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116章


"这却如何敢当?这却叫我如何谢你?"李师傅感动莫名,只一味喃喃说道。
从李师傅家出来,凌波走在街上,只觉得工地虽然放假了,但仿佛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料理似的,一颗心总也闲置不下来,可具体到哪一件事情,他却又一时茫茫然的没有明确的目标,他在街上独自走了一会,复又转身来到张晓天的咖啡屋。
"去而复返,定是事有未逮,说吧,这次又打算借多少钱?"张晓天见他又折了回来,不待他开口,便笑道。
"这次我只需一杯上好的咖啡便行了。"凌波笑道:"红袖添香销永夜,等闲身后寻常事,我也学一学今人的雅致,领略一番你店里的风光。"
"却不知今夕何夕,劳动得你放下了所有的心思,敢情这上天下了两场雪,当真开眼了不成?"张晓天看着他笑道。
"天生就是这般劳碌命,你就莫要取笑了。"凌波摇头一笑,转眼四顾起来。
"你却不用找了,我自留着一个位子呢。"张晓天说道,领着凌波来到一处幽静的角落,在一张洁净,雅致的空桌上坐了下来。
"一桌一瓶百合,你却也舍得下本儿。"凌波注视着桌上瓶插的五,六枝鲜艳欲滴的白色百合,对张晓天笑道:"这一天下来,光是桌上瓶插的鲜花,恐怕就得七,八百元吧?"
"开这咖啡屋,讲究的就是情调二字。"张晓天笑道:"若是说到钱,则未免大煞风景了,倒不如上街卖烤红薯去。"
"也只有你这般格调雅致,却又豪富多金之人,方才行得如此风流大方之事。"凌波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是仗着先辈们的勤勉,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张晓天笑道:"哪像你,暗香浮动月黄昏,所有的芬芳便只放在自己心里独自品尝,也不告诉人一声。"
"芬芳闻所未闻,倒是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向你倾诉呢。"凌波闻言,不禁苦笑道。
品着浓香的咖啡,听着轻缓的音乐,欣赏着美丽多姿的插花,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自得情不自禁泛上凌波的心头。
"窗外风雨凄迷,屋内却温暖如春。"他忍不住对张晓天喟叹道:"这人生的境遇,有时便如这片薄薄的玻璃一般,虽然清澈透明,虽然一览无余,但却永远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无论进入或者逃离,都得经受一番难以言明的痛楚和欢乐。"
"不改变是麻木,有改变是痛苦,这人生的境遇,原也极难说得清楚。"张晓天点头道:"至于那些许的欢乐,不过是人生长河中几朵小小的浪花罢了。"
"风月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你能说出如此透彻觉悟的话来,当真是难得了。"凌波赞道。
两人悠然相对,直消磨到晚上十点,方才走出咖啡屋,因天气寒冷,凌波却也不载她,两人只一路说着话,慢慢走回家去。
其时,凌霜,凌雪业已放假,两人在家消遣了几日,看看年关将近,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上朱家湾过年。凌波因有两年未上朱家湾看望舅舅,舅妈了,况且现今事多,便是春节期间,也有许多应付不完的各种关系和人物,倒不如随着两个妹妹上朱家湾过年,以图一时之清静,凌波计较妥当,便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将年节所需打点拜访的各类权势人物,一一对付完毕,又郑重地交待了阿标和张师傅一番,便将心一横,随着两个妹妹上朱家湾过年去了。
凌波上一次来到朱家湾,却还是他休学之后的第二年夏天,屈指算来,至今已有两年半了,见着舅舅,舅妈后,双方免不了欢喜感叹了一回,凌波瞧着舅舅朱文贵犹还可以,舅妈许秀兰则仿佛又憔悴苍老了许多,而且身体羸弱,时复咳嗽,显是病情仍旧没有丝毫的好转,凌波心里不免有叹息感伤了一回。
凌霜,凌雪自从进城读书之后,每年便只寒,暑两假各回来一次,而凌波更是两,三年了方才重上朱家湾,一家人能够这般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当真是许久未曾经历的场面了。朱文贵夫妇喜悦之余,不禁倾其所有,高高兴兴地忙碌开了,磨豆腐,蒸年糕,制米果,做酥糖等等,朱文贵夫妇将农村年节里的一应活动,从头至尾一一演练了一遍,做出了许多精美丰盛的食品来,一时间,整个家里洋溢着一种轻松欢快的喜庆气氛,临到大年二十八,朱文贵夫妇又请人宰杀了一头大肥猪,除去一半卖与村民之外,剩余的便全都用在了年节上,因此,这个年大家欢聚一堂,竟是过得异常的丰富和热闹。
这天,正是正月初三,吃过早饭之后,凌霜来到门前的空地上,只见阳光明媚,暖风袭人,远处,山峦起伏,白云朵朵,近处,芳草嫩绿,鸟声呢喃,整个天地之间,透露着一片妩媚难言的早春风光,凌霜不觉走回屋子,取出画具,对着眼前的景物,静静地写起生来。
