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战争》第90章


“没啥的,以前也有过。”一个老女人说,她看着抱着孩子的翠儿,眼光里带着冷意。
“这次走得悄咪咪的,有没有睡你们?”一个小个子年轻女人说。众人接二连三地摇头,翠儿干脆头也没摇。
“是好奇怪,也没吩咐我们做饭,历来都要准备的。”刘嫂吸着凉气说。
“他们要不回来,咱可就饿死了,还有多少粮食?”一个喜欢把脸蛋弄红的女人问。
“鬼晓得?粮食能让咱知道?”刘嫂没好气地说。
“你是厨房里走动的,咋会不知道?”这女人不依不饶。
“你也每天让他们睡的,你知道他们去干啥?”刘嫂瞧都不瞧她,“厨房里只留了几天的粮食,其它的俺不知道在哪。”
“他们要是不回来,咱咋办?咱新种的麦子还要俩月,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眼下虫子太多,菜种多少死多少,眼见着有个苗就被吃了。”一个粗壮的女人说。
“这些不用你说,大伙不是不晓得。”刘嫂不耐烦地说,“等一等呗,吃完了粮食他们要是不回来,咱就到别处去。一个个都是跑来的,再跑一次又咋的?”刘嫂满不在乎道,说完看了翠儿一眼,翠儿忙点了下头。刘嫂眼里尽是刚毅,翠儿觉得自己运气挺好。她不知道常去刘嫂房里的男人是谁,却知道刘嫂对这人毫不在乎。或许这是对的呢。
粮食吃完的时候,游击队又悄悄回来了。他们照例是在夜里进了村,马上驮着一袋袋的粮食和物件儿,拴着两只打晕的猪,马蹄子上包着厚厚的布,奇怪的是人一个没少,还带回来几个……女人。翠儿一早和刘嫂等人张罗着饭,看着一袋袋的粮食颇感高兴,但看着一个个岁数不大的女人都红肿着眼,又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们肯定出去打劫了,都是良家妇女。”刘嫂说。
“他们不是打鬼子么?”翠儿惊讶道。
“鬼子惹不起,他们就逮谁打谁,不知是哪个村儿被他们祸害了。”刘嫂揪了翠儿一把,“别管这些,做饭吧,这和咱没关系,他们弄来这么多新女子,也就不祸害咱了。”
刀哥等人要杀猪,刘嫂李嫂张嫂王嫂的都在各自准备,翠儿默默地帮着洗刀,到了院子里,见那猪戴着两个手铐按在木板上,游击队员们开着玩笑。
“刀哥,这可是大户家配种的公猪,杀了怪可惜的。”
“那留着和你配?”刀哥不屑地跷着脚,“有一口吃一口,哪那么多废话?谁杀过猪?赶紧上。”
“哎呀,这人杀过不少,鬼子也杀汉奸也杀土匪也杀,可是猪还真没杀过。怎有点没拍兀俊币桓龆釉泵畔掳退怠?br />
“拉倒吧,你杀过几个,那也是趁乱开枪打的,你有拿着刀抹人的时候?屎没准都吓出来。”另一个队员推开他,走到猪前,猛然抬脚踹了一下。
“干啥呢,干啥呢?你要杀就杀,踹猪头干啥?”李好安捏着烟卷说。
“杀猪?有点脏手,不吉利,谁想杀谁来。”这队员说罢退回原处,做作地拿起枪看着。他的表演被所有人看穿,大家都失去了嘲笑他的兴趣。
“不杀猪?怎吃肉?”刀哥冷笑了下,“李二狗带队,就带出你们这帮玩儿嘴活的龟孙儿?”
众人无言,刀哥站起,从腰中抽出一柄刀,那不是匕首,翠儿认得是鬼子的刺刀。
“俺来……”翠儿撩了下头发,拎着刀慢慢走去,莫名其妙的欲望催使她作了这决定,她也不知要得到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吃肉,也不是为了参加游击队,但翠儿仍忍不住走向了这只猪,像是要杀掉什么,从而开始什么。那一刀下去,既是和过去的恐惧一刀两断,也是和未来拔刀亮剑,她要结束这屈辱的苟活,杀死那夜里的恐惧,她的日子已经必须杀出血路,她再不想和这些猪一样任人宰割。
于是她故伎重演,就像在成亲的时刻。她曾无数次看着父亲杀猪,他杀出了家里豁大的院子和漂亮的砖房,杀出了她全部的嫁妆和村中的威望,却杀不掉这从天而降的厄运。翠儿摘下腰间的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刀,学着父亲对刀刃吹了口气,据说这样能让刀锋更加锋利。其他队员或傻或笑,也有倒吸冷气看着刀哥的,刘嫂等女人挤在门口大张着嘴,像眼睁睁看着她要杀人一样。刀哥没说话,开始微笑,鬼子的刺刀在他手上轻巧旋转,闪着寒森森的光。
翠儿平静地走向猪,熟练地将毛巾遮住就要瞪裂的猪眼,在猪脖子上只轻轻一探,毫不犹豫地捅下了刀。一入一压一挑,出刀,那刀上并未沾回多少血,猪脖子上却噗地喷出来一片血雾,然后便滚滚流出,热腾腾扑起地上的尘土。
“愣什么?拿盆接血啊!”刀哥对几个队员喊道。那几人立刻跑过去,端起盆接着似乎涌流不完的猪血,他们脸上溅满了血点儿,几个人互相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妹子,够爽快,爷们儿们服你啦!”
