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223章


凌波点点头,瘦猴没有参与其中,这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那张师傅呢?他经验丰富,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么?"凌波却又紧接着问道。
"砌砖墙那两天,张师傅正好生病告假了。"朱永兴哭丧着脸说道:"其余的几位师傅也察觉出了不对,却被我一力搪塞过去了。"
凌波嘴唇颤抖地望着他,直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么,你和那钱老板做这事的时候,有没有协议或是单据什么的?"凌波看着他,突然急切地问道。
"没有。"朱永兴摇摇头,抹着泪水说道:"他说这不是正式买卖,我和他心知肚明便好了,原也不用什么凭证的。"
凌波怔怔地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的煞白了。
"那些钢筋和水泥,你现今用了多少了?"一怔之后,他却又焦声问道。
"这段时间下雨,原计划编扎第六层楼顶的那二十吨钢筋还未用上。"朱永兴低声说道:"那五十吨水泥却只是砌了第六层的砖墙,其余的都还在工地的仓库里。"
凌波怔了一下,随即急切地走到吧台前,拿起了电话。
"喂,公安分局吗?龙江一中事故大楼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剩余的三面砖墙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请立即布置好警戒线,严禁任何人靠近大楼。"凌波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之后,方才放下了电话。
张晓天见凌波挂完电话之后,却是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吧台前,整个人像是凝住了似的,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孤独落寞,悱恻难言。注视着他的身影,张晓天的泪水情不自禁便流了下来。因为从这个泥塑般的身影上,她看到了苍凉和无助,看到了一种仿佛繁花落尽,心事成空的痛楚和徘徨。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总归还是有办法的。"她不由走上前去,含泪对他轻语道。
凌波回过头来,默然地看了她一会,方才点点头,在附近的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
"哥,我该怎么办呢?"朱永兴看着他,满脸泪水地说道:"我不想去坐牢,我爸妈若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凌波抖抖嗦嗦地点上一枝香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朱永兴和张晓天静静地瞧着他,都不觉沉默了下来。
"你现今马上去找阿标,让他带几个兄弟过来。"凌波突然一把灭掉手中的香烟,对朱永兴说道:"要快,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咱们不去工地了?那儿还有好多人在等着你呢。"朱永兴迟疑了一下,问道。
"时间来不及了,你照我说的去做吧。"凌波摇了摇头,低沉而又坚决地说道。
朱永兴点点头,正待离去,谁知凌波却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放心,凡事有哥在呢。"看着朱永兴凄凄惶惶的面容,他沉致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哥都不会让你进去的,你只管安安心心的去办事,剩下的交由哥处理好了。"
望着他明亮而又温柔的眼神,朱永兴只觉得胸口一热,内心登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踏实,和以往无数次对他有求必应一样,这一次,凌波也没有让他失望。
朱永兴走后,望着脸色苍白,泪痕殷然的张晓天,一时间,凌波只觉得内心说不出的酸涩和茫然,竟只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永兴恐是被人算计了。这事得立即报案,抓捕那钱老板,也好减轻你们三建公司的罪过。"看着他,张晓天轻声说道。
"如此一来,永兴就危险了,以次充好,伙同他人盗取公司财物,以致酿成一死一伤的惨剧,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过。"凌波立即摇头道:"而且,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凭证,那钱老板完全可以死不认帐,矢口否认。这样一来,倒霉的还是永兴和三建公司。现今我能做的,只是看看这事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想来有关部门此刻正云聚现场,调查事故原因和询问相关人员,作为承建公司的法人代表,我定是他们第一个要找的对象。此次事故原因极易查出,相信几个小时之后,他们便会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了。无论真相如何,我皆无幸免的可能。关键是永兴,我不能让他这般轻轻易易的就进去了。"
"可是,永兴已入殼中,你又如何顾得他周全呢?"张晓天含泪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事我也说不准。"凌波看着她,,脸上现出了一丝决然的神色,"总之,我不能让永兴轻易进去,也不能让那钱老板逍遥法外,这事总得有个公平的结果才行。"
"你说,这事有没有私了的可能?只要死伤者家属愿意,咱们任是赔多少钱都是可以的。"张晓天问道。
"人命关天,又是发生在校园之中,这事绝无私了的可能。"凌波摇头道:"而且既便能够,我也不能那么去做,这是两条鲜活的生命,非是金钱所能左右的。"
"我找顾先生去,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张晓天突然站起来,毅然说道:"我也不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你进去,任是什么法子,我也要将此事兜转下来。"
凌波知晓她所说的顾先生,便是龙江城大名鼎鼎的张家大总管顾不全顾先生,他手腕高明,神通广大,是黑白两道都得仰视的绝顶人物。他若出面,事情或许真有解决的法子也未可知。
"晓天,没用的。"凌波却一把拉住她,苦笑着说道:"这事发生在校园之中,死者又是学生,势必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震动,顾先生固是手眼通天,一时间恐也难以周全。何况人命关天,做为工地的负责人,我自当挺身而出,给死伤者一个交待,又怎能轻易推诿自己的罪责呢?"
