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淮(师徒)》第71章


……
九重天。
月阳宫内,半月拈着棋子与司命莫生对坐,棋盘旁摆了一壶银色镂空香炉,袅袅檀香熏得二人有些昏昏欲睡。
莫生率先扣了扣棋盘边沿:“还下不下呢?你这一子拈了半个时辰还没落下。”
“……下,当然下。”半月半响做出反应,看着棋盘想落下这拿了太久的一子,却猛然发现已失了绝佳的位置。恍惚片刻,半月无奈耸耸肩,将手中黑棋一丢,看着它稳稳当当落入司命面前的小盒中:“不下了,不下了,莫生咱们出去喝酒吧。”
“这时辰,月伯定会唠叨。”看眼窗外微微亮的天,莫生摇头拒绝。天界这时辰还是大清早,而他做为朋友需得小心好友那尚未痊愈的身子。
半月心烦,心心念念着酒,想如凡人那般解忧一番,正欲再言,轻合的房门被从外推开。
“仙君!”被其少主子吩咐,随时注意天帘殿动静的月伯迈着步伐急急走入,脸上带着难得的震惊。
见状,两人均是正了神色,半月近来关注的只有天帘殿的事,知晓月伯的震惊定是与此相关,于是直入主题:“天帝那里有什么状况?”
莫生先抬手阻止月伯作答,朝门一击,先紧闭房门,施了层结界以免隔墙有耳,这才示意月伯开口。
月伯赞同点头,稳了稳声音,言:“那燕妃娘娘落胎了,有传言说是她自己亲自动的手!”
“亲自?”
月伯叹口气,感叹皇族未降生的小生命就这样没了:“具体不知,作为母亲是不会狠的下心害自己孩子的,毕竟是传言吧。哎,现下天帘殿重重天兵把手,将军亲自在燕妃寝殿周遭巡逻,不过据殿里流出的消息说,或许是天帝自己的旨意,亦可能是其他后妃施的手段。”
半月与司命显然排除了后一种想法,均默然站起身。
过不了多久,他们都该走趟天帘殿了,这棋这酒怕是都下不成喝不了了。
……
天帘殿,燕娘所居的后妃内殿。
静静躺在床上的燕娘面色惨白,裙摆上染着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床边两个宫婢手脚麻利的处理着污血,眼里倒是藏着活该。
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孩子没能在殿内见到踪影,看来该是早就因血污有辱皇族贵气被急急处理掉了。燕娘睁眼看着宫婢忙碌的眼神呆滞无声,惨白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悲伤。
孩子……终于没了呢……
脏污的血气溢了满殿,苍孤刚行至殿大门,便皱眉捂了口。身后时常跟着的狗腿跟班卫德示意他主子一声,亦捂了嘴巴,领路跨进了殿中。
挑帘的声音惊扰了两宫婢的动作,二人手上停下,身子均是一弯,恭恭敬敬一声:“陛下。”
苍孤一身冷肃的黑色劲装,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他理着自己的袖口,不看那床上共枕过无数次的女人,直径走到两宫婢面前,道:“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道恒宫来的医者说娘娘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后续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调理。娘娘这是头胎,养不好的话,恐怕……”
苍孤也无感那宫婢欲言又止的话,挥挥手让两人下去,行至放着金盆的木架前,亲自拧了拧红水中已染了色的白绢帕,几步走至床前。
孤自是知道那宫婢想说的是什么,他是神,堂堂天界之主,不是什么弱小凡人,何况,他若想要子嗣,能替他生的后妃多得是!
在床边落座,俯身擦去床上女人脸上突然冒出的冷汗,苍孤勾了笑:“孤屈尊降贵亲自照顾爱妃,爱妃落胎有功,怎就受宠若惊出了一身冷汗?”
薄被下的手屈成拳,燕娘不动声色的握得死紧,嘴作势张了张,最终只给了苍孤一个愤恨毕露的恨绝眼神。
“呵!”将白绢帕轻轻落在燕娘脸上,刚好遮住了她可怕的颜色,苍孤能引起燕娘冷颤连连的手指轻轻柔柔的刮在她的脸侧,然后是下颔,一下一下,再缓到让人想凝固呼吸的到了她纤细的脖颈处。脖颈之上的血脉毕现,因身体主人的的颤动,那处的血管异常突出,苍孤就是停在那处,缓缓的划着,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而脸上神情则是方才一冷笑后的始终一言不发。
站在帘子前的卫德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他不是第一次见识陛下的狠劲,却难得看见苍孤如此时一样,颇有耐心的慢慢与对方熬着耗着,他那陛下做的最长久的便是一针见血,这样的费劲是有多大的怒气啊!
