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秦》第136章


那脱弦的利箭,便似城头上已经死了的,尚且活着的壮士,千千万万的壮士心中的仇恨,呜呜呼啸似在血泪满面地哭泣,又似在咆哮着向敌人发出震天灭地的呐喊,两个壮士闭上眼睛的一刹那,轰隆一声响,那抛石机也化作了永不可能再复原的泥土!
“啊!”那粗豪将军热泪盈眶,放声大吼便似失去了犊子的猛虎,仰天咆哮间大步上前将那给壮士鲜血染红的大锤拿在手中,旁边锐士们满面泪水,一起大声咆哮,却手下不慢,有拿着长箭放上卡槽的锐士刚退后时候,数人便扑上前,用双手揪住弓弦来,扬起头面向青天肆意哭嚎,犹如亲眼看着离群的同伴给敌人吞灭的狼群,吱嘎嘎绞轮转动,利箭便又上弦。
有锐士轻轻过去将那石块拨开,粗糙的大手慢慢抚上战死的同伴眼帘,忽然直起身来将袍泽依偎在自己肩膀上,血泪流在了一起,却活着的人笑着说:“好兄弟,你们要看着,看着咱们弟兄将那匈奴人一个个一个个赶出咱们大秦,给你们报仇!”
血泪交织,虽然他们都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血染沙场,或许他们对生死早已麻木,但,握得兄弟死了,而我还活着,那便用泪水为兄弟送行,那便让泪水,冲起为兄弟报仇的滔天杀气!
凭着双手扯动弓弦的锐士们,手掌已经给粗粗的弓弦撕破了皮,森森白骨,不能收拢鲜血滴滴滑落,触目惊心的这片城头,注定要让壮士们将敌人阻拦在这死亡之地。
“杀啊,杀啊!”那粗豪将军,怒睁双目看着巨弩,但见上面弓弦扯紧时候,便大锤重重落下,利箭撕风带出他满腔的怒火,一箭便是一台抛石机,城下的匈奴人,早给两个壮士舍生忘死骇得呆了,一时间大喊大叫向山下潮水般退下去,抛石机早给他们忘在脑后。
哗啦——
最后一台抛石机轰然倒地,那粗豪将军忽然丢下大锤抱头痛哭起来,像个孩子,完全不用顾及别人怎么看,他只伤心地哭,任凭泪水肆意冲击自己的面庞。
“起来!”蒙城快步冲过去便揪起这粗豪将军,双目喷火瞪着他泪眼朦胧的眼睛,厉声只想狠狠骂他一顿。
“将军,这两个孩子……是亲弟兄啊!”粗豪将军放声大哭,没有收住泪水也不为自己辩解,只走过去抱住鲜血潺潺流出的两个壮士来,头也不抬哽咽道。
蒙城一愣,疾步赶上去拂起两人散乱了的头发,轻轻擦去已经给鲜血染红脸庞上的污迹,正露出两张眉目十分相近的面孔来,一个三十许,一个却只有十几岁,便在他们的额头,也挂着同样隐隐担忧不舍的神情。
城头锐士们肃然,一家两兄弟,尽皆来参军,这一次战死,却不知家中老母娇妻弱幼孩儿,要托付给谁人来管。
“他们,是为我大秦战死的,是皇帝的好锐士,是大将军的好儿郎,可有谁知,两位壮士家中还有谁人?”蒙恬眼见缓缓向山下退下去的匈奴人一时间不会再卷上来,便沉吟片刻回头向锐士们问道。
“还有一个老娘,老大还有个婆娘,娃娃才八岁。”有两壮士的同乡,向蒙城便报。
“他们老爹呢?”蒙城心下一叹,深受结下自己的斗篷来盖在两个壮士身上,下意识这般问道。
“也战死了,一家四代,都是咱老秦锐士,祖宗战死在六国城下,他们父子,便都战死在长城之上了!”粗豪将军擦了擦朦胧泪眼,沉重向蒙城报告。
蒙城豁然动容,老秦人,名不虚传!
“好生安葬,老小,自有蒙城照顾!有蒙城在世间一日,便不能教壮士老小受苦,咱老秦人,最是血性贲张,孩子长大,必然为有这样祖宗骄傲,他们战死城头,当教军法官记载下来,让后人也要永远知道,咱大秦,正是有这样好儿郎,黑旗千万年飘扬不倒!”
城下,匈奴人惨淡收场,下一次的进攻,不知何时到来,却在今日,大秦的城头,他们无胆妄想!
