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天边》第1章

作者：天海线
第一节　另一个世界
那雨，我敢说，一定是在天上加过热的。
一下火车，像是从冰箱里跳到了蒸炉中，焖的我似乎在膨胀。
踏上这座陌生城市的第一步，心里突然猛烈地颤抖着。
“怎么一切都在旋转？”
“难道我不再与地球以相同的速度旋转？”
站定后，用力地揉揉了眼睛，还是再旋转。闭上眼睛，旋转的更厉害。扶住站台上的柱子，站了一会，才平静了一些。
火车正点到站是早五点，结果六点半终于是到了。疲惫的身体，托着沉重的行李。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满满地装了三个包，另外，上车前买的面包，泡面，水果，还是用原来那么大的袋子装着，只有三瓶绿茶，只剩下半瓶。上下眼皮因为一个晚上没有长时间的亲密，一直在挣扎着渴望拥吻，我成了第三者插足，破坏着它们的浪漫与幸福。
拼命拉开了一条缝隙，寻找着出站口，双脚随着人流呆木地向前跋涉。坐了整个晚上，没有供应它足够的血液，似乎得了轻微半身不遂。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又开始懊悔死也不肯让家人送我来学校的固执，那句“我都长这么大了，还怕找不到学校啊！”让我不止一次的后悔抱怨：“‘长大’的结果真的很难过……”
这是一个不大的车站，站台距离出站口却是那么的远。
绿茶喝的太多，在火车上一夜无眠，此时，睡觉的欲望犹如吃了性药的男人，指使着我想躺在通道中就睡它一觉。但那绝对不行，除非不在乎这快要剩半条的小命。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马上就要上演了，那十几年强制的“刻苦”，压抑的“勤奋”，怎能在此刻功亏一篑。再说，刚刚走出“牢笼”，就被踩死他乡，岂不是被革命者耻笑，也终会成为历史的一大悲剧，让后人流那么多眼泪实在是罪过。
为了不成为罪人，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停下来，拿出那半瓶绿茶，一饮而尽。希望想睡觉的欲望再次被麻木一会儿。
终于是挪到了出站口，这是个不大的站，却汇聚了那么多人。如果地下真的有蚂蚁，我想无论它们怎么躲闪，怎么的找空隙，怎么的身手矫健，怎么的队伍庞大，不出五步，绝对全部尸骨无存。还好是假设，否则，岂不又是罪过，要念多少遍“阿弥陀佛”才能赎罪啊！
眼看就要脱离苦海，我迅速地递上车票，准备通过，但检票的胖阿姨缺拦住了我，伸手向我要证件。证件在大包里面，很不容易拿出来。我恳求她相信我是来这里上学的新生，那么好的态度没有换来一点同情，只换回两个字“不像”。
我不就半个月没有刮过胡子了吗？只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毕竟“长大了”嘛，但看来太过了。
胖阿姨得罪的起，而后面等着检票的人，就算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你是没看到那气势！
最后，将大包从上面翻到最下面，才终于将录取通知书拿了出来。
胖阿姨很仔细地检查了录取通知书，还不时的看我一眼，如果不是后面还排着那么多的人，她一定还要我的身份证。
十足的学生样，她睁着个牛眼睛就是看不出来。当时，我很气愤，不知道是胖阿姨给的，还是这次长途旅途造成的，但也只是吹了吹头发，算是把怒气排泄了出来。但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引来了胖阿姨的横眉冷对。我心想：你眼力不错嘛！
皮包随便弄了两下就拉上了拉链，妈妈的那阵子忙碌的成果就在这一刻——毁灭了。
通知书没有再放进去，就夹在手指间，我怕到外面接待新生的人，还要这个证明。他们是不会觉得麻烦，但这一切，如果都发生在一个急切渴望大学生活又经过如此长距离旅途的新生身上，那就真的烦的要死人了！
事实证明我担心是对的。
“审核”完后，随着一群人来到一个大厅里，等待学校的接待车。所有的包包终于可以不再用我拉着提着了。紧绷的肌肉，也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如果再要绷几分钟，绝对会全身痉挛，一点都不夸张，那些行李比我都要重。
人越来越多，焦急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只是此时比较平静，也只是在原地急的打转，不停的张望，不像上火车时那么狂妄的推挤。
