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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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回春丹来的很及时,当天夜里便已经送抵南山。
苏朗站在禅院前目送普惠大师的身影,侧头对星珲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吧,不会有事的。”
星珲点头应声,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苏朗拉着他在长廊的石椅上坐下,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夜晚的南山轻风送凉,耳边不时能听见风拂过苍松带起的林涛声。
今晚的夜色很好,星月皎洁,明河在天,苏朗从怀里摸出一封染着淡香的洒金纸,是跟着百草回春丹一起从颖海城带过来的家信,信上印着一枚肥肥的猫爪印。
苏朗轻轻摩挲两下信纸右下角的红泥爪印,眼神温柔,嘴上却“啧”了一声,声音里也满是嫌弃:“这苏大宝,真是哪儿都胖,连脚也是,小黄鱼吃得太多了,得饿它两顿。”
星珲在颖海城的时候就看透了,苏朗只要一和苏大宝对上,那就会立刻丧失一切君子风度,要多幼稚有多幼稚,一天三次人猫对骂还是轻的,甚至恨不得都能撸起袖子跟苏大宝动手打架,一门心思地跟只猫过不去。
苏朗几眼扫完信上内容,挑了挑眉:“我娘说苏大宝可能真怀上小猫崽了,可能也不是吃得那么胖。”
星珲从他手里接过信笺,闻言斜了他一眼:“那你还老埋怨人家吃得多,甚至还要饿人家两顿。”
苏朗在大宝身上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偏见,甚至开始睁眼说瞎话:“它本来吃得就多,家里都要被它吃穷了。”
穷,星珲捏着信笺,在心里仔细品了品这个字,颖海穷,其他地方可能都得去讨饭。
苏朗对上星珲闲凉凉的眼神,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在苏大宝头上扣的这顶锅有点太大了,轻咳一声转了话风:“等以后事情了了,大宝的小猫崽出生,我们抱一只回帝都养,让它跟你姓好不好?”
星珲靠在他肩上,抬眼望着漫天星河,故意扯回了他刚才扣给苏大宝的那顶大黑锅,笑着问他:“你不是说家里都要被吃穷了吗?”
苏朗顺着星珲的目光抬头看去,不禁也笑出声:“穷是穷了点,但小黄鱼还是吃得起的。”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这是他们在南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每寸光阴都分外值得珍惜。
作者有话说:
我好像还没发过刀……?
第81章 转机
清和长公主是在翌日午时醒来的。
照顾公主的女尼差人过来通报的时候,苏朗和星珲正在太后下榻的那间禅院里查探。
当日在禅房里遇害的,不只钟太后,还有太后身边服侍的嬷嬷宫女以及值守在院内的近卫禁军,除了天子近卫明昱不知所踪以外,无一幸免。
天子影卫在赶到南山的第一时间已经收殓查验了所有的尸首。那场火并没有来得及将一切焚烧殆尽,尸首大多还保留着他们死前原有的样貌。所有的近卫禁军身体上都没有任何打斗反抗所留下的伤痕,全都是一刀毙命,脸上甚至连明显的表情都寻不到,就像是站着不动任人宰割一样。
影卫说,是气劲封穴在前,长剑割喉在后,从剑痕上看,确实有可能是明昱的那把皓空凝碧留下的。
星珲听完,抬眸对上苏朗的视线,皱着眉摇了摇头。
此次护卫太后来南山的天子近卫,全都是武英殿以一当十的一流高手,治住一两名近卫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能让他们全都来不及察觉和反抗,必须是一瞬间治住他们所有人。
不要说明昱尚且还是合道,就连他们两个归一境都不敢说自己能有这样的本事。能做到这般地步的,只能是明昱背后的那位。
苏朗此前还只是怀疑,但无端来到南山的清和长公主,消失无踪的天子近卫明昱,没能反抗半分的禁军近卫,死前惊恐万状的太后贴身嬷嬷,种种蛛丝马迹最终都在指向一个人——千雍境主燕折翡。
若动手的是她,那想必敬王已经知晓了太后出事的消息,把太后的棺椁带去颖海是不可能了。
一直守在禅院外的侍卫这时匆匆走了进来,清和长公主已经醒了。
苏朗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焚毁的禅院,对影卫道:“不必派人守着了,放南山的人过来修缮就是。”
影卫略有几分不解,但想着苏朗手里的浮云地纪,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禅院外站着此次护卫钟太后来南山礼佛的其他皇城禁军和天子近卫,如今太后被人暗杀,于南山意外崩逝,说他们戴罪之身都是轻的,哪怕称为将死之人也不为过。