“妹子,以后咱捉来的鬼子都给你杀!”
“翠儿,看不出啊,天生的刀客!”
刀哥将刺刀扎进桌面,啪啪地鼓起掌,大家也毫不吝啬掌声,门口的女人们似笑似怨,牙都要吸掉了,她们看着翠儿的眼神颇为诡异,但翠儿才不在乎。她放下刀,退向一边,对刀哥轻言细语:“没个啥,俺爹从小教的。”
“猪心给翠儿吃!”刀哥指着流干了血的猪说。
游击队员们在院子里庆功,喝着大碗的酒,吃着大块的肉,说着在那个村里的豪壮的事,夸着翠儿那技惊四座的一刀。她自是吃到了猪心,但只吃了一点,便识相地让了。乡亲们也吃到了肉,这新杀的猪让很多人吃落了泪。翠儿也有一阵子没吃到猪肉了,第一块吃下去,嘴里美到了心里,心里美到了梦里,刀哥说她随时可以吃肉,可以和游击队员一样。翠儿拿了块上好的五花肉,给有根香香地做了,看着孩子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几块红烧肉,翠儿觉得浑身是劲。她也没忘叫过刘嫂一起吃,刘嫂推托不已,只是一遍遍赞着她,却没那么多知心话可说了。
捉来的女子都关在一个房子里,大嫂们给她们送了饭。有不吃的,也有吃了很多的。刘嫂说一开始都这样,慢慢就都吃了。人的肚子是最大的敌人,鬼子啦,土匪啦,都不是它的对手。翠儿听罢,看看刀哥他们院子里的火光,便觉得她说的是谁了。
郭铁头也和他们一起庆祝,刀哥还向他敬了酒,郭铁头立刻还敬了三杯,翠儿端着两盘菜进去时,郭铁头刚喝完第三杯。这家伙喝得满脸通红,脑门上流着大粒儿的汗。见翠儿来了,半醉的郭铁头挥着手高兴地喊道:“翠儿,我今天杀了两个汉奸!”
翠儿听得一愣,众人本都呵呵笑着,一下子都收敛了,院子里只剩火把的啪啪声和郭铁头的牛喘。翠儿不知该怎么回答,干脆装没听见,放下盘子就要走。
“翠儿,想明白了没?你是个有见识的,别的女子我还不说呢。”刀哥在身后说,“有了郭铁头,你也就不是一个人了,出了这个院的,都是外人,你掂量一下吧。”
“俺……干不来这个呢。”翠儿低着头说。
“有啥不能干的,睡都能睡了,还有啥不能干?”刀哥嘿嘿笑着说,“要么是八路,要么是汉奸,你可要想清楚。”
翠儿背后一凉,看见李好安对她悄悄点头。翠儿明白再不答应,这条命或就没了。可她真张不开这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郭铁头似乎酒醒了些,走过来递给翠儿半碗酒,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翠儿抖着手举起了碗,心在肚子里一横,几口便喝下去了。
“好,今晚就你们俩睡了!”刀哥猛地拍了下桌子。
那一晚,翠儿什么都不怕了。
郭铁头果然进了屋子,窸窸窣窣脱了衣服,还上了炕,上了炕还往上爬。翠儿早就等着他这一下,见他光溜溜的上来了,一把抱了个满怀,将手中一根纳鞋锥子顶在了他的脖根儿上。黑暗里的翠儿瞪着小眼,胸脯上汗水汹涌。她冷冷地用锥子刺着他,直到他下面由硬变软,最后变得不知哪里去了。
“翠儿,你啥意思?”郭铁头的声音很慌。
“就是这意思,你要是动我,一锥子要你命。”翠儿轻轻说。
“咋别人就能动?”郭铁头疼得流汗了。
“俺肚子里有三个月的孩子,你要动俺就和你拼命。”
“晦气……”郭铁头叹道。
“你晚上可以来,爱咋睡咋睡,可碰我你就是死。”
“那我还来啥?”郭铁头要挣开,翠儿却不让,胳膊绕住了他的脖子。
“外人怎么祸害我都忍了,你要是祸害我,大家一起死,想想你的娘,别出了村儿就变了牲口。”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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