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第130章


“……易容?”
连松成声音里带了讽意:“易容不过是小把戏,说到底还是你没胆子,造个反都瞻前顾后不利索。你派去的暗卫前脚才察觉官道上有人来,后脚连个尸都没敢细验便撤了,唯恐留下你们芮家的痕迹,这大概是芮大人你交代的吧,能怪得了谁?”
连松成看芮家人不顺眼久了,多余的话他也不想说,芮何思派去的暗卫迅速撤离不是没有理由的,那日官道上来的不速之客确实是特地去震慑他们的绝顶高手——漓山东君姬无月。
连松成的目光在几位世家主和带兵武将的脸上扫过,冷笑了一声道:“我要是不‘死’一回,怎么把你们这群老狐狸给揪出来呢?芮大人,说起来,这还都得好好感谢你。”
***
锦都发生惊变的同时,昌州边界的动乱才刚刚停止不久。
驿站前,东都境主叶见微送走了颖国公苏阙一行人,跟在楚珩后一步回了驿站房间,他关上房门打量了楚珩两眼,见楚珩依旧不作反应,片刻后慢悠悠地道:“行了,凌启都护送苏阙走了,别忍了,吐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楚珩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面色眼见的苍白下来。
叶见微抚上他后背,为他渡了内力调息,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有杀方鸿祯的本事,但方鸿祯再如何也是大乘境,说你毫发无伤没那个可能。”
楚珩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子不语。
叶见微脸上神色渐渐严肃下来:“你瞒得过凌启,还想瞒过你师父不成?从小就这个德行。”
楚珩咬了一下嘴唇,也不敢作声反驳。
叶见微看他这心虚的样子,心里大致有了数,沉声道:“你能让其他天子影卫闭嘴,却管不住凌启,还生怕他知道你受伤。那看来今天你要强杀方鸿祯的事,陛下早先是不知情了?”
楚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果不其然,叶见微掌下察觉他脊背绷直,下一句便是:“我就说凌烨不可能会放心你一个人强杀大乘境,他只是让你震慑一下方鸿祯,送苏阙一程吧?”
楚珩略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行,主见还挺多,受伤的事你瞒得过凌启,那就我去告诉……”
楚珩急忙出声,拽住叶见微的衣袖:“师父,别!调息几日就好了,别告诉陛下!”
叶见微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说:
别问,问就是皇后仪典还没背完。
第108章 收网(下)
姜镝又等了三日,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火泡,这几日军中斥候传来消息,颖北的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眼看颖海内忧将除,他愈发坐立难安。
所幸在求援令送抵锦都的第四日,昌州驻军终于到达了颖海战场。
姜镝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他打起精神,点了几位东海水军左师大营的重要副将,亲自带人去往前来支援的昌州驻军大营。对方带兵的武将都是江南十二城的世家著族出身,于情于理他都得代敬王殿下去表一表礼数和谢意。
姜镝这厢带着人刚踏进驻军大营的辕门,就被守门的军官热切地迎了进去,姜镝瞧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生,但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更何况守辕门的军官多了去了,他一个东海水军左师的提督,不认得昌州驻军的底层军官也实属正常。
“几位将军都在主帐内侯着提督呢,将军这边请。”
姜镝笑着点点头,也不再细想,和军官热络地客气了两句,便随着他一同朝主帐走去。
昌州驻军军容颇为严整,主帐外的将士手持长枪,目不斜视,站得笔挺。姜镝在心里暗暗赞了两句,有了这几支昌州驻军的支援,拿下区区一个颖海城,指日可待。
他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带着一众副将,随守门军官踏进了大营主帐。
***
而在姜镝进入昌州驻军大营的同时,颖海也收到了连松成暗中派武者送来的密报。
