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第653章


次的浑水,这不是,又被国舅爷爷给打了。
“她是我刚收的徒弟,怎么?我徒弟做不得广州前卫指挥使?”乖官一身蟒袍,双腿微分那么清闲地站着,好整以暇缓缓剔着指甲,眼神斜睨,那架势,真真是个跋扈。
后头两个跟着匡咏梅公公来宣旨的小太监,一名卢受,一名李恩,那也是宫里头心机拔尖儿的,几十年后都是做到提督东厂的牛人。
这两个小太监一直在东厂督公身边听用,后来被拨到都知监匡公公手底下,瞧多了东厂督公张鲸的气派,这时候未免就觉得,眼前这位国舅爷才更像是奢遮的东厂督公,自家督公跟眼前这位比较起来,差的何止一两筹,简直差着一条大街那么远啊!
被国舅爷拿眼睛死死盯着,匡咏梅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当初他在苏州织造任上能在国舅爷手底下逃得性命,也是这一跪。
“国舅爷爷,国舅爷爷……”匡咏梅眼泪鼻涕横流,咚咚咚就给乖官磕着响头,他以前也给国舅爷磕过响头,有了第一次,自然也就无所谓第二次了,“奴婢不过一个差遣的下人,国舅爷爷,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被叫进花厅的秦良玉眼神呆滞,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可置信,她家老爹那也是坐过监的贡生,也就是说是在国子监念过书的,在那个年代,已经是不得了的读书人,她家这一代又是三子一女,她是唯一的女儿,尤被老爹和全家宠爱,非但准许她不裹小脚练武,她老爹还时常给她讲述一些官场上的道理。
虽然限于一个贡生的眼界水准,秦老爹给秦良玉说的东西大多也不过如此,但是,秦良玉起码还是能分辨出蟒袍、斗牛袍、飞鱼袍这些高官服饰的。
眼前这个涕泪满脸跪在地上的太监,一身斗牛妆花过肩,很显然,那起码得是二十四监衙门掌印太监的位置,才能得皇帝如此亲信,赐下斗牛服,可这位皇帝亲信,居然就这么毫无廉耻地跪在国舅大都督跟前哭泣。
如此想来,这位国舅大都督的权势……她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噤,看着眼前身高也不过到她下巴处的俊美少年,似乎一下子就窜高起来,高到她必须抬头,甚至抬起头来都看不清楚。
这时候国舅爷缓缓就道:“老匡啊!你也甭在我跟前做戏,你这个人,我了解,俗话说,女人都是铁打的脸面纸糊的裤裆,你们太监呢,跟女人也都差不多,这跪拜磕响头的把戏就不要在我跟前耍了……”
国舅爷意思很简单,你以前在苏州就跟我玩过这一招,这一次自然毫无难度,裤子能脱一次就能脱第二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匡咏梅犹自哭,“国舅爷,奴婢,奴婢真不是那样儿的人……”乖官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怎么?你准备试一试我的剑?”
'哏儿'一声,匡咏梅顿时吓得把后面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头,看着一手抚在腰间剑柄上,匡咏梅公公内心那个纠结啊!
“我就问你,我这徒弟,可做得广州前卫指挥使么?”乖官脸上露出了些杀气,一手握着剑柄,噌一声,就弹出半截寒光闪闪的剑身来,恶狠狠看着跪在地上的匡咏梅。
想起临行前几位阁老的话,'即便是三品,只要不是方面大员,都许了他就是',匡咏梅又咽了一口口水,哭丧着一张肥白的脸蛋就道:“国舅爷爷的弟子,自然做得指挥使。”
国朝绯袍高官,三品起跳,一般来讲,绝大多数官员,这一辈子都捅不破这三品的高官天花板,穿不得绯袍,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荒诞,秦良玉不过一个长腿高妹,年岁还没乖官大呢,一下子就成了国朝三品广州前卫指挥使。
乖官哼了一声,缓缓把剑推入鞘中,“如此,等我在广州过了年就去云南。”
第458章 事出有因
匡咏梅公公宣旨完毕,乖觉地走人,自去寻广州知府找地儿住,哪里肯在国舅爷这边找不痛快。至于乖官,当真是不痛快,这朝廷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如此不可救药,稍微做出点儿成绩,立马儿就一堆人饿狼一般地扑过来抢功绩摘桃子。
他却不想,他到大明朝才多久?即便五百年后邓伟人,搞改革十年,依然有警惕资产阶级自由化言论,故此,大可不必如此生气。
“千代,你说,你说,我为大明做了这么许多事情,别人怎么就看不见呢?一个个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阻挠我做事,即便我做出些成绩来,一个个也要想方设法来摘桃子……”乖官瞪大眼睛,一肚皮的埋怨,却也只能说给誾千代姐姐听了。
