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乱》第184章


坐大至此,已经到了不得不打击的时候。但是,地方豪强势大根深,实在很难下手。你和萧羽那个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内抑豪强?”
“怎么没有考虑过?你记得衡州窦氏么?也是门阀大族,北燕的时候,曾经出过一位很得燕帝宠爱的贵妃,还迎娶过北燕的一位长公主。窦氏一直延续到我们北卫朝,依旧屹立不倒。萧羽当政时,窦氏在衡州当地兼并民田、强夺官婢、鱼肉乡里,实在是作恶多端,民怨载道。好多老百姓进京告状,连当地州府都受不了窦氏一族的横霸。我和萧羽当时就是从窦氏开刀,整治了一批豪强。”
“朕依稀记得,窦氏确实是灭于你们二圣当政期间。既如此,朕倒要向你请教一些经验了。”
“辰,我给你三条建议吧。其一,任用酷吏。地方豪强,一般都是百年巨族,世家门阀,势大根深。酷吏都是一些出生寒门的投机者,他们冷酷、敢干、渴望爬上权力巅峰,所以不会惧怕贵戚豪族,而且下手还特别狠。
其二,区别对待。对于各地各大豪强,在整治的时候,不要一视同仁。要用灵活的策略,有些严惩,有些庇护,这样可以分化他们,让他们互相嫉妒和猜疑,以防他们结盟,联合造反,不利于国家稳定。
其三,尊农抑商。这个农,是指最底层的自耕农。卫国频遭战乱,自耕农流失最多,所以豪强才能够兼并大量土地,逃漏大量赋税。其次,地方豪强,同时又都是豪商巨贾,富比王侯。我觉得,你可以加重商税,同时卖出一定爵位。爵位反正是虚的,没有实权,却可以把豪强的财富聚拢过来。”
这一夜,听曾经的天后追述当年她抑制地方豪强的经验,萧辰通宵未眠,获益匪浅。第二天直接就去上朝。
在芳德宫,沁水也彻夜未眠,她头朝下趴在锦榻上,赤。裸的后背洒满黄黄绿绿的药粉。
昨晚辰哥哥走后,她在崩溃般的疯狂中,用烛火焚烧后腰的纹身,烧得皮肉焦烂、痛入骨髓,那个深深的“琰”字,居然还是清晰可见!
她本来是让韩香给她刺青一个‘辰’字,在靠近臀部的后腰处,就等着献。身给辰哥哥的这天,给他一个惊喜与震撼。
没想到韩香给她来这一手!
她想起来了,她去找韩香做纹身的时候,韩香让她过两天再去。一定是在那两天中,韩香告诉了舒雅,然后舒雅教给韩香这样阴损的一招!
一阵激烈的悲愤与狂怒席卷了沁水。她从臂弯里慢慢地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迸射出电光般雪亮的恨意。
好啊,舒雅姐姐,你居然对我使这种阴招!
那么,我再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你对我都毫无姐妹之情,我何需对你有姐妹之义!
狰狞而又凄苦、阴狠而又痛楚的表情,一阵阵掠过沁水的脸庞。
她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一层层浓浓的毒汁。
☆、第四十二章 杀机渐近(2)
侍寝风波过后,萧辰表面上像什么也没发生,仍旧不时去芳德宫看望沁水。
但是每次都只坐一会儿就走,而且再也不提下旨为她澄清身世,封她为妃。
沁水知道辰哥哥生气,毕竟,自己身上纹刺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如果这个纹身祛除不了,辰哥哥永远都不会要自己了。一思及此,她就对舒雅恨得锥心彻骨。
就在这个时候,赵皇后怀孕的消息传遍了六宫。
萧辰三十而立了,膝下无子,所以这个喜讯一传出来,真是朝野同贺,阖宫欢庆。
萧辰极为重视赵皇后这一胎。他一直专宠正妻,以此压制六宫争宠。所以皇后以外的偏妃们,本来得的雨露就少,怀孕机会也少。
总算赵皇后没有辜负皇帝这么多雨露,又一次孕育龙裔。因为曾经滑过一胎,所以萧辰这次专门下了几道旨意,让整个太医院全部一起照看皇后。
除了上朝,现在萧辰所有的时间都在赵皇后殿中,寸步不离。
因为从小见多了兰贵妃用计除掉父皇无数胎儿,所以,他也像当年舒雅怀孕时萧羽那样做,禁止六宫妃嫔来看望赵皇后,并且赵皇后身边的侍女全部只用她从吴越国带来的陪嫁丫鬟,卫国的全部从凤仪宫撤走。
皇后孕期,由以前的晋王妃,现在的何淑妃,代理一切后宫事务。
整个六宫,只有两个人得到特许,可以来看望怀孕的赵皇后。
一个是刚刚接管六宫、许多事务需要请教的何淑妃。
另一个就是沁水。
这日萧辰照例一下朝就回皇后的凤仪宫。他以前都是在德阳殿批阅奏章,自从赵皇后怀孕,他就在皇后寝殿徽音殿的东堂批阅奏章。
正是早春,轻寒瑟瑟,腊梅满枝。
殿门被轻轻推开,萧辰自一堆奏章里抬起头。
赵皇后端着青瓷托盏冉冉现身,发髻轻绾,只插一把羊脂白玉梳,余下的长发如黑色丝缎披垂至腰。身穿一袭湖蓝色大袖襦裙,裙上绣着青色的梅枝,枝上点缀一朵朵洁白梅花。
随着她的推门而入,一阵腊梅的幽香从院中飘进来。
她轻盈地登上萧辰的大型独坐榻,广袖轻扬间,将一盏红枣桂圆栗子羹放在案上,“皇上这样辛苦,用一点羹汤解解乏吧。”
萧辰首先低头看她的肚子,充满关怀,“南康,你不要到处走动,这种事情让侍女来做。”
赵皇后轻抚着肚子,低眉浅笑,“哪里就这样娇气了,这才三个多月,没事的。”
萧辰将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冷冽的眸子融化出暖暖的温情,“今日胃口好些没有?”
