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IV》第91章


平要将我淹没掉,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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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没想到,梁市长走出机舱时,竟然戴了一副墨镜,看上去很有点黑老大的气派。但是由于是晚上,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别扭。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梁市长戴墨镜,很显然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却越发显得乍眼。
一上车,梁市长亲自给国部长家里打电话,还好,国部长答应见他,于是连酒店也没去,就径直去了万寿路甲十五号。路上,我从高严嘴里证实,那顶顶被专案组带走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梁市长才星夜进京见国部长。
车停到大门前,通过门卫给国部长家打了电话,平时都是秘书出来接,今天情况特殊,陆小雅竟然亲自出来接我们。奔驰车停在国部长家的四合院门前,梁市长随陆小雅进了院子,车里只剩下我和高严。
高严告诉我,今天上午周中原也被“双规”了,“双规”时,他要求去卫生间方便一下,市纪委林书记怕他耍花招,便和专案组一位处长亲自陪他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周中原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半天也没撤出尿来。突然,周中原冷冷地问:“林书记,带卫生纸了吗?我肚子不太舒服,恐怕得蹲一会儿。”就在林书记翻口袋找卫生纸之际,周中原猛地窜向窗口,抬脚就往外跳,幸亏专案组的那位处长手疾眼快,一把拽住周中原的一条腿,把他从窗户上拉了下来。搞得林书记虚惊一场。高严讲得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历历在目。心想,想不到周中原还有畏罪自杀的勇气,要是轮到我,怕是早就两腿筛糠了。
我实在担心周中原的命运也落在我头上,便试探地问:“高严,你估计这次梁市长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高严打马虎眼地说:“丁哥,你觉得一个外科医生既要给自己进行腹外科手术切除肿瘤,又要给自己做截肢手术,还要给自己换心脏瓣膜,这可能吗?如果法律的准绳因斗争的需要或某位领导喜怒哀乐可长可短可松可紧,那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高严的话让我心中充满难以言表的落寞,但也可能是快乐的绝望。我摇下车窗,和高严互相点了一支烟,我们默默地吸着烟,各怀心腹事地沉默着,已经是下半夜一点钟了,梁市长还没有出来的迹象,我模糊地望着眼前的黑暗,似乎嗅到空气中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我送梁市长和高严住进昆仑饭店时,已经是下半夜三点钟了,我发现梁市长从国部长家出来,情绪并没有任何好转,似乎更沉重了,我本以为他会透露一点与国部长谈话的内容,但是似乎没有值得透露的,一路上他一言未发,我也没敢多嘴问。
安顿好梁市长,我心乱如麻地要告辞,梁市长突然叫住我说:“则成,明天上午和政言大师联系一下,如果他有空,你和高严陪我一起去一趟龙泉寺。眼下也只有求佛祖保佑了!”
梁市长最后这句话已经告诉了我一切,看来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觉得自己离开梁市长房间时,脸上的肌肉下意识地抽搐了几下,我大概是想微笑着与梁市长告辞,却没笑出来,因此脸部肌肉颤抖了几下。走出昆仑饭店时,尽管空气很清新,我却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我用右拳捶了捶胸口,终于通透地放了一个响屁。
第二天我去接梁市长,发现一夜之间,他憔悴了许多,我进屋时,一个人正在桌子前写着什么,我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梁市长在一张纸上写满了“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我虽然不通佛法,但当了十年驻京办主任,没少与北京各大古寺名剁的方丈住持交朋友,知道梁市长写的是《心经》的话,本意是什么我不明白,但总归是祈求佛祖保佑,消灾免难的意思。
我试探地问:“梁市长,佛祖真的能普度众生吗?”
梁市长虔诚地说:“连毛泽东都说,共产党就是信仰马列主义这个‘佛’,毛主席为什么把马列主义比作‘佛’,因为马列主义也好,共产主义也好,还不都是为了普度众生,让我说,共产主义不如改为共禅丰义,因为佛教是最讲辩证法的。就拿《心经》来讲,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是辩证法是什么?”