见是连松成手书,谢嶙难掩心中激动。连松成自从离开怀泽城,就再没了半点消息,后来又偏逢东海水师突发惊变,左师提督姜镝软禁右师主将秦友方,拿出了本应在连松成手里的昌州军令牌,自称要奉令暂代东海水师总提督。
虽然连松成出事的消息一直没在普通兵士们中散开,但军中早就隐隐已有了猜测,更何况也瞒不过昌州的一众带兵主将。
等姜镝兴兵剑指颖海,高调投诚敬王,整个昌州人心惶惶,民心浮动,军中的传言亦是愈演愈烈。别说其他人了,饶是谢嶙这个知情一二的,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连松成真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连昌州驻军里的天子嫡系都没半点动静呢,简直就是一副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样子。
即便苏朗先前和他隐晦地提起过,连松成要将计就计,彻彻底底的“死”一回,江南十二城几个藏得深的世家才能放心露出狐狸尾巴来。但眼见十二城里一直不见动静,反而颖海这边局势颇为紧张,时日一长,谢嶙顿感压力,心里难免开始忧虑起来。
直到今日,连松成的一封亲笔信,才让谢嶙终于长长地送了一口气。无怪乎其他,实在是这“钓大鱼的长线”放的太长,手笔和魄力都太大。
连松成将计就计的一出诈死,就是要放任昌州彻底的乱一回,引他们掉以轻心,顺势便引出了池子里最浅的两尾鱼——军中叛贼姜镝和昌州政要芮何思。
这两人早在意料之中。昌州不能白乱,要钓的鱼当然也不止于这两条,真正的大鱼还是他们背后的昌州世家。江南十二城里到底有多少猫腻,谁也说不准。敌在暗我在明,比的就是魄力和耐心。
敬王谋反起事,昌州是必定要争夺的焦点,而颖海就是敬王拿下昌州绕不开的拦路石。只要他们能稳住颖海战事,这场局就做成了一半。
依照原先的打算,颖海城易守难攻,底蕴深厚,边上又有连松成嫡系的驻军,本该足以与姜镝率领的东海水军左师对峙。时日一久,姜镝顶不住压力,必要向江南十二城里反水敬王的世家求援,昌州驻军中必有异动,敌我一眼便知。
可变故说来就来,千算万算如何也预料不到,在他们还尚未做足准备和部署的时候,颖海突如其来的瘟疫、姜镝占尽理由的封城,直接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朗千里奔袭到达颖海的时候,说不心慌是假的。苏氏百年地望,一个闹不好就要折在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浩劫里。
那时候苏朗也不清楚,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历朝历代,瘟疫都不是小事,他们能做这场局,一切都是基于颖海城上下一心,底蕴深厚,扛得住东海水军左师的压力。但瘟疫成灾、内忧甚重的颖海,昌州战局还能倚仗他们吗?
于苏朗而言,颖海是家,是安身立命之地,分毫不容有失。但于天子而言,颖海和昌州的其他城池一样,都是大胤王土。
彼时疫情形势严峻,昌州民心浮动,加之战事一触即发,不要说别人,连他自己都清楚,把筹码与信任继续押在颖海并不是明智之举,及早重做打算才是正选。
或许是孤注一掷的勇气,苏朗还是赌了,在天子尚未做出抉择以前,他用那把浮云地纪越过为臣的界限,赌上颖海苏氏的未来,试图调动宁州驻军。既是意料之外,却又该是意料之中,他如愿等来了怀泽水军的支援,等来了陛下山鸣谷应的抉择。
时至今日,连松成和宜山书院抵达颖海战场,昌州棋局上布下的所有棋子由暗转明,也终于到了该彻底收网的时候。
鸣镝在颖海城外的半空中炸开,苏朗和星珲穿好身上铠甲,门外是阳光大盛。
颖海南城门前的吊桥在时隔七日后被缓缓放下,整装待发的守城军兵提起刀兵,伴着冲锋的号角和擂动的战鼓,反守为攻,冲向战场。
***
姜镝刚踏入主帐,目光触及帐内背影的一瞬间,瞳孔骤缩,立刻意识到不对,然而此时再想退已经晚了。
放才请他进去的“辕门军官”第一个抽剑在手,帐内刀兵出鞘的声音齐刷刷地在一瞬间响起,不过眨眼的功夫,姜镝和一众副将的脖颈上全都架了剑。
长案前伫立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姜镝脸色蓦地一白,季夏日的天,整个人却如坠冰窖却冷到了骨子里——
完了。
姜镝和东海水军左师的一众副将悉数被关押候审,连松成的亲卫从姜镝那里搜回了昌州军玄铁令牌。
一声鸣镝响彻天际,连松成带来的昌州驻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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