朱永兴,朱永福从未见过人绘画,今见凌霜站在支好的画夹前,只用两,三枝不同的水彩笔,便将远山近水逼真地描绘在铺好的画纸上,不禁连声赞叹,围着她看了起来,附近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也都围拢了过来,稀奇而又兴奋地瞧着凌霜将他们眼前熟悉的山水,一点一点地显现在雪白的画纸上,随着兴奋的赞叹声和议论声不断的增加,凌霜身边的人也越聚越多,竟连不少大人也参加了进来。
"竟是跟真的一样,那白云眼看着就要飘走了似的。"
"往日见了不觉得,如今仔细瞧了这画,觉得咱们朱家湾的风景确也不错。"
"上城读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这般绘画的情形,往日咱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今儿总算开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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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一边看着,一边议论着,神情和语气都充满了不尽的赞叹和惊羡,而凌霜则一边娴熟细致地涂抹着,一边不时微笑地回过头来和人群说上几句,神情间说不出的洒脱从容,恬淡自若。
朱文贵却才和凌波浚理完墙角的一段地沟,两人正坐在一截木头上休息,瞧见这种情形,朱文贵不禁微笑了起来。
"凌霜这孩子当真是变了。"他喜悦地说道:"和往日相比,她现今的言谈举止,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人总要成熟长大的,她现今正像一个小蚕蛹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蝶儿。"凌波微笑道。
"你母亲往日也是这般的洒脱从容,恬淡自若,每次一回到村里,便有许多大人小孩围着她转。"朱文贵望着远处人群中间正淡淡微笑着的凌霜,喟叹道:"我瞧她现今的模样愈来愈像你的母亲了,那眉目神情,仿佛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凌波听得他言及自己的母亲,心中不由一酸,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凌霜,一种欣慰而又伤感的情绪不由涌上他的心头,使得他在一瞬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凌雪考上了龙江一中,凌霜现今又是这般的喜悦快乐。"朱文贵望着沉默不语的凌波,轻声叹道:"你先前领着她们上城读书,当真是英明无比,只是你成全了她俩,却亏负了自己,这其间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更不是旁人所能知晓的了。"
"人同一心,你不也是这般善待她们的么?"凌波望着朱文贵,微笑道:"我不过尽了一个做哥哥的职责罢了,比起你和舅妈对她俩的再造之恩,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都是运数使然,如今不说也罢。"朱文贵站了起来,拍着凌波的肩膀说道:"两年多不见,你已从一个懂事的大男孩,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相信今后无论多大的风雨,你都能领着她俩走过去,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欣慰宽怀的地方!"
"有很多地方,我也是跟你学的。"凌波看着朱文贵,微笑了起来:"我争取努力去做,尽量不辜负你的期望就是了。"
这天晚上,凌霜和凌雪外出串门去了,凌波和朱文贵夫妇交谈了一回,来到堂前,却见西厢的屋子里灯火莹然,表妹朱永红正一个人端坐在灯下功课,他心中一动,不觉走了过去。
"这般努力,过年了也不好好玩玩么?"凌波走到她的身边,笑道。
"年节里忙,我的寒假功课总也抽不出时间来做,现今三天年已过了,我的功课竟还有一半没做完呢。"朱永红抬头对凌波郝然说道,她却比凌雪大一岁,现今在红枫乡中学读初二。
"能让我看看你的寒假作业么?"凌波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笑道。
朱永红点点头,将正在做着的寒假作业递给了他,凌波接过一看,却是初二年级的数学寒假作业,大约有五,六十页,朱永红却才做了一半,凌波不禁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看将了下来。
谁知这一看,竟看得凌波惊讶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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