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铃诀》第229章


流影滑过天际,一切终化无声。
流光碎碎,日久时长,数月、几日,静静流过,抬头望异天之印,离归神还有三日。
可是云诀终未归来,长天青心中不祥愈盛,却还强自安慰自己那厮为神定有办法!
于蓬莱内有心救回月晓天,可是终也回天乏术,数月无果后终于只能通知落花皇族,可是次日未等出发月晓天的尸骨却不翼而飞。
邀月楼内残留着强大的凶蛮兽息,隐隐难言,不甚熟悉。
长天青不知为何脸色忽白如纸,他本力盛,只是仙元失半终归差了太多,仙体也愈下。于夜混沌不清中竟见云诀仍旧如往日那般淡然无意地归来,白衣如水,眉目清冷,只是走到面前却已消散殆尽,朦胧中留下的是另一个师弟的模样。
他本长几位师弟妹上千余岁,为兄为父,肃正严辞。关切之真视其如亲弟亲子,望其有成不误修行,只是有时未免过于严苛绝肃,偏袒私护,以至不近人情,不择手段。
隐隐预感到什么,刹那间心冷如冰,只一夜便苍老了千年。
悲叹一声,终于望着天边曜目的绝印,生出一丝悔痛和苍凉。
也许,有些事自己真的做的太过了……
只是往事已尽,风华空散。
有些事造就之伤,从来无可挽回。
第二百零八章 放下一切
天地灰蒙,浓重雾霾遮天,六界无声,万物颓殆。
虚天之地,异月邪天。
推开赤月殿之门的那刻,白衣少年满目无害地站在殿中“魔夕”面前,天真散慢地转头来看她。
“千面幻笛由我收下了,他俩已分开,夕与火不日就醒了。”
一侧蓝沂蒙微皱眉头,未待说话,另一侧落花倾城已上前道:“谢先生。”
千白淡笑,恣意地打量过来,忽道:“你家那条小蛇呢?”
碧蛇姬从落花袖中伸出半个头来望他,不知为何身一震,竟生出些许莫名的敬畏来。未待反应,白衣少年已步向了大殿之前赤纹墨衣的女子。
“听舅舅的话,三日之内,把想做的事都了结了吧。”
她抬头来静静望着他,眼中有些空洞,半晌,失神地点了点头。
“沂蒙……琴姐姐的尸骨呢?”
蓝沂蒙不由愧道:“扬灰入海,无迹可寻……”她只能无能为力道:“或许天命如此,魔尊实不必再劳心了……”
许久的寂静之后,益铃点点头,半是麻木半是残酷地缓缓空心道:“是呀……天命如此……何必……劳心?”
蓝沂蒙看着她,忽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与空瑟漫入心底,是隐隐预知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好似忽然被世界遗弃了那般的孤冷。
“我去见一见小若。”
她说罢,不声不响地转过身,步步行远,身影化入魔障之中,转瞬虚渺无迹。
千白只是望着,未多说什么,许久才叹了一声,到底有些心疼。
只是不知那一人又如何?
分明不该心怜,却还是忍不住要作想。
……
神息苍茫,寒海为徜,她用神元之力催凝寒海灵息,终于在颜沁浅声的吟唱中唤回了海灵灵体,注入万道灵息,一瞬间寒海至寒,灵身长成。
蓝色的小身影轻轻落到颜沁掌心,小声酣睡,一如往日的娇憨。
“谢族长!她能回来小若必要开心!”
益铃满目是怜地望着那小小的人儿:“以后有它……有你陪着小若,她也便不会孤单了……”
自顾一怔,空茫中忽笑。是呀,不会孤单……
幽冷的墨色长衣风中飘摇,她再望颜沁一眼,无声无息地化入了银铃中,只对着昏睡中的青色小身影轻声道:“小若……破铃想治好你的眼睛。”
神元再出,断开一身邪息全然是雪冷白光,她滴出魔神之血抽尽其间煞气化入神元之上,这才小心地将它慢慢移入了小若的双眼之中,脸色微白,凝白神光静静环过一周,点点残伤寒气被神元吸入飞回了益铃体内。
轻咳一声,嘴边微溢血,慢慢站起身来,她只是无力苦笑:“神之力,竟也如此局限……只因她是妖而不是我麾下之魔?”