“夫君,不值当生气的。”誾千代瞧着自己这个小丈夫如暴怒的豹子一般,忍不住心疼他,安慰他的时候,却也带着一丝丝满足,如今她可算是独霸乖官一人,也可以说是独宠后宫,筑前白梅眼角处不经意流露出的妇人风情,便可说明两人已经是有滋有味睡在一起了。
用大明这时候文艺点的说法叫做新婚燕尔,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恋奸情热,誾千代这时候才觉得做妇人的快乐,连鹿岛流剑法都没以前练的勤了,整日倒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乖官身边的,想必她也知晓,也就这时候她能如此,日后可就不好说。
遗憾的是,明明天天有滋有味睡在一起,她的肚皮似乎还是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这叫臣下们都有些担忧,要知道,在北京的那位三娘子赤兔哈屯,说不准就快要诞下殿下的长子了。
发泄了一会儿脾气,乖官瞧着一身大明贵妇人打扮的誾千代姐姐,下面是'仁义礼智信'五褶裙,上面是一件绣满了梅花的沉香色质孙服,头上髻鬟,用金丝线一扎一扎地绕着,整个打扮已经完全瞧不出扶桑公主的味道了,也只有从她腰间也佩带着的村正,才能猜测出这位不是正统大明贵妇人。
当下他就叹了一口气,唉!或许这就是《易经》中'变'的道理罢,千代姐姐不也是变得跟大明女子差不多了,难道我也要和光同尘?
誾千代被自家夫君这么一瞧,虽然也是每日肌肤摩挲坦诚相见的,这时候却也有些害羞,“妾身这件衣裳不好看么?”
“哪里学来的款式?”乖官随口问了一句。
“姨母大人说贵人当穿质孙,便给妾身做了好些,这一件妾身最是喜欢,就是似乎有些艳了……”筑前白梅说话有些忐忑,身上这件质孙绣着百朵梅花,下面五褶裙却是松柏样式的,姨母说这是百子千孙的好征兆,她觉得颜色搭配实在有些俗气,一直不曾穿着,可跟在乖官身边这么久,前些日子,她身上天葵又来了,分明便是又没怀上,心中有些嘀咕,这才把这身衣裳穿了起来。
“挺好的。”乖官随口回答,若是往日,他说不准要想,千代姐姐似乎被姨母教成了正经八百的大明人了,更说不准要故意去逗一逗她说'红配绿,赛狗屁,红配紫,一泡屎'这等美学欣赏的话,不过这会子的确是没那个心思。
听夫君说话,誾千代明知道这是敷衍,却也有些高兴,转身便去给乖官煮了一杯茶,然后又给了乖官几颗鹿岛神宫秘制的指肚儿大小的鱼肉饭团子,接过小小饭团子在手,乖官依稀有当初两人初识时候的感觉,有些感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誾千代的手。
誾千代脸上一红,低声道:“夫君,还有人呢!”
乖官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愣,转身看去,这才发现,那长腿高妹正愣愣站在门口呢!
想了想,他便把秦良玉唤了进来,“你怎么还不下去休息?”
秦良玉呆呆站在国舅爷跟前,讷讷半晌,这才道:“我……我真能做指挥使?”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话,乖官本来有些消下去的气,又泛上来了,瞧她木愣愣站在跟前,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自己把眼前这个长腿高妹的名字填上去,自然是羞辱朝廷衮衮诸公的,既然是羞辱,那肯定得坐到那个位置上头去,这笨丫头,怎么就这么笨呢?居然站这儿老半天,就问这句话。
他忍不住就大声呵斥道:“鸡栖凤巢,非同其类,出去。”
这正是他跟秦良玉见面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长腿小娘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作为女主人兼师母,誾千代就不得不站出来,就把她拉到一边安慰她道:“殿下既然收你为徒,自然是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你是殿下的第一个弟子,日后总要为殿下挣脸面的,却不能动辄哭泣,平白弱了殿下的威风……”
从誾千代姐姐的话来看,可以确定,这天底下或许有不吃饭的女人,却绝对没有不吃醋的女人,你瞧千代姐姐一口一个'你是殿下的弟子',却是死死就把秦家小娘子的身份给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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