高严接过话茬说:“毛主席说,‘信佛教的人和我们共产党人合作,在为众生即为人民群众解除压迫的痛苦这一点上是共同的’。后来他还称赞赵朴初,‘这个和尚懂得辩证法’。”
梁市长叹了口气说:“这说明毛主席也承认,佛教与共产主义有相通的东西。可是有人却说,党员领导干部求神拜佛是精神空虚,背离了马列主义,岂有此理。让我说,有信仰总比什么也不信好,天底下哪儿有有信仰的人反倒成了精神空虚的人,而什么都不信者精神却是充实的,哪里还有半点实事求是!好了,咱们该上路了,还是让政言法师给咱们指点指点迷津吧。”
正值晚夏时节,108国道两侧的树木显得苍翠繁茂,色彩欢快的田野和我沉重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反差,我猛然打了几个喷嚏,心想一定是杨妮儿那个小妖精在骂我,远处密林覆盖的群山雄峰拱翠,我的胸膛里却万壑堆云。不知为什么,往常驾车去龙泉寺,路上的风光很让我受用,而此时沿途的自然美景却令我生厌。尽管晴空万里,我却觉得奔驰车刚刚驶出永恒的黑暗,正在向另一个永恒的黑暗驶去,但愿龙泉寺是黑暗世界的出口,然而九龙峰之上云雾缭绕,出口与深渊之间会不会有瞬息即逝的一线光明?
以前梁市长来龙泉寺,政言大师都会非常热情地迎出山门,这次政言大师对梁市长的态度比往常冷了许多,不过是派了一个小沙弥迎出来,引领我们进了客堂,在客堂内,政言大师正襟危坐,一副严师的样子,梁市长并未介意,毕恭毕敬地为政言倒了杯茶。
政言一边呷着茶,一边说:“色空,你来得太晚了。”
梁市长虔诚地问:“师父,此话怎讲?”
政言放下茶杯缓缓地说:“我曾经嘱咐过你,偌大个北京城,只有龙泉寺大年初一的头一炷香最灵验,为什么?因为一千七百多年来,龙泉寺都是北京城最大的皇家寺院,当年乾隆皇帝为什么给寺院里千年的银杏树赐名为‘帝王树’,就是因为龙泉寺的香火不仅灵验,连树都可预测庙堂之事。每年的大年初一,你知道有多少有头有脸的人争着到龙泉寺烧头炷香,九十九万的功德你烧不起吗?不是,说白了,色空,还是你心中无佛呀!这头炷香别说九十九万,就是九百九十九也未必预约得上,龙泉寺是佛门净地,财大在这里未必气粗,东州大圣集团的齐董事长就很有气魄,本来给你留着的头炷香,让他抢了先机,九百九十九万的功德,现在看出灵验了吧。”
我不解地问:“怎见得灵验了?”
政言师父双手合十地说:“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正是因为年初他烧了头炷香,才躲过了眼下的一场劫难啊!”
老和尚这一席话,说得梁市长、高严和我面面相觑。很显然,政言和尚已经知道了东州官场大地震的事,老和尚消息之灵通令我们刮目相看。
高严迫不及待地插嘴问:“大师,如果梁市长现在补上这九十九万功德,能不能弥补?”
政言摆了摆手说:“晚了,时辰已经错过了。”
梁市长一筹莫展地问:“师父,弟子这次来就是为了弥补过失的,难道真的不能补救了吗?”
政言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然后微睁二目思忖着说:“俗话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讲的是古时候,在云南南部有一个小国,民众笃信佛教。有一次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在深夜挣断了锁链和木枷越狱逃跑了。第二天清晨,官府发现后,立即派兵丁差役四处追捕。那个罪犯逃了一天一夜后已经精疲力竭,眼看追兵已近,他自知逃不掉了,便一头撞进了一座寺院,这座寺院内供奉着佛祖坐像,佛像高大无比。罪犯一见佛像心里悔恨不已,便抱着佛脚号啕大哭起来广,一边哭一边磕头忏悔道:‘佛祖慈悲,我自知有罪,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不一会儿,他的头就磕破了,弄得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正在这时,差役赶到,见此情景,竟被罪犯的虔诚向佛、真心悔过的态度感动了,便派人禀告了官府,官府也不敢做主,层层禀告,一直禀告到了国王,国王笃信佛教,赦免了罪犯。以老僧之见,你们也只剩下临时抱佛脚这一条路了。”
梁市长眼睛一亮说:“师父,你的意思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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