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亡者》第15章


迪克兰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杰克”做的。
——而这件事,除了真正的“杰克”,没有人能够如此肯定。
罗莎把那本剪报放回了抽屉。她走到迪克兰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男孩。金色的睫毛倒映在苍白的脸孔上形成暗影,男孩紧紧皱着眉头,他的眼睛在眼皮下转动,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他在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里挣扎着,醒不过来。罗莎伸手拭去了男孩额头上的冷汗,她用冰冷的手指抚摸着男孩的脸。“罗莎……”迪克兰在梦境中模糊地叫,罗莎拉住他的手。男孩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微微呻吟了一声,然后又睡着了。
威廉一整天都待在警局里。开膛手的案件已经够让他烦心了,更糟糕的是,二女儿夏洛特的病一直都没有好。威廉自己就是医生,为此他还把好几位皇家医学院的资深教授一一召请回家,但是面对夏洛特的怪病,他们谁也说不出个理所然,只开些不痛不痒的滋补药水,二小姐的病情就愈发的严重。
但是尽管夏洛特整天躺在床上,她的信却一直都没有断过。也只有收到信的时候,夏洛特苍白消瘦的脸庞才会露出微笑。白天她缩在柔软锦垫的包裹中听女仆为她念诗,或者讲故事;而到了晚上,临睡前她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拿出枕头下面小心用白色缎带包扎的一叠信笺,从第一封开始,从头至尾细细地阅读一遍。那些信的内容她只怕已经读了几十遍,每个字都能背得出,但她还是喜欢一遍一遍地看,乐此不疲。仿佛这些信就是她的治病良方,是灵丹妙药;是她的快乐,她的希望,她生命里唯一的闪光。
每周都会有两封新信送到,那个时刻就是夏洛特最开心的时候。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这些飘着花香的纯白信笺的增加,夏洛特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羸弱。就好像一只从坟墓里伸出的手,死神的手,用一种未知而神秘的力量一点一滴耗尽了少女的生命。她柔嫩的脖颈就挂在镰刀闪亮的刀锋上。
“她到底在和谁通信?”威廉着急,他去问大女儿丽贝卡。
“白玫瑰庄园的方廷斯少爷,”丽贝卡回答。然后就再无其它。
威廉记得那个方廷斯,虽然白金汉宫的晚宴上只见过一面,但是在记忆里,那是一个温柔英挺的少年,难怪夏洛特会为他着迷。方廷斯一家是约克郡的大贵族,如果美事促成,于他没有任何损失,重要的是夏洛特开心就好。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威廉不再犹豫,他立即下笔修书一封,打上加急的印戳,同样寄往了约克郡。
信笺写给自己在里彭镇一位相熟的朋友,医生汤玛斯。博林,威廉当年在皇家医学院的同事。直接写信给方廷斯庄园未免冒昧,他便想借博林之口问询关于那里的一切。如果可能的话,他诚心邀请方廷斯少爷来伦敦,与夏洛特一见。
威廉当然不确定这位方廷斯少爷会不会来,而夏洛特此刻却也因同样的问题困扰着。
“我想见你,”她在信里写,“先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我生了病,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或者……还会不会好……我很想再见你一面。”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回信说,“你要好起来。等你病好的那天,我就会去接你。约克郡河谷是世上最美丽的地方,漫山遍野盛开着石南花,山坡上生长着茂密的阔叶树林,雪白的羊群放牧在山间,梅花鹿在山谷里嬉戏。你会骑马么?不会也没关系,你可以坐在我身前,我带你去树林里打猎。”
“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我要等你来接我。”夏洛特写,眼泪啪的一声掉下来,滴湿了墨迹。皇家医学院的教授今天又来过,她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对话,他们说自己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后面那个字她没有听到,但是猜也猜得出那是什么。
信笺一周两次。枕下用白色缎带扎着的信笺因为太厚移到了枕边,到了后来,整个房间都开始弥漫一股奇异的花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夏洛特的病始终都没有好。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她的病。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疾病的名称。最后,除了威廉,所有的医生都放弃了治疗,也没有人再去御医府了。夏洛特整日躺在床上昏睡,她连听女仆念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当收到回信的时候,她还要挣扎着,让女仆在身后垫高了腰背坐起来,勉强拿住那支蘸饱墨水的笔。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的字在细弱的手腕下哆嗦着,像蜘蛛纤细狭长的腿。她颤抖着用这样的字体写,“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实现你的承诺,来接我吧,去看约克郡河谷开遍旷野的石南花,茂密的阔叶树林,还有羊群和梅花鹿……你要教我骑马……请你带我去约克,请你来接我吧。”
夏洛特放下笔,她愣愣地看着女仆把那封信打上火漆送了出去。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抚摸着身侧一叠厚厚的纯白信笺,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那之后夏洛特更加期待回信的到来,但是第一次,这封信却隔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收到回音。
“……为什么你非要见我不可?”没有承诺,没有安慰,甚至也没有一丝听到自己骗他说疾病痊愈的欣喜。只是不确定的、轻轻的疑问,冰透了夏洛特的心,她用被子蒙住头哭泣,哭到天昏地暗,哭到自己昏厥过去。
——对方丝毫不关心自己,先前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想来伦敦,原来他根本就不想见我!那他为什么还要给我写信?!
