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过招》第71章


她在电话里跟赵铭森说,要不就把一切责任推她身上,她不在乎。但赵铭森没听,非要把什么都认了。兴许,赵铭森自己心里也有个权衡,别人罗列了那么多罪状要攻击你打倒你,不可能一条也不存在,更不可能完全洗白。聪明者往往会在权衡中选出那么一两项来,主动向高层检讨、认错,表决心。这种主动找打的方式其实是在有效地保护自己,既可让对方以为打着了他,及早收回拳头。也可让裁判认定你认错态度积极,悔改决心大。犯了错误能改正,照样是好同志。相反,你要是拒不低头,把对方逼急,很可能就把你所有底牌都揭出来。
两害相比取其轻,这点道理赵铭森不可能不懂。文人小说下载
何复彩现在是既甜又苦,作为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坦荡地说爱,心里真是舒服死了。可一想由此给赵铭森带来的一切,心里又暗。这两天她想见赵铭森,又怕见,也知道不能见。但她心里有太多疑惑,赵铭森为什么这样呢,他不该这么消极啊。他这一退,不正是给别人给了充足的机会么?网刚撒开,还没捕鱼呢,就心甘情愿让鱼反扑?
“想不通是不是?”朱天运苦笑着问了一句。何复彩点了点头,她就是找朱天运来解惑的。
没想朱天运叹一声道:“我也想不通啊,一只拳刚打出去,拳头还没收回来,身后就让别人钳制了。”
“真的这么可怕?”何复彩越发没底了,本来她是把希望寄托到朱天运这边的,一听朱天运这口气,心里立马又紧。朱天运坦然笑了笑,宽慰似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着它好了,放心,天不会塌下来。”
“可我怕啊朱书记。”何复彩很想唤一声朱大哥或者天运的,一种奇怪的情感怂恿着她,蛊惑着她,也激彻着她。可她还是喊了朱书记。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那样亲密的,真的没有。
朱天运很是冷静地说:“怕是没用的,复彩,现在不是怕的时候,该来的迟早要来,就让我们静静等候吧。”
“我不要!”何复彩忽然歇斯底里叫了一声。
该来的真是来了。就在赵铭森因胃病住进军区医院时,省长郭仲旭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后来被海东政界多数人称为转折会议,也有人戏称是“拨乱反正”的会议,更有人直接将它称为郭罗会议。
这次会议朱天运和柳长锋都参加,朱天运没让何复彩去,做主给何复彩请了病假。他的意思明显不过,是想让何复彩去医院探望赵铭森。人不能太孤独,他太能想象到赵铭森此时的孤独了,世上没有哪种孤独能比官场上的孤独对人更具毁灭力,也没哪种失落比官场上的失落更让人绝望。
坐在主席台上的郭仲旭面貌焕然一新,一改过去不显山不露水温吐吐的内敛样子,开始向朱天运他们发难了。当然,郭仲旭是从经济建设谈起的,政府嘛,什么时候都要从经济建设入手,就跟省委或市委什么时候都要从干部队伍或党风建设入手一样,这才让人觉得你是在谈工作,谈发展,而不是在搞斗争。郭仲旭就当前海东经济发展形势还有建设步伐谈了一阵,话题一转,就开始批评了。他说,当前压倒一切的任务是稳定,是团结,是齐心协心谋发展,聚精会神搞建设。而不是搞内耗,搞斗争。我们有些同志,搞内耗搞习惯了,搞上瘾了,置大好形势于不顾,放着有利时机不去抓,宁可让经济倒退十年五年,也要满足自己的私欲恶欲。他用了恶欲这个词,然后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会场,接着道:“中央三令五申,要以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为重,要把构建和谐社会放在首位,我们在执行中却总爱走样,总是要发出一些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声音可以有,但不能伤害到大局,不能把它演变成你搞我我搞你的政治斗争。”后来他又讲到反腐倡廉,说反腐倡廉当然也是我们的重要任务,但我们不能因为出了一个骆建新,就把所有的干部都当作腐败分子。我们要坚信,绝大多数干部还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是清正廉明任劳任怨的,是值得信赖的……
听听,人家多会讲啊。肯定一大片团结一大片,你不孤立都不行。
