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乱》第80章


想当年,他曾为了一个螺琴师与母亲争执。螺琴音质妖异鬼魅,十分难以掌握。他正在尝试着擘弦调音,忽觉耳畔瞬地寂静,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大殿,蓦然之间沉入深海般的沉寂里。
他抬目看去。
她穿着疏勒族的紧身薄衫与紧身短裙,曲。线。毕。露,凹。凸。有。致。比起中原女子的娇柔,她的身材更多了几分弹。性与韧。性。薄衫上的紫色印花恰到好处遮掩了她肌肤上的那些疤痕。露出来的粉臂,玉腿,都洁白光滑,毫无瑕疵。
随着音乐声起,她开始像水中的蛇一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烛光泻于香。艳。玉。体,只见美。臀起伏,娇。ru颠颤,身姿妖娆动荡,眼神迷离流光。她整个人如妖蝶扶风,狂花乱舞,脚上和手腕上的铃铛金光四射,随着她的舞步泠泠作响。
曲终之时,她以最媚惑的姿势,甩发后仰,跪倒于地,柔韧动感的身姿夭矫如猫,劲爆如豹。微微喘。息着,勾魂的媚眼飞向乐队里的萧羽。那带着电流的眼风,那迷离狂乱的神情,无不点燃萧羽体内的火焰。
同时也令整个殿中所有的男性嘉宾,下。腹灼热如火烧。安静的大殿内,甚至可以听见吞咽唾液的声音。
彼时,整个中原都流行蓄养胡姬,胡姬的舞蹈与中原舞蹈大异其趣,以妖艳媚惑著称。
但是一国皇后,竟也做此舞蹈,实在惊世骇俗。
沁水提出要舒雅跳舞,就是欲将舒雅置于风口Lang尖。她知道,明日肯定马上就有朝臣上疏,论风化与妇德。
然而,萧羽眼里盛满宠溺、骄傲、欣赏、爱慕,在宾客如云的大殿里,与皇后久久对视。那是大海般的爱与包容。他当然也觉出了殿中诸人的异样眼神,但他不在乎。他是天子,可以用自己的权威来纵容溺爱这个女人。
谁敢有一句非议她的言语,他一定会令他闭嘴!
“没想到皇上雅擅我们疏勒人的乐器。”舒雅走向萧羽,美艳的容颜散去了刚才醉于舞蹈时的迷乱,恢复了端雅清冷。
萧羽执起舒雅的双手,深情的眼眸凝定在她身上,带着一抹爱意温存的浅笑,“都怪朕技法生疏,玷污了皇后绝美的舞姿。朕以后会勤加练习,以期与皇后琴舞和鸣。”
帝后二人执手在众人目光里回到座位。
众宾客依旧眼睛发直,沉浸在那勾魂夺魄的舞蹈中。那是让女人都会心魂摇荡的艳舞。
然而,等舒雅落座,似是不经意的一眼,却发现兰韶云的座位是空的。
什么时候空的?
她心里有淡淡的失落。举目四顾,满殿衣香鬓影,并无那道孤寂阴冷的黑色身影。
“陛下。”舒雅抬目对着萧羽,神色坦然清和,“臣妾下去更衣,这身衣裙太紧,穿久了不舒服。”
萧羽眸中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凝着舒雅怎么也看不够,半晌,方不舍似地颔首,“去吧。快去快回啊。”
舒雅起身离去后,好一会儿,萧羽才突然发现,兰韶云也不在了。
萧羽心里一凉,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但很快,他平静了,倾身对下首的沁水:“沁水,你过来一下。”
沁水立刻挨近羽哥哥,大眼睛扑闪:“什么事啊?”