燕妃与陛下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甚清楚,再说陛下的心思也是越加的难猜了啊。卫德缩缩脖子,正欲悄悄退出帘外,候于外间。一来是为自己小小的心灵着想,二是为他主子留下个更私密的空间。他可遭不住陛下杀人不见血的折磨啊。
没想,自作主张的刚一出帘外,苍孤便有意识的开了口:“卫德,站住。”
“……是,是。”卫德一滴冷汗落下,乖乖领了命,步子又移了回来。
苍孤满意的勾了笑,放回视线于燕娘身上的同时,直起了身,已有要走之趋势。这一动,卫德自是求之不得,而绷着身子横躺在床上的燕娘则是不明状况,正欲忍不住的厉吓一声,完完全全与之摊牌,苍孤却是再次抢先有了动作——
“爱妃,”手指再次在燕娘血脉明显之极的脖颈上来回一擦,“好好养身子,养好了,再来好好的决定孤该是怎么个死法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德随着猖狂大笑的主子离去,离殿之前忍不住回头一眼,略有叹息的呼了口气。
同床千百年,无论真心几何,不过此果,何必呢,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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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
蜀阳县已是透亮。重阳当日,凡是能路过马车的街口都被县令派人提前清了一清。
县令公子送葬的一行人略有不同,唢呐的声音被索寒的箫声所代替,锣鼓的声音则是没了影,一路行去,队伍中只是箫声,甚是哀怨、阴沉。
因为这晦气的送葬,昨夜热闹过后的人们都还躲在家里,等待送葬完毕才准备出门,除了一些雷打不动的香客,如往常一样,天一亮,便提着供果备了香油钱去了各自常拜的寺庙、庵观。
街口与茶馆相对的是城里最大的客栈,而这最大的客栈也是大门半开,为这送葬的队伍,小心翼翼落下不少生意。
一身红衣的公子抱着隆着肚子的青衣姑娘,跨出客站大门的脚步虽稳当,却带着明显的急色。
男子凝眉看着透亮的天,没想他竟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继而,红衣公子一勾唇,不知盯向哪处,心里便莫名来了气,呵,不知安生的砚冥,倒是本尊与先师轻瞧了你!
送葬的队伍随着箫声在继续,至西城门还有很长段路。而街口的客栈已恢复了寂静无人烟,样貌出众的人影已消失无踪。而因为红衣男子的刻意,躲在各家中的百姓们也不会注意到。
送葬者,以笙箫,西城渐近矣。
第063章 裂魂尽欢〔一〕
裂魂渊。
茗淮被刺骨的阴风冷醒,扫了圈周围陌生的环境,眨眨眼茫然道,“师父,这……是哪里,”
“裂魂渊。”兮穹俯身抱起她,缓缓飞至上空中央。
紧了紧环住她师父脖颈的手,顺着他的视线,垂眼看去,一切尽收眼底的同时,茗淮打出寒颤,“来这里…干什么,”
“呆在这里,直到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茗淮没有激动,眼里沉着深深的疑惑。有师父在身边,她自是不会将害怕排在第一位,疑惑才是最困扰她的。
“……”兮穹张张嘴,终不发一语。
“我不知道怎么当母亲,但这里连我都觉得不舒服,这里比镜水池还要冷,”茗淮认真的对上兮穹幽黑的双眸,一字一句的吐出同样认真的字句,“师父,这里并不适合宝宝出生。”
“淮儿,呆在这里,直到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纤长的睫毛闭眼的瞬间颤了颤,兮穹轻轻重复一遍,松了手。
“师…”如落地般的实在感让茗淮的惊呼卡在喉中,她两手紧抓了兮穹的手腕,脚下这才敢用力踩了踩无形的空气。
“放心,为师施了结界,你可踏如平地。”
茗淮轻轻点头,侧头望向那石缝中唯一的鲜亮:“这些花还挺好看的。师…夫君说要留在这里,娘子听夫君的便是。”
扬起的笑脸配着仍是不自然的称呼,看着将视线落在颜晓花上的小妻子,兮穹心绪复杂的勾出笑:“淮儿很乖。”
淮儿并不习惯“夫君”这称呼,自己便不强迫,茗淮并不喜欢这里,却妻随了夫言。兮穹微转了方向,袖下的手并指直指不见底的深渊中央,骤然间黑气便不声不响的淡了去,舒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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