等了几年的心，面对将要来临的那个等待，也该焦急一点。想想，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沉闷焦急的气氛在车远远驶来的那一刻活跃起来，我又拎起那沉重的行李，随着人群跑向车来的方向。
挤的比上火车时还要激烈，不得不承认知识分子的竞争意识之强。我凭借有点发福的身强体壮，擦着车边儿，从车尾，终于挪到了门口。用力一挤，在车门口占据了一席之地。
依然是摇摇晃晃。
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车停了下来，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蒙蒙的变成了好似瓢泼的大雨。我被人群挤下车，托着行李飞奔向最近的一个大房子——报名处，但衣服还是贴在了身上。
乱哄哄的大厅掩盖了外面的雨声。一个面带甜蜜微笑的女生向我走来，周围一切声响都消失了。水汪汪的眼睛，吸收了我身上所有的雨水。不高的个子，不胖也不瘦，完美的曲线，伴着节奏摇动。那一刻，我又回到了大雨中——酷暑突降的大雨。
美好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梦境又总是那么容易打破。回过神来，一切又要那么现实的面对。我的眼神被她身后不远处的壮男发现，此时正在用眼神向我传递着威胁。
随着她将行李寄存起来。随着她登记，办这办那。人群中，你挤我，我挤你。地板上因有水，变得很滑，走路的时候不敢抬高脚，只能擦着地板，轻轻地拖着脚走路。轻轻地来，是否暗示着将来要轻轻地走？我不知道，但还是想起了徐志摩《再别康桥》里面的“轻轻地”。
办手续的闲暇之时，又禁不住打量起这位美女来。她的脸长的实在是标致。脸不是很大，应该说有点小，但与她的身材正好相配。一双几乎要有水从中溢出来的大眼睛，樱桃小嘴，鼻子也不大，突出显示出那双幽深的“水眼”，眼睫毛也许修过，又长又黑。被雨打湿的头发不是太长，一屡屡的散落在耳后，发梢有点黄色，没有任何装饰。纯白色半袖上衣，只系到腰间，与裤子没有一点遮盖。一条七分裤，紧紧地裹着，一双有些跟儿的凉鞋，增加了高度，也显示出身材。那双眼睛不时地看看我，咕噜咕噜的转，可爱致极。不过，我真有点怕它会掉下来。
转了一圈，所有手续都已办完，我又带上行李，被美女交给了一位穿雨衣的大个子，他旁边已经站了好多人。美女走之前说：“跟着他，他会带你去你的寝室”，然后交给了大个子一张纸，又对我笑了笑。那微笑似乎是全世界上最甜的蜂蜜，即使有被蜜蜂群蛰的危险，也想去偷！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定力，居然没有因鼻血流的过多而当场晕倒。
高中的时候就听已经上大学的学长们说过：女生最漂亮的时候是大学期间。初中是发芽的季节，高中是成长储备的季节，大学才是花开的季节。我当时并不同意，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美，特别是女生，是不需要特意打扮才能体现出来的。但我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观点。
在家什么都带好了，惟独没有带雨具。不过，带了也没有空出来的手去撑它。两支手，全被包包掠夺了，如果我有第三只手，那我也不能呆在这里享受生活了。衣服反正也湿透了，再淋雨还能湿到什么程度，但我包里的衣服不能湿，如果它们再被弄湿的话，那我就真的惨了。我可不想刚来大学第一天，就没有衣服穿啊！
我紧跟着大个子，爬台阶，下台阶，终于进入了我那栋楼房。本想可以很快就脱掉紧裹在身上的湿衣服，美美地睡一觉，我已经严重的睡眠不足，而且做第三者也是很辛苦的。
要登记，那就登记吧！但却只有轮到我的时候，宿舍的钥匙没有了，要去临时去配一把。为什么麻烦只找我？
用了好长时间，又登记了几批人，终于那个配钥匙的回来了。就为这一把小小的钥匙，我等了差三十分钟就整一个小时！
终于是忍到了七楼的寝室。被安排住在七楼，也够倒霉的吧！放下行李，却又要去领床上用品。我差点真的晕倒。这群人他妈的什么人啊！难道不能让我在等钥匙的时候带我去领啊！难道不知道新生来这都要坐好长时间的火车嘛！又赶上这下雨天，难道就不该快点安排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嘛！很累的！要不你们试一试！
我强忍着心里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