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II》第4章


E:丈夫和第三者痛打妻子一顿,两人结为同性恋。”
特蕾西说到这里,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杨红也忍不住笑,笑了一会,她问:“有点不对噢,你这是说女人红杏出墙的故事的,实际生活中,还是男人有外遇的多吧?”
“这不是顺着你跟彼得的故事在说吗?”特蕾西说,“男人有外遇,前边几段一样,就是这个多项选择要变一变了。
A:老婆寻死觅活,不肯离婚,老公只好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
B:老婆与第三者同归于尽,老公另觅新欢;
C:老婆杀第三者,判终生监禁,老公还是另觅新欢;
D:老婆废老公,切了他的小弟弟,从此相安无事,白头到老;
E:老婆和第三者联手,痛打老公一顿,两人结为同性恋。”
杨红指着特蕾西,笑得直不起腰来。但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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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见杨红突然不笑了,问道:“怎么啦?被血腥味吓坏了?你知道我是晚报跑社会新闻的,写东西讲究轰动效应,不然发行量上不去。你担个什么心呢?以你跟彼得这种速度,再发展十年也到不了‘丈夫和第三者痛打妻子’的阶段。”特蕾西很体己地拍拍杨红的手,“说真的,你在这个相恨阶段上,是不是停留得太久了?不就是为彼得说你‘鸡立鹤群’的事吗?”
杨红听她提起那件事,觉得自己被特蕾西从什么遥远的地方扯回了现实,不过谈兴已经大减,只懒懒地说:“不是那么简单。”
“我觉得彼得那天并不是针对你的,如果我没记错,他是这样说的,”特蕾西用尖刻的腔调说,“大陆的女生呢,就不问是什么场合,春夏秋冬,婚丧嫁娶,一律是西服对付你。哪怕是到野外烧烤,她也是西服革履,又怕冻了她那双老寒腿,就先来一条棉毛裤什么的,再在上面来一长统丝袜,那小腿上鼓鼓囊囊,像下肢静脉曲张一样。站在一群T恤牛仔的老美中间,犹如‘鸡立鹤群’。”
杨红说:“那天就我一个人穿西服和棉毛裤,如果你们觉得他说的不是我,干吗都望着我笑?”
特蕾西笑着说:“你还真穿了棉毛裤在里面啊?其实你是坐着的,我们只看见你穿西服,不知道你穿棉毛裤,估计彼得也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还有别的吗?”
杨红想了想说:“我就听不惯他那种口气,好像美国就什么都好,中国就什么都不好一样。自己也是中国生中国长的,一到了美国,就好像自己生来就是美国人一样。”
“噢,这么大的帽子啊。”特蕾西笑着说,“这又是为哪件事?是不是我走后发生的?”
杨红想了想,说:“这种事多呐,你走之前走之后都有,你不记得他第一天就把美国的老师捧上了天,把中国的老师贬下了地?”
特蕾西想了一下:“噢,我知道了。你说那件事啊。那没什么呀,他说美国的老师怕学生说他讲课无趣,所以就想方设法把话说幽默一点,让学生爱听,就像他们的药丸,总要包上一层糖衣,让你爱吃。如果学生说他无趣,那他就感到无地自容,比被人说他没水平还伤心。”
杨红说:“但他是怎样评价中国老师的呢?说我们一天到晚拉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讲课枯燥无味。不管什么东西,都要制成一剂黄连苦药,叫你难以下咽。还动不动搬出个良药苦口的道理吓唬你,逼着你喝。熬剩的药渣都不让倒,期末拿出来,熬一熬,再喝一遍。”
特蕾西说:“我敢担保彼得不是说你的,你肯定不是他说的那种老师,不过有些老师确实是那样,讲课像催眠曲,一听就想睡觉。”
杨红苦笑一下:“我觉得教书最重要的是传授知识,把知识性的东西讲清楚了就好。我们搞理科的,怎么把课讲幽默?难道你能把那些基因编成一个笑话讲给学生听?”
特蕾西说:“那倒也是。”
杨红说:“这两件事,我虽然觉得他做得不对,但还可以说只是我们两个人观点不同,但有些事,真是太过分了。”
“什么事,你这么生气?”
