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债》第116章


夜寻漫不经心的眯了眼,“来就来了罢。”
我又道,“他样子有点奇怪。”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发,“唔,想想我同千溯要是不见了,魔族的人应该也不会抱着这样的神态来寻我们才是。仙界的人,当真的偏执过了头,也不晓得算是凤淮不同,还是帝君不同。”
夜寻有一晌没有搭腔,而后才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不同的该是凤淮。”站起身,“他寻帝君,不是为了仙族,而是因为他凤族帝姬命不久矣。”
我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种隐情,因为对我输出的情报里头没有,至于夜寻,我从来不晓他情报来源于哪。他在这一方小院落中,早已通晓俗世万事。千溯道仙者善窥天机,我觉得夜寻大概就到了这种境界。
没多想,只是随口道,”唔,原来是这样。”
凤淮第二日才离开,城门口一袭紫衣在夕阳下拉出颓败的落寞,却是依旧有礼有节的同陪他寻了一天一夜的暝华道,“还望带话给魔尊,凤淮鲁莽,打扰魔尊一日,多有得罪,下次必当登门道谢。”
暝华只是个带话的,一丝不苟的点点头。
我听闻凤族骄傲,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不由对夜寻唏嘘感慨,“听闻仙家大族婚姻大多身不由己,凤淮同她那帝姬情深至此委实难得,可惜,可惜……她纵然是个仙,能给人救活也是好的。”
或者说我心底亦有份个人念想,想见见帝君的模样,是不是若传闻中那般无可比拟。
凤淮这一番大张旗鼓而来,仙界早已炸开了锅,切切等着这个结局。
不出三日,仙族又来了一批人,声势浩大。
千溯这回倒失了耐心,唤了冰渐化了龙身原型往城门一趴,那些个仙胆战心惊,在城外呆了两日,自发的走了。
原以为这段兴起的莫名其妙的风波就该完结,殊不知又两日,一枚通体玉白的丹药呈往凤淮宫中,帝姬吊着的那一口气总算是续了回来。
那丹当真是颇有名的,上古而来就六颗,流落至今四界洪荒唯余一颗尚在,九转续命,便是天雷劫都能抢得回来一口气。
这丹是谁送的,一目了然。
那最后一枚,只在帝君手里头。
仙族这便是彻底的沸腾了,不远千里从仙界而来,即便每每都在我离镜宫门前被冰渐拦住,也当不出那前赴后继的热情。浑似这里已然不是魔都,而是他们帝君的朝供之所,就差没在城门前插上三根香对着里头许愿了。
这荒诞的景象没维持两天,冰渐性子暴躁,没撑多久就动了粗。
当听到一声愤懑的龙啸震破天际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闯了祸。虽然给链子锁起来并没有吞人,但是那些脆弱些的小仙还是大片大片的重伤昏迷了。
发生这事的时候,我没有太大的感触,心里自然的想只要给他们救回来了,也算是给那些盲目的小仙一个警钟,并不碍事。
可人数颇多,有权势能通过仙魔界关卡的,本就并非常人,所以天帝还是亲自来了。
我那日恰好去寻折清,听闻他去了议事之所有一阵了,遂也直接往大殿走去。
行至前庭,正见折清跟在天帝后头从大殿内方走来,不由脚步顿了顿。
天帝瞧见我,站稳了身子朝我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招呼。眼眶里头深深的阴霾潜藏不住,不知为何突然对我道,”仙魔两界如今联姻,交流甚密,难免误伤。冰渐妖龙乃上古之龙,能抵挡其挥翅之威的怕是已然难得,容这样的逆天之物镇守离镜宫,未免过了些?“
我想道冰渐其实就是吼了一声而已,是你家小仙太过不济。但想想还是作罢,平淡道,”这话,你同千溯也说过?”