第一百四十章 血战阳山(7)第一更
匈奴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了。
一连三天,他们数十万大军分成三波,没日没夜将抛石机木驴坚车推上阵来,天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木料造出秦军摧毁不尽的攻城器械,蒙恬中军大纛,也给石头砸倒了数次,却匈奴人一声欢呼没有停歇,那大纛,又高高飘扬在阳山之巅。
秦军,只有数万人,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没日没夜的攻击,蒙城颌下浓密的一圈短髭,也悄然爬上了坚毅的面孔,陈则双臂给羽箭洞穿血流不止,却这汉子文文静静的,发起狠来城头上锐士们也心惊不已。
“杀!”一声大喝,一把长剑断成两截,一半在陈则手中,一半在恶狠狠狞笑扑上城头的匈奴人胸膛。
“滚下去!”再一声大喝,飞起一脚,粗壮的大腿撞在那坚硬的木梯之上,陈则眼中闪过狠厉颜色,便是自己骨头脆裂的响声恍若未闻,那沉重的还没有风干水分的木梯,但见晃晃悠悠,在上面爬满嘴里叼着弯刀的匈奴人失魂裂魄呐喊声中,咣当掉落地面,哗啦一声,碎成了几片在泥土中挣扎。
“杀!”锐士们士气为陈则鼓舞,年轻而憔悴的脸上,夕阳染红了血脉,但见一人,高高举起手中石头,大吼一声奋力向地面砸落,惨叫声不能为号角大鼓的声音掩埋,数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匈奴人,给这锐士一块石头砸成了肉泥。
“大秦黑鸾旗,永不陷落!”那锐士将石头砸下去。面色通红振臂高呼,身边和者如云,锐士们放声呐喊,便似自己谁的乃是真理。心底下怒吼出来的声音,便是天边晚霞,也震荡不敢在阳山上空停留。
匈奴人呆呆抬头,望着城头上一个个疯狂起来的大秦锐士,忽然心里最深处升起了一股不能遏制的恐慌,这种恐慌,在敌众我寡的时候,匈奴人有过。在大秦巨弩大弓箭如雨下的时候,匈奴人有过,但很少在我众敌寡,大秦只有血气和勇气支撑了一座城池一座山峰的时候。他们能感觉到害怕。
秦人,是不可战胜的!
小野正郎远远驻马站在山下,忽然心头升起这样的喟叹。
“不,只能有一个民族存在于世界上,那便是大和!秦人。尽管你强横无畏,但,我有新式武器,我有不必省着的人力。便是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也要占据咸阳。占据阿房宫!”摇摇头,心头堵不住恐慌的蔓延。他也只好嘶声竭力吼出来,却他人奔来就不行,骑马也不能走太远的路程,激动之下,头昏脑胀差点便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嬉笑声从旁边传来,钻进好不容易稳住战马的小野正郎耳朵里面去,在他听来,便是那么刺耳,将他与他的民族中所特有的自卑之高傲击得稀里哗啦粉碎。
杀!
怒不可歇的小野正郎,在这一刻全然忘记了自己那拙劣的骑术,腰间拔出明晃晃的弯刀来,纵马便向旁边一个偷笑不止的匈奴百夫长刺过去。
这人一直一来都是一副沉着的样子,却在今日,面对不能战胜的大秦时候,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便全部释放出来,但听马蹄得得快如闪电疾雷,那百夫长但见眼前劲风扑面,骇然正要策马闪开时候,小野正郎纵身扑上了他的马背。
刀子深深刺进这百夫长的心脏,却在片刻之中,那百夫长一时未死,这人素来相信勇者,土黄单于将他分给这个子不高身体单薄的家伙作护卫,早在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感觉生命渐渐消失,他便也激起了满心的杀气,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大脑便是一片混乱什么也不能在意,但见他一声怒吼,森森牙齿张开,大口便照准小野正郎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啊!!!
小野正郎凄厉一声惨叫,索性将四肢牢牢抱住那百夫长,两人紧贴着身子,那短刀便拔不出来,脖子上的疼痛越来越大,他来到这世界上两三年时间里,哪里受过这等痛苦,恼怒之下,眼泪也流了下来。
匈奴人一时间都看得呆了,雅珞在后面正皱眉细看城头秦军动静指挥下一波攻击前进,耳听后面死一般寂静时候,感觉情势不妙急忙转头来看,正间那百夫长狞笑口角潺潺鲜血不住溢出。
“该死!”低低一声怒骂,雅珞不顾身边护卫的惊讶与失笑,策马奔近纠缠中的两人身边,腰间弯刀出鞘,咔嚓一声,正斩断那百夫长的脖子,却那百夫长悍勇之极,便是身首分离,也不曾松开牙关,血淋淋牙齿叼着小野正郎的脖子不松口,便见砰然一声那小野正郎坠马,地上一滩鲜血飞溅而起,脖子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兀自狠狠瞪着雅珞。
“不好,恐怕要生变!”眼见周围匈奴骑兵恶狠狠目光一起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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