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秦》第33章


不容他插话,老将接着便问:“为何上将军要于帐内埋伏亲随,又将董翳身边锐士调来守护帐外?莫非李寇与上将军有仇?”
王离犹豫一下摇头道:“平日无怨,近日无仇!”
老将冷笑紧紧逼问:“那上将军如何这般胆怯,丢了上将军威风脸面不说,白白损失我大秦数十勇士?”说着将严厉如刀锋一般的目光森森射向已经给捆绑起来的董翳。
董翳早在王离承认是调李寇帐中听令时候便脸色发白,给涉间亲兵紧紧压着双臂,烧熟了的龙虾一般弯着腰,汗珠不住从额头上直滴落下来,这时候他努力抬眼目视王离,便想盼着这上将军仗义而不要将自己扯进去。
王离这时候给老将步步紧逼问得面色涨红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转眼想办法时候正看见董翳,当下心思急转之下毫不犹豫便指着这手下道:“董翳说李寇嗜杀成性不尊号令,要小心他暴起伤人,我……我便临时撤换了大帐守卫锐士。”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便直如蚊讷一般,却引得涉间仰天哈哈大笑。
王离面色通红瞪了满脸失望汗如雨下的董翳一眼,心下苦涩只悔道:“如不是这厮,本将哪儿能在将士面前丢这么大脸面!”却又瞥见李寇讥诮冷笑看过来的眼神,心下更怒双眼转过狠毒光芒,暗暗只道:“若能有机会,这人,当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涉间仰天大笑片刻方歇,勃然大怒戟指王离喝道:“妄你世代上将,想王翦王贲,灭楚伐魏何等气吞河山,却怎么你便给小人三言两语升起残杀将士的心思?老夫得陛下深恩,于北军作执法大将,今日便是为了你先祖荣耀,说不得军棍伺候!”
王离一听还真要打,急忙便高叫道:“老将军且慢,借一步说话!”说着向李寇看去一眼,李寇早哈哈笑道:“不过李斯娈童,杀了便是杀了,此人于军中一日,我军中便多一日隐患!上将军畏于丞相大人手段,某大好人头,正好给你作礼物!”
涉间闻言更怒,王离怨毒再向李寇看一眼,心下只想马上便将此人杀掉,却满面堆起笑容来道:“哦,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回事么?李将军手下屯长来报,说李将军杀人了,本将心下担忧你初来乍到不懂军规正要令你来说话,却不成想居然李将军用作立威的,是丞相大人门下!”
涉间听李寇说出事情缘由,当下便明白事情大略经过,心下暗叫道:“果然这愣头青杀了李斯的人,却那厮实在可恶,杀得好!只是……唉,说不得,要保这愣头青一次喽!”他也不知为什么,只是与李寇几句话说下来,便能感觉到这高大少年很投自己心思,不觉间便在没有弄明白事情始末时候便心下宁愿相信李寇不得已而杀人。
第三十三章 血杖凝心(二)第二更
当下老将再三大怒,转眼来瞪着董翳冷声问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董翳一呆,张口答道:“九原!”
涉间嘿嘿一笑又问道:“那你可知九原是什么地方?”
董翳心下糊涂直骂道:“这老不死,问这些废话作甚?!”却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道:“屯兵之地,军事重镇!”
涉间霍然拔剑劈在一截树桩上暴喝道:“亏得你明白此乃兵家重镇!丞相,文官也,我大军之中,乃是武将地方,他伸手进来已是不该,却如何能将无耻卑贱之人放进来侮辱我军人?!”这一剑斩下,董翳脸旁木屑飞扬,点点碎屑飞溅在脸上,击落了一头密集汗珠,疼得他止不住啊啊叫了几声。
涉间持剑怒视这董翳一会儿,又转头瞪住李寇问道:“那人缘何为你所杀?”
李寇正荣道:“军中两屯,第二屯没有屯长,末将见高原有此才能,所以要禀报上将军升此人作屯长,却那厮仗着丞相……呃,丞相宠爱,侮辱高原不说,目无上司不尊军令,此等小子,若上战场定然要拖拉本队后退,末将按律,将此人斩首!”
涉间听他说的古怪,明明忍着恶心说出“宠爱”两字,却偏偏要作出一副实话实说的苦样子,爬满皱纹的脸上也升起古怪的笑意,却听李寇说完时候脸色一板点点头道:“唔,那么,这件事便你无错!身为属下,不尊军令,大秦律法规定,上官可酌情判罚,你将他斩首,想来也是斥候营第一百人队将士所愿!”
英布连忙轻撞高原一下,高原会意,两人大声道:“正是如此!”