萧羽在她耳畔低低说,“你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沈如湄身边,不要引起旁人注意,替我传一句话给她。这句话不要让任何人听见,你也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第五十一章 婚车被劫
从大殿的外廊绕到偏院,这里大片梨花盛开于月下,冰姿雪韵,皎皎如玉,空气里飘浮着淡雅幽远的清芬。
玄黑长袍、墨玉高冠的男子,独自站在花树下,皎洁月光玉白梨花映衬下,更显得他阴郁森冷。
脑子里全部都是她妖娆的舞姿,像一团乱麻紧紧地勒住他的心,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月光如冰雪浸透,而他仿佛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季。
那天,是爷爷的大寿,兰氏全族出席寿宴。二婶突然提议,让娘亲跳一支舞贺寿。
他们都知道娘亲是胡汉混血,曾做过舞姬,是父亲从另一个豪族世子手里买回的。因为生了他才有了一点地位。
当时爷爷也很感兴趣,下令要娘亲献舞,父亲只得允许。
娘亲跳的是一支疏勒舞,那妖娆而动感的舞姿,隔了十多年的岁月,他依然记得。
那样的舞蹈,让在场所有的人屏息凝气、魂摇神荡。
娘亲真美,那时,他以为娘亲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是突然,他注意到父亲——父亲的脸,铁青。
一回到家,父亲就喝令家奴将娘亲绑起来,亲手挥鞭打她。还要全家人观看,包括他的嫡母,几个姨娘,他的两个弟弟。
当然,也有他。
他记得父亲一边猛力地挥鞭,一边教训说,娘亲当众跳yin。荡的舞蹈,给兰家丢了脸。
他记得,那一鞭又一鞭,虽然是打在娘亲身上,却好像是打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为娘亲求饶。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娘亲,最后昏死过去,被人抬回房里。
那一夜,月光映雪,朔风凛凛。他和娘亲住的是一间远离兰府主院的偏僻小屋。父亲常年忙于公事,无暇过问内宅之事。几个得宠的姨娘怂恿大娘,在寒天腊月,也不给娘亲屋里分发炭火。
他不敢去向父亲要伤药,更不可能向大娘和姨娘去要。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娘亲洗干净身上的血迹。
没有生火的小屋里,冷得像冰窖。娘亲身上的斑斑血迹都冻成了紫红的痂块。
平时娘亲都把唯一的那床暖和的被褥让给他。这晚,他把那床被褥从自己的小床上移到娘亲床上。他怕娘亲重伤之下再受凉,挨不过今晚,于是赤。裸。身体紧紧抱着伤痕累累的娘亲,蜷缩在同一床被窝里,将自己的体温全都给了娘亲。
寒冷的冬夜,他整晚地听见娘亲在耳畔发出痛苦的呻。吟。
十多年过去了,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竟仿佛从未消失,而是一直埋藏于他耳膜深处,此时此刻,在这冷月如霜的夜晚,它又一次点点滴滴地渗透出来。
凄怆的记忆与痛苦的现实,蓦然交织。眼前交错闪现遭受鞭打的女人,一个是娘亲,一个是掖庭诏狱里受刑的她。而那双绝美的眼眸,也忽而变成紫色,忽而变成琥珀色……
眼泪,就这样顺着清瘦如刀削的英俊面孔,缓缓滑下。
“韶云……”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他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脸去。而她,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仰起头来。慌乱之下,他狠狠地推开她,后退几步,将自己藏到树影里:“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如寒冷的冰川,然而,她隐约听见冰川下,凄苦的暗流。
她靠近他,试图安慰他,他却更加愤怒狂躁,几乎将她掀翻于地:“你走开,回到你夫君那里去!”
她踉跄着扶住梨树,站定,咬着下唇看他,然后转身离去。
他趁她转身,迅速抬手抹干脸上泪痕。再抬目看去,她的背影在月光里极美。
她换回了那一身紫色烟罗。广袖如流云,裙裾如清波,绘满朦胧缥缈的大幅云烟,被夜风拂起在月光里,宛如带起漫天云水。
这样的清灵飘逸如仙,与刚才舞蹈中妖。娆。媚。惑的她,判若两人。
这就是他的舒雅啊,百变的天后,世上最美的女人……
沸腾的爱意猛烈地席卷了他,冲涌着他疯了一般追过去,从她身后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拥抱,毫无预兆的,身子已经陷入如此强劲有力的怀抱。与萧羽的怀抱是那样不同,一个是强劲而霸道的,一个是温暖而深厚的……
萧羽……
强烈的愧疚感,让她试图挣脱,低低呼唤:“韶云,放开我……”
而他,只是抱得更紧,抱得两人的骨头都生生发痛。
她的娇躯传出一阵阵独特的香气,那是她刚刚剧烈舞动后,身体深处的味道透过香。汗,更深更浓地散逸出来。
这气味浓浓地将他缠绕,仿佛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令他胸膛里满满的全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这个曾经被他肆意占。有,但现在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
“让开,让开,皇上让我来的,你们胆敢违抗圣命么!”
清脆如铃的声音,撞开冷月下令人窒息的紧紧拥抱,两个身影瞬间分开。
那边的廊道边,沁水正在跟舒雅的四个胡力郭争吵。
胡力郭说一口疏勒语,沁水跟赫图学过一些疏勒话,顿时气得双脚跳:“你们说什么!只知有天后,不知有皇上!你们,你们反了!”
舒雅用疏勒语说,“德赤,让她过来!”
德赤是他们四个人中的首领,他跟自己的三个师弟领命闪开,沁水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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