“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犹豫再三,丽贝卡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别傻了,夏洛特。你就是和他通信才会生病的,你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夏洛特没有回答。她把头蒙进被子,怀中紧紧抱着那一厚叠白色的信笺。
第八章 地狱的另一端
玛莉珍。凯利,24岁,爱尔兰裔,曾在巴黎居住,也住过伦敦西区的豪宅。沦落到白教堂一带之后,三年居无定所,而后嫁与斯毕塔市场的鱼贩约瑟。凯利,二人以凯利的名字租下了米勒巷的房子。而周五凌晨,这个女人就是在那里悲惨地遇害。
泰晤士报上没有登载关于约瑟。凯利的任何消息,似乎是长久以来夫妻感情一直不好,玛莉珍一直在做妓女,而约瑟也并不住在家里。朱塞佩拧起了眉头。
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开膛手刀下的牺牲者就一直是居无定所的妓女,他也只在街上杀人。而这个玛莉珍有家,更是在自己家里被惨不忍睹的分尸!开膛手的动作一直很快,但是据报纸上说,这一次,可怜的玛莉珍被“解剖”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凶手可谓胆大妄为,但是——他怎么就有时间?他怎么敢!更让朱塞佩想不通的是,以往“杰克”的受害者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妓女,但玛莉珍却只有24岁。
这最后一场谋杀和前几起相比实在疑点太多。直觉告诉朱塞佩,要破开膛手的案子,解开自己的冤屈,只能从玛莉珍入手。而在玛莉珍这里,那个斯毕塔市场的鱼贩又是关键。约瑟。凯利是玛莉珍的丈夫,但从出事之后就一直销声匿迹。他要找到他。
鱼贩约瑟不是什么生人,市集和酒馆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朱塞佩没费什么劲就查到了约瑟的住处。那是贫民区一条狭窄得过分的小巷,街灯忽明忽暗的,把巷子里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映得有如阴魂掠影,在湿冷的夜风里如泣如诉地颤抖。
朱塞佩从另一边的巷子口探出头去,那个高大身形的鱼贩正对着他的方向。灯下,那张脸看着竟有些熟悉——约瑟。凯利,就是之前让他一手拎出酒馆的生事醉汉——想起那件事,两颗翡翠一样的绿色又从心底某个被故意遗忘的角落不知好歹地蹦了出来,朱塞佩怒火上冲,那个该死的女人!管她是什么长老,什么“月”,是吸血鬼就都该死!他恨恨地想,然后,一张无奈的笑着的脸又出现在脑海里。朱塞佩闭上了眼睛。
安德莱亚,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多年前的往事重又浮上心头,那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刚刚进入贝尔托内枢机主教的“正义暨和平委员会”,成为梵蒂冈的一名驱魔人。那个时候的罗马还没有现在太平,年轻气盛的朱塞佩常常主动请缨,去歼灭那些所谓的魔鬼势力——很多都是人类搞出来的,那些异教徒们,他们反对教皇的统治,在梵蒂冈圣城想尽一切办法兴风作浪;但也有偶尔碰到真家伙的时候。
于是他就遇到了安德莱亚,血族的圣杯骑士。
安德莱亚是一个吸血鬼,但是他和朱塞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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