杨红想到好几件事,可能都是特蕾西走后发生的,她觉得那些话她没法对特蕾西学说,就选了一件特蕾西也知道的,“就说我问他动名词和分词区别的那一次吧,你也在班上的,你肯定知道我说什么。”
特蕾西做个鬼脸,说:“是不是那个‘我他妈真忙,但不是忙他妈的’的例句啊?”
杨红红着脸说:“不是那句还能是哪句?你看,这样的东西也拿到课堂上来讲,还说是他的经典例句。”
特蕾西说:“我记得他没有在课堂上讲噢,他说中国的考试题可能会问你一个词究竟是动名词还是分词,但美国人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们不管它是什么词性,只要从上下文里知道意思就行了。彼得只把这句话写在黑板上,说你们把这句搞懂了,动名词和分词的区别就搞清楚了。”
杨红想起那天她因为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还把这个例句工工整整地抄在笔记本上,以为得了真传,从此就知道动名词与分词的区别了。回去一查字典,才知道f…ck是那个意思,当时就觉得好像被人调戏了一样,怒不可遏,要去找新东方的校长。周宁劝她再查查语法书什么的,说不定有什么别的意思。两个人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名堂。后来周宁用了一个文雅的词,试着翻译了一下,说“是不是应该理解成‘我做爱忙,但不是忙做爱’?”杨红想,不管你忙什么,这样的句子拿到课堂上做例句就是不应该。英语里头动名词分词一大堆,你用哪句不行,偏偏用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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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格格笑了一会说:“哎,你还别说,我想半天,还真想不出一个比这更精练的例句。同一个词在同一个句子里出现两次,第一次是分词,第二次是动名词,意思是‘我很忙但不是忙那事’。你能想出一个更好的例句吗?”
“我想不出。”杨红赌气地说,心里却想:看来周宁那个翻译是不对的。不过我的气也不是生得完全没理由,至少有一半还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特蕾西说:“其实很多人爱说这个字的。我们报社有几个家伙,嘴里经常是f…ck来f…ck去的,听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可能因为英语是别人的语言吧,有很多词,你用汉语说不出口的,用英语说就不觉得什么。比如你用中文说‘性交’说不出口,但你说‘Make Love’就觉得没什么。”
杨红想,你还说用中文说不出口,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她不想指出这一点,因为要指出来,自己也要说出那个词,于是说:“那他也不该把这样一个句子给一个女人,叫她去查啊。”
特蕾西诡秘地一笑,“说不定这正是他追你的一个办法呢!你没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看了这样的句子,就在那里浮想联翩,想入非非,把个粉脸羞得通红……”
杨红找不出话来回答,只无可奈何地指着特蕾西,“你乱讲些什么啊!”
特蕾西涎着脸说:“你没听彼得说我们晚报记者擅长的就是写八卦文章?”
“他说你写八卦文章,你也不生气?”
“生什么气?八卦就八卦,有人看就有人写。”特蕾西打个榧子,“好了,搞定!几个误会全部澄清,相恨阶段结束,进入相识阶段。正好你要去美国,而彼得已经在美国了。我跟你八卦一把: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推开房门,发现彼得就站在你门外,向你负荆请罪。”
杨红正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同志,请问你的座位是18B吗?”
杨红和特蕾西循声望去,见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银灰色西服,戴眼镜,脸上汗涔涔的,正指着特蕾西坐的位子。
特蕾西明白过来,说:“噢,这不是我的座位,我在36A。”
“那这个就是我的座位了。”妇女如释重负,“我刚才被挤在外面进不来,起飞时间到了,我连安检的门都没进。多亏一位空姐过去把我们领进来,不然有一二十人都误了这趟飞机了。”
特蕾西和杨红同时看看表,不约而同地叫起来,“晚点三十分了!”
杨红担心地说:“我在汉城还要转机的,现在晚点这么多,还能赶得上吗?”
特蕾西说:“我也是在汉城转机的。”
前排座位上的一个男人转过头说:“我们都是在汉城转机的。机上刚才已经广播过了,说机票上写的飞行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实际只要一个半小时,早就留了一手了。你们刚才只顾讲话,大概没听见。”
杨红的脸腾地一红,心想,刚才以为邻座都是韩国人,讲话毫无顾忌,没想到这人是中国人,刚才说的话他肯定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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