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第61章


董事长,李继三,自称是从人大某职位上退休下来的,白白胖胖的,一副官僚相,官腔也打得很好。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可能要成为他的秘书了。他指着他的一只眼睛告诉我说,他的这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我心里正想到一个西方的谚语:在瞎子的国度里,独眼龙是国王。
在过道里,董事长淫笑着大声对一个下属说:“这次招到了一个女大学生,快点来呀!”
下属问:“哪个大学的?好看不好看?”
他说:“农大的。那模样俊呢!”
俩人可谓一丘之貉。
我在办公室门口瞥见,李董事长肥胖的熊掌从女人的臀部摸了一把,女人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回头看来他一眼,却没有恼怒的样子。哦,他妈的!揩油吗?说不定这女人就是这独眼龙专用的。真他妈让我嫉妒,等什么时候老子也有钱了,肯定会去找更好的女人。
女人啊,女人,哪个男人不爱你?或者说,哪个男人不好色?萨特也说过:“我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性。”我颇为赞赏。好!够坦诚的,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准备也模仿着写那么一篇宣言式的论文,题目就叫做《我就是喜欢做爱》。我希望自己做一个没有隐私的人。无论崇高还是卑贱,无论高尚还是卑污,我都展示给人看,如果有人要看的话。我想自己就是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成败得失都在我身上了,各位请慢慢欣赏啊。各位可以从我这里学些经验教训,这也是我的荣耀和价值了。
男人靠什么赢得女人呢?成功!有钱也好,有权也好,有才华和名声也好,都是男人用以获得女人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因此你可以明白了吧,为什么男人们在玩命和自己过不去。男人们年轻时都在拿命换钱,有钱了又开始玩命花钱以求挽回健康。玩来玩去就把自己给玩完了。于是女人取得遗产。
我们新来的职员还被迫参加了一个又臭又长的会议,和其他办公室的成员见了一面。但我仍然不知道他们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在会议上,李继三称呼一位中年男人为“司令”,那人可能是某军区退休下来的吧。而“司令”称呼李为“主任”。难道这厮还曾是人大常委会主任不成?反正二人互相吹捧了半天,唾沫横溅,马屁飞扬,弄得屋里屁味甚重,人人掩鼻避之唯恐不及。
说到正题了。工资是保密的,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月薪是多少。他们反复强调说,不会亏待你们的,会和你们的业务水平相当的。最后却又说,为了防止有些不自觉的人不辞而别,给公司带来损失,每个月都会扣留职员相应的资金。我一听顿时恼火异常,这下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本来打算打上两三个月的工,挣上两三千块钱花花,这样七扣八扣下来,再加上吃喝拉撒坐公交车买卫生纸避孕套,基本上也剩不下个什么钱了。何必再辛苦一场呢,还不如看两本闲书呢!便想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其实我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我看的古典书可能比一般学生多点,而且特钟情老庄、陶谢诸人,读了《世说新语》后更加以狂放自许,所以一直崇尚的是逍遥的生活,书生虽贫岂可蝇营狗苟为几斗米折腰?长铗归来兮,食无鱼,出无车,不能养父母,于是乎又重返鲁村,每日与小狗、冬冬、小雪为伍。
那女人给我打了几次传呼,我始终没敢给她回电话,这就是一个享乐主义者第二次打工仍未挣钱的经历。
大二的伤感
十月的古城没有爱情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回家后并没有去找子柔,我觉得自己抵抗住了诱惑,做得很不错。
得知叶子复习一年后考取了北京大学,终于修成正果,很为她高兴。其他几位复习的朋友也大部分都进了不错的大学,让我自惭形秽,于是躲在家里看看书,倒也过得安静舒心。
但我真的能忘记子柔吗?尤其当我开学了回到外省的学校以后,相隔千里,思念却好像显得更加浓烈了。
1997年9月7日。
“那唱歌的人已成为风景。”好苍凉忧郁的一句。往事便袭击了我。我仿佛只是活在回忆里,现实中的一切与我毫无关涉。
秋日,林中,如花的你。你柔情的水将我淹没。相偎相依,相看两不厌。你的柔情,我的缱绻,许是上天红了眼,良会终成离散。
你说可以给我做一个下午的恋人。我一个下午的恋人,我该如何珍惜你,当我的衣襟上还留有你的香泽时就要离开你么?我只难过我的不幸,你又何必哭泣呢?只因我们谁也无法割舍的那段一起走过的日子么?
