我要他为了我而弃燕王殿下于不顾的信,心中也不定是怎么想的。”
楚沐怜终是笑了一下,“这话说得当真傻。我倒是一直觉得,你与尉迟将军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不论何人何事,都是拆也拆不开的。”
安可洛只当她这话是说出来安慰她的,当下也不答,心里面自那日提笔写信始,便不再存什么念想了。
谁知楚沐怜又说:“想当初你是与秦大人先认识的。那一日悦仙楼地张掌柜来同我说,秦须一表人才,又对你念念不忘……我便自作主张送了支毛笔去悦仙楼给他,想撮合你俩。这么些年,我心中唯一惦念的,就是不要让你像我当初那样,没了好结果……谁曾想你与尉迟将军又撞见了,后面几波几折,秦大人对你的心思未曾变过,你的心却始终向着尉迟将军那一边。所以我说,这事儿,非天即命,强求不来地……”
安可洛眼睛蓦地睁大,“那支毛笔,原来是楚娘自作主张送给他的?”
楚沐怜点点头,叹了口气,“其实就算到现在,我也觉得,若是你当初一开始便跟了秦须,这之后许是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
她抬头,伸手将安可洛脸侧的泪痕擦净,微微笑道:“就算你此时死了心,谁也说不准将来又会是怎么个光景,何苦一定要为难自己呢。人就活这么一辈子,遇见了一个,就好生与他相伴下去……”
安可洛心潮若海,看着楚沐怜,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尉迟相府偏厅里,尉迟决立在厅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完坐在上位的尉迟翎对他说的那番话后,人已僵得和石头似地。
卫靖坐在厅中另一侧,听完那话,也是冷汗涔涔,手指微颤。
尉迟决一抬眼,望向尉迟翎,异常艰难地开口道:“你……既是早就知道,为何不同我说?”
尉迟翎眯了眯眼睛,“冲你那脾气,若是我早就告诉你,你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再说了,安世碌当年一案,朝野皆知,又怎可能是我几句话便能反了地?我先前之所以一直拦着,不让你与她相好,便是不想将来有人拿这件事来要挟尉迟一门!”
卫靖喘了口气,“尉迟相公,你让我听这些事情,意图何在?”
他本是听闻尉迟决率兵回京,便连夜入城赶赴尉迟府上,想要见他一面,谁知却被尉迟翎请至偏厅,同尉迟决一道,听他翻出那尘封了许久地往事。
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的“叛臣贼子”安世碌竟是被诬陷的,更没有想到,安可洛,竟然是安世碌地亲生女儿……
尉迟翎看了卫靖一眼,慢慢起身,“殿下,今晚是老臣最后一次称您殿下了,明日起,您便是皇上了……”
卫靖一怔,尉迟决也是一愣,虽知这确是实话,可尉迟翎突然这般说出来,倒叫两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尉迟翎直起腰,“臣之所以今日对殿下说出这些,实是因这十几年来,一念及此事便彻夜难眠,若是殿下他日登基为帝,还望能还安家一个清白。”说完,便对着卫靖深深一揖。
卷六 忍思量耳边曾道 第一三七章
尉迟翎两朝老臣,他这一揖,倒让卫靖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立时便去扶他,又一边道:“尉迟相公乃朝庭肱股之臣,何来此言,若是相公所言为真,我定当为安家昭雪。”
尉迟翎这才起身,看着卫靖,语重心长道:“殿下对于晋王是如何想的?虽说晋王手段狠辣,但殿下亦当权重,切不可因一时之快而使自己背负万年骂名。”
卫靖咬咬牙,手不禁一攥,忍了半天才道:“尉迟相公莫操心,我自有打算。”
他转头去看尉迟决,见尉迟决满面冰霜之色,正兀自怔愣,不知在想什么。
卫靖上前一步,问他道:“定之,你此番率兵回来,那北十六州可还有希望夺下?”
他这一句,才将尉迟决唤回神来。
尉迟决看看尉迟翎,又看看卫靖,压低了声音道:“半路上收到中琰传来的消息,说是已说通耶律宁舍十六州,起兵北上……但天朝不得再往北进一步,之后须与北国世代修盟。”
卫靖一眯眼,正想说什么,却被尉迟决打断。
尉迟决看着他,“中琰说,公主与耶律宁一片情深,还望殿下看在兄妹情份上,不要为难她了。”
卫靖猛地一叹气,“这丫头……倒真把自己赔给那北国蛮子了!”又抬眼看尉迟决,“先前不是死也不肯同我说中琰地去向么?怎么今日便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了?”
尉迟决眸子黑沉沉的。嘴角一扯,“殿下此时已今非昔比,臣,自是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靖一挑眉,抬手就给了他一轻拳,“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晚。你我还是你我,那君不君臣不臣的,且搁在一旁!照这么看来,中琰回京之时,指日可待了?”
尉迟决终于笑了出来,点点头,“待耶律宁于上京成事后,中琰便会即日赶回帝京。”
卫靖脸上放光,叹道:“真是太想他了。也不知这些日子他是如何过来的,想必是受了许多的苦!不过,你与他此次于北十六州一役俱是功臣,想要什么赏赐。h尽管和我说!”
他这话,不自禁地已带上了些帝王的霸气,叫尉迟决听在耳里,心底里是且叹且笑。
尉迟决看了一眼尉迟翎,又看向卫靖。脸上之色已变得极严肃。沉了声音道:“说到底。我也不过一件事相请。”
卫靖好奇道:“何事?”
尉迟决眸光轻闪,“还望殿下登基后,赐婚一桩。”
那般寂静的夜。听不见外面一点声息,只有自己地呼吸声在耳边涤荡。
在秦府中,睡得并不算安稳,可比在晋王府的那些日子,却是让人宽心多了。
以前一直以天音楼为家,后来去了将军府,以为那才是自己的归宿,谁知绕了一圈回来,她竟还是孤孑一人。
迷迷糊糊中,听见那门板轻开轻合,外面有冷风闯进,让她身子颤了颤。
定是梦吧……
感到有人进来,走至床边,拉开床帐,暖烫的大掌抚上她的肩,又慢慢移下去,勾住她的腰身。
那么熟悉的触感,那人的气息,就飘荡在她身侧。
她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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