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90章


两千元钱,却是我平日加班加点所得,与那工程预付款可谓是丝毫无涉,你且放心收下就是了。"
他知晓姑妈精明干练,心智极高,若非这般言语,她是断然不肯收受的。
"不想你这般艰苦,竟还能余下这些钱来,当真是难为你了。"凌敏对凌波一向是深信不疑,听了这话,不觉微笑道:"不过,我现今却也用不上这些钱,虽说家里目前确实紧张了点,却也还对付得过去,前一阵子陈静来信说要去勤工俭学,却还被你姑父制止了呢,现今哪能就用上你的钱了?"
"我现今已承包得工程,虽不敢说大笔款项的调动,但这几千元的资金却还可以周转,这钱你还是收下吧。"凌波坚持道。
"你的孝心我领了,这钱却是当真不用了。"凌敏将信封重新放回皮包里,慈爱地对凌波说道:"我方才说过,你要相信姑父,姑妈,你这些年所经历的,其实比我们俩难上了百倍,你能从容得应对下来,这点小小的遭遇,对我俩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了这话,凌波的眼泪不禁又涌了上来,望着略显憔悴却又从容不迫的姑妈,白天工地上繁忙的景象不觉浮上了他的脑海,他暗暗发誓道:他一定要赚取更多的钱,让从小养育他的姑父,姑妈过上一份好日子,还有朱家湾的舅舅,舅妈,他一定要竭尽所能,让他所挚爱的亲人们,都能过上一份好日子!
那一刻,他对自己当初走进杨区长办公室的选择,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心安,也对他今后所要走的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坚定。
他决定照着目前这条路走下去,一路无怨无悔地走下去。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七月的太阳明晃晃地悬挂在半空中,热辣辣地普照着大地,工地上的人们挥汗如雨地劳作着,一派繁忙火热的景象。凌波协助工人们卸完一车砖块之后,脱下已被汗水浸湿了的衬衣,光着膀子走进简易工棚,倒了一碗凉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你是这里的老板,有些事却也不必亲自动手。"刘喜财叼着一根香烟,坐在一块木板上,好整以暇地对凌波说道:"别人瞧了也不像,有失你的身份。"
"劳作惯了,一时歇下来还真有点闲不住。"凌波放下茶碗,笑道。
"这工地也不缺你那把力气,你还是稳坐中军,主持大局吧,却也不必事事亲为。"刘喜财递过一根香烟,说道。
"你到这里已有一段时日了,可还适应么?"凌波点上火,问刘喜财道。
"若说我那姐夫,也当真不是个东西。"刘喜财怨道:"我巴巴地从乡下跑到城里来,原指望他能为我谋个好职位,轻松快活一把,谁知他自己小车坐着,大鱼大肉吃着,却把我打发到这种地方来,钱少不说,每天还得带一身尘土回去,竟是乡下也不如了。"
凌波瞧着刘喜财一身雪白干净的衣裳,笑道:"你那姐夫却也算好的了,你当真以为一人得道,便可鸡犬升天么?当官的也有当官的难处,凡事还得多靠自己些。"
说实话,自这刘喜财近来之后,凌波瞧着杨区长的面子,委实没派他多少活干,这大热天的,所有人都在外面挥汗如雨,惟独只有他躲在工棚里抽烟喝茶,可谓是工地上最悠闲的一个人了。
"你这话固然没错,可我瞧着他那付翻着白眼,爱理不理的劲头,心里就来气儿。"刘喜财扔掉烟头,愤然道。
"你若想他搭理你,这原也简单。"凌波换过一身旧军装,笑道:"你只需随着我一起,别整日呆在工棚就是了。"
他说着便走出工棚,来到一堵正砌了一半的砖墙前,操起一把砖刀,和阿杰交流了几句,两人便一左一右,分头砌了起来。那刘喜财犹豫了一会,却也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技术活儿,这砖端的砌得齐整地道!"刘喜财瞧了一会,突然伸出大拇指对凌波赞道。
"我十七岁便已学这活儿了,现今这技术却也算不得什么。"凌波说道:"阿杰也是从农村来的,十五岁便已在工地上厮混了,他虽比你我大不了两岁,却已是这一行的一把好手了,现今好多建筑队,都想请他过去当师傅呢。"
"却还有这等事?"刘喜财奇道:"他这么做活,却不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少则七,八百,多则一千余,这得看他的表现了。"凌波说道:"你可别小看这建筑活儿,若是好生掌握了它,养家糊口却也不难对付,这队里的年轻人,比如阿杰,阿标,傻大个等人,哪个不是靠着它养家糊口的呢?"