天帝眼底阴霾更盛,像是气急,“千洛魔尊亦为魔界之主,何以唯千溯魔尊马首是瞻。”
我心底笑了笑,是又如何。瞅见他身后折清的衣角,还是忍了回去,和声道,“伤你族人之事,确属意外,冰渐我会好生管教的。”
“魔尊……”
“洛儿。”阶梯之上,有人懒懒唤我。
我抬头,望见千溯似笑非笑的瞅着这方,“过来陪我用膳。”
我心知他这是不喜欢我被天帝的弯弯绕绕带进去,朝天帝一点头,准备上前。
天帝见我竟如此顺从,不由背脊一僵,肃冷的脸上森森的都是寒气,还是让开路来。
折清就在天帝身后,将要擦肩而过之际,我只看到他眉目低垂,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我觉得他现在肯定不大想理会我,但还是定了定脚步,同他道,“我原是来找你的。”
折清没有看我,极淡,极淡的恩了一声,“我先送天帝出城。”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的那一章,虐完之后,作收立马掉了两个。
须知我作收基本是稳定不动的,动一个就很神奇的,一次性动两个简直奇迹,但可惜这奇迹是个负面的。
我心塞了很久,悟出了虐的作用力是相互的。
觉得自己前途渺茫。。。。。。。ORZ
☆、第109章 故意
我足有七日没有见到折清,他自从那日送天帝出城就没再回来。
脑中想着事的时候;心中再无其他,靠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一盏腾腾的热茶捧在手中渐渐凉去。
千溯从书房中走出,将我手中捧凉的杯盏抽了过去;似笑非笑,“你这么魂不守舍可不好。”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浅淡的停留在他的唇边,并不真切,隐晦道,“洛儿;这天又要变了,你要好好看着,莫给雨淋着了。”
我点点头;而后道;“折清他很久没有回来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千溯偏着头;自顾自的将我瞧着,淡淡的补了一句;”若是你想的话。”
果真;折清第二日就回到了离镜宫。
我并没有立刻的赶去见他,因为坐在屋顶上时,恰好的看着他只身一人,清冷从云端走来的模样。
天色灰蒙,他月白的衣袍轻轻浮动,偶尔露出的手腕之上,缠绕一圈细丝般的血纹。
止离咒。
我突然明白千溯所道,“只要我想”的意义,一时心中滋味难言。
……
离镜宫中多了些陌生的气息,或仙或魔,皆非城中的侍从,假装不经意的探遍了离镜宫的一草一木。
千溯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折腾。
我如是照做,入了夜之后便舒服的窝在床榻之中,偶尔看木槿自冥界传来的景象,再不然就是认认真真的捧着几个未能解开的藏宝图,绞尽脑汁。
可大半夜的,我的房门却蓦地给人从外面推开。
折清披戴一身月色站在我门前,脸色竟至于有些苍白,墨发披散,只着宽松的白纱衣,像是已经准备就寝的模样。
他看着我坐在床头,一下就愣了,瞳孔微微收紧,像是从某种情绪中回神。唇齿微动,怔忪般冒出很是奇怪的两字,“你在。”
我诧异的卷了藏宝图,时隔半月才同他正经肩上一面,尽量压下心中涌上的尴尬,带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分明一直都在避着我。
折清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却是逆光自门口走进来,丝毫没有避讳的来到我床榻前,直直瞅着我身侧的空位,开口道,“千洛,我今晚能睡这么?”
我张了张嘴,“你……”
“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躺在这。”他一双墨瞳锁着我,微微放低姿态的语调让我心中一软,干咳一声,“你,你难道是做噩梦了?”
他没言语。
我觉着男子都是好面子的,我这么直接问的确有点欠妥,犹豫复犹豫,想到他本就是我夫君这么一层,终是释怀了。往床内侧滚了两遭,将位置让给他,“唔,过来罢,好在床大。”顿一顿,想起他之前站在门口时苍白的面色,补充道,“夜间不熄灯我也是睡得着的。”
不熄灯能睡着不假,但是身边这么近躺了个人,我是不可能睡着的。好在我本就没什么睡意,抽空想想藏宝图权作打发时间。
折清坐上床来,轻声道了句“恩,打扰了”,侧身掀了被子,便熄了灯躺了。浑似本就是过来换个地方睡的,也不大愿意同我多说两句话。
我被他一番行为弄的有些懵,脑中清明,想了一夜的藏宝图。
折清这一打扰,就是足足的十天,总是在就寝的时间不声不响的到我房间来,不声不响的躺下,天明又离开。
我过往从不同他谈仙魔的事,现在亦是如此。只是仙魔关系紧张的时候,彼此之间难免会竖起一层说道不出的隔阂。偏偏我又是个不擅长掩饰言论的,比及一张嘴就哗哗的泄露着自己这方的现状,我亦宁愿同他安静的呆着。
千溯道要变天了。我已经对折清说过一次立场伤感情的话,便不愿意再说第二次。
十天没有睡,我实在是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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