“嗯,最近一天比一天好,上次怀孕也是这样,过了三个月,胃口就变得好起来。”
赵皇后柔顺地回答,眼风轻轻一扫,似是不经意地瞥见了案上摊开的奏章。
“昆州卢氏?这是鼎立一方的豪强啊。皇上最近是在考虑打击豪强么?”
萧辰不语,覆在赵皇后肚子上的手,缓缓地拿开。
赵皇后尚未察觉异常,依然柔声软语地说下去,“听说皇上任用了几个酷吏。任用酷吏打击豪强,虽然得力,但是弊端也很大。来自寒门的酷吏一旦得势,虎恃狼行,残酷暴虐,更甚豪门世家。门阀世族毕竟多是诗礼传家,有一定道德底线……”
“南康。”萧辰沉下脸,打断了她,眼中流露出一丝责备,“你只管安心养胎,为朕诞育皇嗣。朝政的事,不用你费心。”
赵皇后有孕在身,萧辰不忍严责她,尽量放平了语气。但是他目光深处的寒意,还是让赵皇后整颗心都冻结了。
这是赵皇后第一次干政。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对政治有兴趣的女人。她平日所好,不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她之所以今日如此冒昧,只因为太爱这个男人,太在意他。
她统摄六宫,耳目当然是很广的。紫澜宫有一个侍女与何琦君的侍女交好,闲谈中,紫澜宫的侍女提到,有好几次她给皇上和文襄夫人上菜时,听见皇上与文襄夫人在纵论朝政。
后来何琦君又将此事告诉了赵皇后。赵皇后便想,莫非夫君喜欢有治世之才的女子。于是,赵皇后开始涉猎经史、权谋之书。并且,刻意想要在夫君面前表现一点政治才华。
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反而让夫君怀疑她涉政。
赵皇后默默地低下头,樱唇微颤,“皇上,南康自幼熟读女戒,岂能不知牝鸡司晨、哲妇倾城的道理。臣妾不敢干政,只是眼见皇上这几日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很想为皇上分忧。南康关心则乱,有违妇道,还请皇上宽宥……”
说到最后,以袖掩面,泫然欲泣。
萧辰剑眉紧锁,无奈的神情里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他搂住赵皇后的肩头,尽量放柔声音,“好了,好了,朕没有怪罪你。别哭了,会动了胎气的。你先下去吧,朕忙完这里就过去陪你用晚膳。”
“那臣妾先告退了。”赵皇后拭去眼泪,款款起身,屈膝一礼之后,广袖飘摇,裙裾轻拂,优雅柔婉地离去。
走出殿门,赵皇后扶着腊梅树站定,端庄和优雅从她身上退去。她咬紧了下唇,胸膛一起一伏,秋水明眸慢慢掠开凄厉的恨意。
这晚陪萧辰用膳时,赵皇后突然轻轻放下玉箸,星眸流波,“皇上,今晚你还是去别处过夜吧。”
萧辰嘴里嚼着里脊丝,心里还在想着国事,突然听见南康的声音,他放下玉箸,抬目看去,“嗯?怎么了,南康?”
帝后二人是面对面跪坐,食案在中间,两边是蟠龙镶金的烛台。
滟滟烛光中,赵皇后神情柔媚,语声婉转,“自臣妾有孕,皇上夜夜宿在臣妾这里,但是臣妾又不能伺候皇上,臣妾觉得好歉疚。”
赵皇后曾经滑过一胎,所以这次萧辰格外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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