"我等倒也罢了,你瞧见那边背水泥的小东了么?"阿杰指着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对刘喜财说道:"他母亲现今病着,下不了床,妹妹又要读书,全家的开销,竟全都着落在他的身上呢。"
"这我却不能了。"刘喜财摇头道:"这般苦力活,我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
"这也未必。"凌波笑道:"凡事皆有个开始,你且先从最轻易的开始做起,慢慢也就适应过来了。"
"却不知这工地上最轻易的活儿是什么?"刘喜财问道。
"都是苦力活儿,原也没有什么难易之分,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凌波见刘喜财有些心动,不觉停下手上的活儿,微笑地对他说道:"你若觉得无聊,不妨去给张师傅打打下手,他可是队里一等一的好师傅,你也不必承领什么任务,做到哪儿便是哪儿,权当是舒散舒散筋骨,你看如何?"
"这却行。"刘喜财想了一会,横心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却去试将试将,若是不济,我依旧回来干我的老本行。"
说完,他点起一根香烟,慢悠悠地朝远处正在轧压钢筋的张师傅走了过去。
"却不知他干的是哪门子的老本行?"阿杰见刘喜财走远,回头对凌波笑道。
"他能有这份心思就不错了,原也没指望他什么。"凌八拿起一块砖,插入抹好的水泥灰浆中,"杨区长再三交待,不可轻饶了他,但咱们又怎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呢?说不得只有自家兄弟多辛苦努力了。"
这天晚饭之后,凌霜,凌雪上姑妈家找表姐陈静玩去了,她两人因等待考试的成绩,却还没有到朱家湾度假去。凌波一个人收拾完厨房,来到廊前,却看见张晓天正在院子里提水浇花,他不觉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喷壶,低头浇灌了起来。张晓天却取过一把扫帚,收拾起庭院里的落花枯叶来。及至浇灌收拾完毕,却已是天黑了,张晓天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斜背着一个挎包,正穿过庭院,准备前往商业街的咖啡屋,忽然看见凌波呆呆地站在一株火红的石榴树前,犹如一尊泥塑木雕的佛像般,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觉走上前去,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凌霜,凌雪考试早已结束了,你这又是面的哪门子壁呢?"她笑问道。
"你悄无声息的,唬了我一跳。"凌波惊楞了一下,失声说道。
"我瞧你这两日心神不宁的,比前会更觉紧张烦恼,可是工地上出了什事么?"张晓天端详着凌波,问道。
"工地上倒也没事。"凌波说道:"只是凌霜,凌雪考试完结了,却不知道结果如何?我这两日瞧着她俩的神情,仿佛前景很是不妙,凌雪倒也罢了,若是凌霜这次又不济,那可怎生是好?"
"你这心里,难道就不能有片刻的消停么?"张晓天看着凌波,没好气地说道:"也不是我数落你,你对待两个妹妹也太过专注了,她两人考试,不过是每个学生必经的一个坎儿,你却焦灼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先是满嘴燎泡,后又是牙龈肿痛,都饱胀成一个大馒头了,却还捂着脸满大街找人参,说是给两人避暑提神,你也不想想,那么粗的人参,是她姐妹能消受得了的吗?便是我母亲那般年纪的人,也不敢轻吃。这近一个月,你伺候她俩跟伺候坐月子似的,非但滴水不让沾,却还恨不得把饭都喂到她们嘴里,好不容易考完了试,这下好了,她两人非但不见清减,反倒面色红润,白胖了许多,你却拿镜子照照,瘦得跟干猴似的,却还在这里长吁短叹,你也太处心积虑了些!"
"凌雪我倒不怎么担忧,以她的成绩,想来个把普通高中还能对付,"凌波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凌霜,且不论她最后的成绩如何,这两日她瞧我的眼神便有些不对,闪闪烁烁的,仿佛做了极大错事似的,这便是雪崩前的先兆了。"
张晓天暗叹一声,知晓自己方才那番话算是白说了,瞧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忧虑之色,她不觉轻声说道:"你能做的,不能做的,尽皆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只有听天由命了,凌霜若是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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