苏朗停下脚步,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护卫统领身上,忽然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此番来南山,是护卫清和长公主礼佛。天子近卫明昱包藏祸心,以下犯上,刺杀公主,残害同僚,陛下已经知晓了此事,过几日帝都就会下来他的通缉令。尔等护卫公主不力,等回了帝都再行问罪。”
护卫统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苏朗这句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却在苏朗一言之间又回了春,护卫统领差点没忍住眼中湿意,赤红着眼眶朝苏朗抱拳称是,身后的禁军近卫也纷纷跟着行礼。
苏朗脸上表情却还是淡淡的,垂眸看着护卫统领,半晌又冷声重复了一句:“记住了,是护卫清和长公主。诸位在帝都待久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是不懂,一个人说错一个字,其他的人都要跟着遭殃,陛下只给你们所有人一次机会。”
他不等他们再次回应,便和星珲朝清和长公主处抬脚走了过去。
苏朗平日里很少会露出上位者的冷肃,星珲侧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敲敲他悬在腰间的那把浮云地纪,低声问:“你先斩后奏,不怕陛下问责?虽说有公主在,但我原以为他们还是会死。”
苏朗摇了摇头,脸上方才的冷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温声道:“不会,天子近卫里有好些是世家子弟,不能轻易抹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若忽然都出了事,反而会引起诸多世家的怀疑。太后意外崩逝,他们本来死罪难逃,如今却给了他们一次机会,只要想活,就没人敢泄露半分。我方才又特意敲打了一番,不担心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命。”
星珲不禁望天感叹了一句:“一把刀一块糖,心深似海啊。”
苏朗听了这话,脸上也没什么不愉,只拉住星珲停下脚步,见四下没什么人,忽然倾身过去在星珲唇上浅浅地啄了一口,笑着问他:“甜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人……
星珲的脸蓦地红了,转身就想往前走。
苏朗却仍拉着他站在原地,见他不答,又覆上去亲了亲,这次却不是一触即离,反而撬开他唇齿故意辗转流连,将方寸之地全染上自己的气息,而后却敛了笑意,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又问了一遍,俨然是一副不答就不让走的样子。
星珲眼神飘忽,侧过脸去,极小声地说:“甜。”
苏朗这才满意,捏捏他手心,弯了弯眸子:“刀是保护你的,糖也只给你,好不好?”
……
清和长公主脸上还是苍白如纸,她醒来急着要见苏朗和星珲,南山寺里的女尼只好帮她披了衣服,半倚靠在床上。
清和隔着帘子,屏退左右,直到禅房内只有星珲、苏朗与她自己,方才开口。
她听完星珲说起东君令的事,悬着的心没松下来半分,依旧落不到实处,所以她并没有回答星珲自己伤势如何,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是我杀了钟太后。”
她丧失意识前,在那间荒废的道观里看见星珲和苏朗的那一刻,就知道太后出事已经被皇兄知晓了。但是来杀她的人是江锦城的暗卫,和他们一起的却是目睹了太后之死的明昱,这件事必然瞒不了敬王多久,一旦被传开,事情就会到最坏的境地,必须有一个人去承担杀害太后的罪名。就算有人相信惠元皇贵妃死而复生、相信燕贵妃就是千雍境主,她也无法大公无私到可以指认自己的母妃,但无视孝道戕害嫡母的嫌疑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落在皇兄身上,所以——
“只能是我。”清和说。
苏朗放下手中茶杯,不置可否,却开口说了句毫无可能的话:“公主,太后在帝都凤体安康。”
清和愣了一瞬,几乎以为苏朗还不知道南山发生了什么,来不及细想,不由急道:“太后在南山……”
苏朗打断她:“公主,太后什么时候来了南山?”
清和蓦地怔住,霎时反应过来苏朗先前话里的意思。
她隔着帘子听见苏朗平淡却坚定的声音,印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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