无声轻喃,望着满目无尽的苍蓝海水,一点悲哀渗入心底,想象着那一身绛色衣裙的人儿爆成飞灰飘落下来的样子……心头如此无力如此惶然。
琴姐姐……
微闭上眼,许久,她轻声道:“小若……破铃走了。”
墨影流光,轻轻远去,转瞬消失于无垠彼岸。
慢慢踱过天际,放眼尘世之妄。
善的,恶的,仙,魔,妖鬼人,那些人那些面孔,熟悉的,不熟悉的,堆积如山的喜怒哀乐,温暖寒冷,全部流连在她凝于天地的神识之内。
静静探来,不忘于心,一生两世全部的笑与泪,怨与怼,于日升日落间慢慢回转,九天虚妄,空散成湮。
已然,什么放开了。
流风滑过天际,慢逝如影。
飞雪恣肆的荒界怒天峰。
她静静站在冰天雪地中,呆望着眼前望不见尽头的冰窟,微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师父……
空立久时,雪落成嶂。
终于还是自制不住,一步步走了进去,就像那些年一次次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哪怕明明害怕,明明遍体鳞伤,无力承受。
雪径莹白,冰面轻折,温温淡淡的清光碎散在洞壁上,清影如华。
……
“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云诀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张狂邪戾的小脸上是暴风雨前的冰冷平静。
微偏过头,他几分不适道:“应下的,怎能不还?”
“还……还花又雪?你要散自己的魂来聚离火的魄是么?”
周身一震,他只能垂目望向前方,不再看她。
朦胧中她一步步往后退:“你骗我!你又骗我!!你明明说过会让我等的!会给我来世的!!”
“铃儿!师父无心要……”
“你总也这样!我已经答应你归神了,你还想怎样?!明明说过不负我,可是一次又一次地弃我离我……离师伯如何?承诺又如何?我用这六界生灵来换你一人安好都不行么?到了今日,为何还要这样欺我?”
看她眼泪落下,心头忽地疼裂如窒。
一片混沌空蒙中,周身忽冷如冰,云诀修境中猛然睁开眼来,虚虚实实如幻象般重叠成一片。
障梦中悲泣不止的人,俨然就在眼前。
铃儿?!
心头一震,未及惊醒,一阵白光冽冽中见着面前的人硬生剥去身前神元上的戾煞黑芒。
小脸猛然白透,大口溢血,她只是紧闭双眼,将神元缓缓移近自己,运力行天。
心头的窒痛不由轻了,明明废尽的仙身直感一点点在恢复,也无邪异之感,周身银光轻浅似无,竟极缓慢地渐渐凝了起来。
惊震回神,只是未待出声制止,面前的人已一颤,猛然溢血不止,失尽余力,她与神元一齐滚落在地,身子疼得几乎蜷作了一团。
“铃儿!”云诀强自破开修境之束,于冰榻上下来将她抱进怀中,摧动地上神元,以真气助行凝起迅速移回她体内。
扶坐于前,静下心神,倾力于掌摧动她体内神力为她疗伤。
飞雪空蒙。
一身白衣寒敛如水,寂声端坐于冰窟之中如冰雪般无尘也如冰雪般清寒,他再醒来,身前墨衣狂戾的女子已然不见。
“铃儿?!”
急步踱出,一身空瑟。
冰天雪地中那张绝世戾煞的容颜已不见,飞雪中唯余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孩子,嬉笑无意地和雪凤玩闹着。
绿衣轻旋,青稚无邪。一团团雪花来回飞舞,被雪凤一翅扇回,瞬间雨点般砸落下来,她也不运力也不行气,只是到处逃窜,望见他便满脸是笑地跑回他的身侧。
“师父!师父!白绫耍赖!都明明说好我不用神力它也不使术法的!”
云诀失神震住,就那样寂然又无措地望着她。
漫天飘雪,她笑罢,无念无意地跑向雪中,和雪凤追逐嬉闹,盈盈笑声如铃,散却在风雪之中,恍如隔世。
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一颦一笑,刹那间那么多年的朝夕相伴不受控制地在脑中回放,涩然涌来……
浮生飘摇,苍凉环绕。
“师父!师父!师父……”
顶着一头乱发,绿衣带雪,她满心无念地朝他跑过来,执恋痴笑地扑入他的怀中。“师父相公!抱铃儿!”
他呆呆望着她,瞬间失尽言语,蓦然回神,才半是恍惚地抱她入怀,手隐隐颤然。
她一边笑一边指着洞内,嚷嚷着要进去躲一会儿。紧紧钻在他怀中委屈地说裉下神之身怎么会突然那么冷……
云诀轻柔地将她抱回泂中,拂手撒下仙绒细羽才将她轻轻放上冰榻。
“师父,以后铃儿不在没有人照看,你再要闭关就叫白绫近些来守着,万一再走火入魔才能即时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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