郭仲旭的讲话让与会者精神为之一振,有人脸上当下露出了红光。不可否认,骆建新案后,海东的政治形势是吃紧的,干部们尤其各级领导干部神经绷得很紧,有些快要绷不住了。今天郭仲旭在会上这么一讲,犹如一股新风吹进了会场,立刻让众多提紧的心异常惬意地松驰下来。郭仲旭还在台上长篇大论地讲着,忽尔激昂陈词忽尔又厉声痛斥,看来北京之行,他真是收获不小,一个从来不公开亮明自己态度只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人,这天却异常鲜明地举起了倒赵大旗,而且态度非常之强硬,措词非常之尖锐。朱天运这时已不报任何幻想了,虽不知道北京之行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什么人关键时候帮郭仲旭扭转了乾坤,但官场上这种超强地震还有突然变故他是经历过的,应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收起目光,刚才他一直在观察下面或身边人的反应,他发现,郭仲旭的讲话鼓舞了不少人,也振奋了不少人,不少人已经焦急地等着为郭省长鼓掌了。
罗玉笑在主席台另一边冷冷地瞅着他。
还有柳长锋,那是怎样的一种得意劲啊,仿佛,他已坐在审判台上,急不可待地要审判朱天运了。
朱天运心里掠过一层悲。这一搏,他和赵铭森是彻底输了。输得有些莫名其妙,输得更是不明不白。由此他想到,这两年,在人的经营上,赵铭森终还是没玩过郭仲旭。官场说穿了还是玩人,玩不转人,就玩不转一切。赵铭森这方面,还是功夫不到位啊,或者说心不狠手不辣,才让人家轻轻一搏就搏了回去。
突然间,他就对赵铭森生出一股恨来,真的是恨。
更深的悲凉却留给了自己,他知道,自此以后,他就是一人孤军作战了。一个同盟如此不堪一击,令他感到彻骨地冷寒。但心里同时响出一个声音,我不会放弃,不会妥协,绝不!
3
不妥协由不得朱天运。变局不仅仅是郭仲旭冲他们发难。刘志坚一死,整个案件马上出现大回转。也不知消息怎么传进去的,几天时间,所有涉案者都反了供。首先是唐雪梅,第一时间就推翻了所有供述。声称自己是被逼,被诱供,并且说在审查中遭到了虐待,刘大状对她施虐,刑讯逼供不说,还企图玷污她。然后,就将所有问题推到了刘志坚身上,说她只是一名下级,上级领导要求她这么干,她能不从?你们哪个不是惟命是从?!她问得理直气壮,再问她具体事,她就说记不清了,钱都按刘志坚的指令打出去的,至于打出去做什么,让办案人员问刘厅长去。
跟着是叶富城,邵新梅和蔡永革等,口径几乎完全一致,就像有人写好供词,让他们照着读一样,无一例外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刘志坚这边。
最后是汤永康!
叶眉愁苦着脸跟朱天运汇报这些时,朱天运是平静的,没显出半点激动或愤懑。这时候再激动,就不是他朱天运了。刘志坚车祸消息一证实,他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往死人身上推,这已不是什么新鲜手段,要不他们干嘛让刘志坚死。他冲叶眉说:“冷静点,甭激动,这是一堂必修课,你要好好从中学习。”叶眉惊讶于他的平静,陌生地望住他说:“局势变成这样,难道您一点不愤怒?”
“愤怒?我为什么要愤怒?”朱天运反问叶眉。他在感叹自己无力回天的同时,也感慨叶眉的不成熟。官场斗争哪有那么容易啊,他二十一岁参加工作,从秘书干起,一路趟着泥泞,踩着荆棘,有时候还要踩地雷。沟沟坎坎走到今天,经历过的斗争形形色色,波云诡谲,有些事远比现在这事还离奇,还荒诞。早就练成了处事不惊,沉着应变的老辣功夫。看见叶眉一惊三乍,由不得就替她担心。
叶眉意识到自己的错,脸一红,声音轻轻地道:“对不住,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烦您。”
朱天运富有同情地看了叶眉一眼,说:“现在要学会干工作,更要学会保护自己,该是收起你锋芒的时候了。”
“您是让我妥协?”叶眉越发惊诧地问。
朱天运释然一笑,说了句让叶眉喜出望外的话:“世上不存在妥协,但必要的策略还是要讲。小叶啊,你年轻,这些都是必经的,好好把握自己。送你一句话,只要你不放弃,就没人敢逼你缴械。我看过一部电视剧,那上面的台词很有意思,有个游击队长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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