身后士兵心惊李寇杀人不眨眼,却也平日受那厮欺辱太多,当下见屯长都这么回答了,顿时便都叫道:“正是如此!”
这时候,他们的坐骑也不知为何一起长嘶,似赞同一般与骑兵们呼应起来。
王离见状急忙便道:“原来如此,却旧日使勇士受一娈童侮辱,本将失责,李将军刚强正直,为勇士们除一害也!”
涉间微微撇嘴,高原与英布也对视一眼有些鄙夷,不少骑兵心下骂道:“平日里这些话哪里去了?今日这厮死了,你偏才出来作好人!”
李寇心下冷笑,却也暗暗警惕道:“这王离能接任蒙恬作北军统帅,看他战绩平平,统兵能力不值一提,想来与胡亥二世那个王八蛋手下无人有关,更多的却是这家伙无耻,政治手腕很硬,唔,以后要好好提防这个人!哼哼,只要过几年巨鹿之战爆发,嘿嘿,你便去死吧!”
其实他想的也是有误,王离世代上将,这人又很聪明,兵法谋略那是很了得的,要不然秦二世二年起义军大起时候,项梁那么一个将才也丧生在他手下。不过几年前始皇帝展开政治扫荡,王家作为旧的大秦世家,在嬴政的屠刀下轰然倒下,却这人识眼利,暗暗转投秦始皇的怀抱,这几年韬光养晦毒蛇一样缩在蒙恬等人的背影后面,只等着有朝一日趁势而起。
涉间这时候却不知这些“后事”,只是王离一贯的懦弱无谋又与朝中李斯赵高之流往来密切,心下便甚是鄙夷此人作为——赵高此时身为内官,已得始皇信任,渐渐将手伸进大秦帝国各个角落了。
眼下明明是王离要杀李寇邀媚李斯,却将所有过错推卸在董翳身上,涉间更是不屑此人,冷眼向王离看过去,转投来便问李寇道:“那你如何又要杀人?”
李寇心想反正那些锐士已经给自己吓破了胆,当时情况又没人看见,索性便道:“末将奉命前来军帐面见王上将军,那守帐锐士不问情由趁着末将正准备下马时候便要偷袭,若非末将稍显灵敏,两把长矛早已让末将命丧九泉!末将是初来乍到的,自知资历浅薄,所以步步小心……”
王离与董翳大怒,心下直骂道:“你他娘的小心?还步步小心?天都要你捅破了才算不小心么?”
却高原与斥候营李寇手下们听得一个哆嗦心下苦道:“一言不合便杀人就是步步小心?天,那……那你不小心了,咱可要怎么过?全部杀掉么……”一时间怨念顿起,高原更是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向后倒退了半步,直看得英布心中暗暗发笑,却听李寇忽然慷慨激昂怒声叫道:“但是,那厮实在可恶,不尊军令,质疑末将能力,这便还罢了,可是,我斥候营便是咱北军耳目,里面个个都是与匈奴人血战之后的勇士,这些用鲜血甚至性命换来的荣誉,绝不能给那些卑鄙贱人肆意践踏!”
涉间闻言点头赞同道:“是极!我男儿性命鲜血换来的,那是什么都不能侮辱!”
李寇本是要借机收拢军心,自己的真实感情流露不过三四分,却后来说着忽然胸中激荡不能自已,思绪直飘向遥远的记忆,那里又发黄的卷叶中记载着怒发冲冠一呼百诺的将军,那里见证了一怒杀人睚眦必报的豪杰,更飞扬着跋扈便是狂沙赤日不能使低头的铁甲士兵,那是男人最能抬得起头的时代,那是不容小人横行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战场,那是时代叫做大汉!
李寇脑中鲜血直向四肢百骸涌去,双手颤抖不住,忽然他锵啷一声拔出长剑,慨然翻身上了战马,大声呼喝在营中纵横奔驰三个来回,聚数十万大军目光后立马慨然叫道:“上天赋予我们男儿生命,同时赐予我们尊严!这种尊严,不是平白无故别人给的,是我们浴血沙场大呼酣战凭着自己力量从别人心里挖出来的!这种尊严,小于己,尊贵不能侵犯;大于国,凛然不许沾染!现在,既然获得了这种尊严,那便要用一生来维护!或许我们可以窝窝囊囊憋屈在阴暗角落,吃着别人施舍的残羹冷炙,心安理得遭受别人的白眼!然,上天既已将这种尊严赐予我们,我们当比之生命更加爱惜!今有小人,仗势将我们这些男儿尊严踩在脚下,一时间令我们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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