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第647章


,他们不是既得利益团体,用后世话,可以称之为在野党。
这就像是陈继儒和董其昌,他们跟平头老百姓比起来,自然是衣食无忧的,像是陈继儒祭奠江东二陆,专门还盖一座庙,弄一堆名花名草,还似模似样说:我贫,以花祭奠二位先生。
真的穷人,饭都吃不上,还玩这个风雅事?
说白了,他们只是政治上没有发言权,经济上又比不得那些大商人,这些人可以称之为名士、山人……等等等等。
所以说,乖官这时候等若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这次走的急躁,旁人也以为他是忠心王事的,结果他到了豪镜奥,不走了,悠哉游哉会当地名士,还以晚辈礼去见了广东总兵戚继光一趟,把广州知府薄介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薄介薄知府那是许国许阁老的人,乖官公平买卖不假,可他公平买卖的同时还大肆收税,弄得人心惶惶,当然,这个人心惶惶是指士绅而言,薄介能不犯愁么,真恨不得求国舅爷去,国舅爷,您就是我亲爹,您赶紧去云南平叛去罢!老呆在豪镜奥做什么……
但是他又不敢而且也不能去见国舅爷,只好在府衙揪胡子长吁短叹,把胡子都揪断了好多根。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站着一个女人,薄知府亦是如此,他如此犯愁,结果身边女人就说了,老爷,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说话的是薄介的宠妾,姓年,闺名岁岁,以前是广州府的名妓,薄知府上任后瞧上了,赎在了身边做妾,这位岁岁姑娘,当年做名妓的时候,就以狐媚著称,据说光靠表情,就能让嫖客爽了,以后世角度揣摩,大约就是'神演技'。
这位年姑娘就给自家老爷出主意,“老爷,那位侯爷虽然是外戚武职,到底是个侯爵,老爷不妨放下身段去拜访下,事后给许阁老一封私信说自己去试探究竟,想必以许阁老的胸怀,也不至于就猜忌老爷,老爷如今在这广州知府任上,也好些年了,这广州府乃是肥缺,惦记的人肯定不少,眼瞅着又是京察(北京下派官员来考核地方官),老爷何不借鸡生蛋……”
年姑娘说话有条有理,薄知府就大喜,对啊!香山县那也是我广州府治下,那香山县得了银子,应当要解到府城来才对,那不就成了我的功绩了么!
瞧自家老爷面上思索,年姑娘就又道:“再则说,老爷,如今百花争艳,老爷何必单恋一支花。”
这话,就讲的有技巧了,薄知府先是一愣,他也是一路考试中了进士的人精儿,略一思索就明白自家小妾的意思了,这是说,这位国舅爷爷日后很可能成气候,自己何必死死抱住许国许阁老的大腿呢?
他就有些犹豫,“岁岁,你却是不知,这位国舅爷怎么说,那也不是正牌子进士出身,我若阿附他,却是没得坏了名头。”
年岁岁扑哧,掩嘴一笑,眼眉间全是风情,“我的老爷哎!怎么能说阿附他呢?您这不是一颗忠心向着当今陛下么!您瞧,沈鲤沈阁老,那也不是廷推入的内阁,是当今陛下简拔的,沈阁老真要有风骨,为何不坚拒了?还不是一屁股坐在阁老的位置上头再也不肯挪位置了?老爷,你今年四十岁了,想熬到两广总督的位置,那得到猴年马月啊!更别说是进内阁了,许阁老能简拔你入阁么?”
她这么一说,薄知府顿时一颗心火热起来,这天底下但凡当官的文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入内阁的。
如果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那么,不想做阁老的读书人,那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
瞧自家老爷意动,年岁岁就趁热打铁,“老爷,奴以前做花魁那个时候,也算薄有些名声,听说,南直隶首屈一指的花魁薛素素和天下知名的一些花魁结拜做了手帕交,合称'二十八舍',那薛素素据说跟这位国舅爷爷很有些不清不楚,如今二十八舍就在广州,奴过去拜访一下,探听探听,妇道人家往来,也不丢老爷的面子,老爷觉得,可好么?”
薄介顿时就感动了,伸手把年姑娘搂到了怀中,“岁岁,你真是老爷我的心头肉……”说着就一阵去啃她香唇,却是做了好几个肥嘴儿这才罢手,然后就又有些担忧,“你说,布政使大人那儿……却是如何应对?”