张晓天不觉默然顿住,饶是她冰雪聪明,可遇到这般情形,一时间,她却也无法可想了。
"你店里有信笺和信封吗?"凌波却问她道。
张晓天一怔,这般紧急时刻,也不知他此举是何用意,可虽然心中疑惑,她却还是飞快地取将了出来。凌波更不待言,从皮包里取出一枝钢笔,便低头在信笺上写将了起来。一时写过,他将信笺折好,塞如信封之中,然后交与了张晓天。
"我储物间里还有一个密封的塑料包裹,你将它取将出来,和这封信一起妥善珍藏,日后若是有人向你讨要,你也不必深问,径直给他就是了。"凌波对张晓天说道,随后把那个塑料包裹的隐藏之处告诉了她。
张晓天知晓他这般时候交待这件事,自是非同寻常,不觉点头应承了下来。
凌波却又从皮包里取出好几摞钱来,然后在一张信笺上写下一个地址,一并交与了张晓天。
"这三万元钱,原是我预备采购花草树木的定金,现今已是用不着了,你明日便按着上面的地址汇将出去吧。"凌波说着,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隐郁而又悲伤的神情来。
张晓天瞧着信笺上的地址,却正是她熟悉的西南莽莽群山深处那所名唤秀水的农村中学的地址。注视着那个地址,一刹之间,张晓天的泪水情不自禁便涌了上来。
凌波还想再说,朱永兴和阿标却已走将了过来。
"一辆车子,五个弟兄,够么?"阿标站在凌波的身旁,轻声问道。
"够了。"凌波点点头,一把取过桌上的皮包,"咱们这就出发吧。"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
却说凌波和阿标,朱永兴三人走出咖啡屋,却只见外面风斜雨骤,早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凌波甫刚走进雨帘,一把雨伞突然从后面伸将过来,替他挡住了漫天倾落的雨水,他不觉霍然回首,一张略显苍白却又绝美无比的脸庞顿时映如他的眼帘,却不是张晓天是谁?
"这般大雨,你又何必出来呢?"凌波看着她,哑声说道。
"这般时候,我一个人待着能安心么?"张晓天却也看着他,沉静地说道。
凌波无语,突然一把接过她手上的雨伞,两人便紧挨着向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走去,及至近前,早有车上的弟兄拉开车门,将两人迎了上去。
"你自引路,咱们这便去找那钱老板。"凌波一上车,便吩咐朱永兴道。彼时车上的一干弟兄都已知晓龙江一中工地出事的消息,因见凌波神情凝然,一个个却也沉默不语,因此,与车窗外的暴雨如注相比,车内的气氛竟是说不出的凝重压抑。一路水花飞溅,约摸二十分钟后,车子在钱老板的门市部前停了下来。
彼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可那门市部却还在开门营业,只是那钱老板却不在店中,朱永兴询问伙计,却早是躲进仓库打牌去了。众人随着朱永兴来到仓库前,却只见大门紧闭,周围一点灯光也无,果然是一个隐秘的好所在。
"钱老板。""钱老板"。
朱永兴一边敲打着仓库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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