夏日的午后,我一进你家的门,你就湿一条毛巾给我,然后再沏上一杯茶,静静坐着听歌。犹记你清昙一般的笑容啊!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淡淡的风淡淡的云淡淡的晨晨昏昏流逝的情流逝的梦流逝的年年岁岁……
歌手就那样闲闲地慢慢地苍凉忧郁地吟唱着象牙塔里的纯情歌谣,是温馨,是浪漫,是空虚,是心碎,所有的情感也都会如歌一样被流行而过么?你我的故事也是一支流行歌么,虽陈旧却更醇厚?一支歌就是一个故事呀,你我那时听了多少歌?《青春》、《流浪歌手的情人》、《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冬季校园》、《青春同路人》、《寂寞是因为思念谁》、《恋恋风尘》……那年所有正流行的歌谣。
离开你却怎么也抹不去那段晶莹的情,唯有那条我们经常一起走过的路是你我相爱的痕迹。那里白杨萧萧,芳草萋萋,叶子飞来飞去,不知何处袭人衣裾……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子柔,我怎么也无法把你写成诗歌,让我可以日日在唇间吟唱……
1997年9月30日。
国庆节放假了,正在读大二的我晚上9点10分登上南下的列车,次日清晨6点多到达安阳。本来打算忍住以后不再和她见面的,但大一过后的生活过于轻松和无聊,并且我们都开始为自己物色女友了,仿佛女友不仅是面子问题,更是一种私有财产,谁能得到谁便可以以此骄人。
我们宿舍都开始行动了,我自然也不例外,因为我自己觉得原来还是有点感情基础的。老二每日寻花问柳,人皆以流氓视之,色名满园。骚人开始对我班另一擅长死记硬背的胸部扁平如飞机场、跑马道、纯平彩电的“太平公主”产生了好感,再次萌动了春心,焕发了青春。骆驼跟前任女友联系上了,再次演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历史循环理论。武大郎改送家里自产的葡萄给本班张惠美女士同宿舍的女生再次惨遭拒绝,牛头鸟爱上了别的班一女生,后来感情无疾而终,再次上五台山落发以后回来。整个宿舍都是死气沉沉的。我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样。
心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会有这么容易见到她么?好事自古多磨难呀。沿着似曾相识的街道寻去,敲开她的宿舍门时我已经隐约感到不妙。一个女孩告诉我说她回家了,进来坐吧。我顿时气馁。劳累和虚弱的病体几乎让我倒下,又是一场虚空啊。她明知道我要来的,但还是回家了。我真的很不是滋味。
这个女生跟我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的,只是不在同一个班。她人长得满清秀的,脸庞忘记哪边有颗黑痣。以前在叶子家里经常见到的,曾被我一个哥们骚扰过无数次。大概她也认为我不是什么好货色,于是带她男朋友(也可能是临时抓差)一起吃饭。我颇感兴味索然,于是立马乘长途汽车回家。
在家里吃药打针输液,身体稍微好起来了。失去爱情的日子仿佛也失去了免疫能力,感冒发烧肠胃炎之流的疾病在我身体里大肆猖獗。
子柔的家搬走了,幸亏遇到一高中同学,她的闺中密友,才知道她新家的地址。她家屋外的楼道里火炉仍然在燃烧着,家里却没有人在。
10月5日上午11点半启程,下午3点半到安阳,如果她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买票去乌城。
终于见着她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长久的期盼后每次在她身边都会有一种依赖之感或者是缠绵。但我却不敢牵她的手,即便是在那无月的夜晚,也许是她的明媚和光华让我不敢亲近。
我在他们学校住下来,有时陪她去上课,共处一桌。台上教师慷慨激昂,台下我俩低声细语。我看到她的读书笔记中有几首诗,依稀记得几句:我是你的坏小孩我用最平凡最离奇的语言伤害你也折磨我自己你的一个眼神或者手势都将使我们走进幸福抑或痛苦爱情也需要察看风水吗有人为我前瞻后顾距离是一种美吗当你的身影化作远去的帆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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