他问这话,却是有缘故的,广东布政司使王泮王宗鲁,那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和许国许阁老却是个同年,这时代,同年、同乡这等关系,在官场上那都是最亲近的。
“傻老爷。”年岁岁一笑,伸指在他额头上一戳,“王宗鲁王大人出资给那位佛郎机教士利玛窦印刷书籍,你说,王大人到底跟许阁老执政理念近呢?还是跟那位国舅爷近?”
这时候很多名妓腹中才华真要羞煞了天下读书人。
历史上利玛窦刊行《山海舆地全图》,谁出的银子?就是这位王宗鲁了。
她这么一说,薄介薄知府却是有些呷醋了,自己这位宠妾以前是广州府首屈一指的名妓,跟那位王布政使却也有些勾连的,不过年岁岁瞧他脸色,顿时就明白自家老爷在想什么了,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老爷,你想什么呢?奴在你心目中,就是那样儿的人?”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心肝,老爷我这不是爱煞了你,这才有些呷醋。”薄介赶紧放下身段,腆着老脸,哄了自家爱妾好半晌,这才让年岁岁破泣为笑,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年岁岁就打扮起来,亲自去拜访薛素素。
薛素素当初和身份差不多的一帮花魁结拜成闺阁手帕交,如今的确是在广州,还是坐的宁波八卫的舰船来的,为何?赚银子啊!南北直隶她们兜一圈,却也不知道为国舅爷赚了多少银钱,如今国舅爷南下,她们自然也就来了。
这时候的广州,是市舶司所在,专门负责占城、暹罗、麻喇甲、真腊诸国朝贡,自打豪镜奥租给了葡萄牙,广州更是要跟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国商人打交道,说这时候的广州是万商云集,却是绝不夸张的。
这么一个有钱的地儿,乖官能不带着花魁们来转一圈么?
乖官一时半会儿不走,就是因为这个,他如今有钱是有钱,但坐到他这个位置了,说实话钱再多,那都是不够花的,而花魁们搭台唱戏能赚银子,赚名声,自然就不可或离了。
有时候乖官想想,却也觉得蛮对不起这些花魁们的,尤其这里头有些个人,那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真是苦恋着他,所以有时候未免就有一种利用别人的愧疚感。
但是,愧疚归愧疚,银子还是要赚的,广州这地方,万商云集,钱多人傻,加上如今国舅爷的名声,那也算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本地商人做的买卖,大抵是要跟海运有关系的,要是得罪了这位,岂不是说,日后海上买卖不想做了?
这个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哇!
你是花钱买平安呢?还是死要面子结果家族中的商船在海上遭倭寇呢?
如今谁不知道,九州岛那就是这位爷的地盘,扶桑大抵也要听这位爷的,你要说遭倭寇,不消说了,肯定是得罪国舅爷了,不然哪儿来的倭寇?
故此,这个银子,却是短短数日内,就跟水一样淌了过来。
后世全球研究明季的专家公认,明朝对海外贸易就是'吸泵',把全球的白银吸走了大半,这些银子,大明朝廷是捞不着的,大抵全在民间,明季为什么抗税那么厉害,说白了就因为这个,换了你,你家有一百万两银子的身家,以前一分银子不要,免税,突然朝廷要拿你二十万,你也不肯。
不要看五人墓碑记写的那么悲壮,实际上里头全是利益,说白了就是银子闹的。
武装革命这个词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乖官说起来是去云南平叛,好像是内阁那些阁老得逞了,可是你要知晓,若没这么借口,他能带兵往南边去么?
所以乖官当初听了去云南的消息,为何冷笑?其实肚子里头就在耻笑内阁阁老们,汝妹,我正寻思怎么去南边呢!你们把船票都给我准备好了,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他把这些赚来的银子通通搬上八卫的船,又叫来这次专门陪他南下的昌国卫指挥使白斯文,这白斯文尖嘴猴腮相貌猥琐,绰号不怕老婆,当初国舅爷去扶桑就认识了,也可以说是国舅爷跟前的老人儿了,当初还是千户,如今也成指挥使了,对国舅爷那真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把自家老婆送给国舅爷才好。
国舅爷自然不能要他的老婆,这厮的老婆身高七尺,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高妹,而且枪棒功夫了得,教训自家丈夫就跟打孩子似的,整个宁波八卫无人不知无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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