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第95章


“你看什么呀,娘子?”他笑道。
她眉开眼笑,也不答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现在只想快点让婆婆知道这个好消息。文兰姨妈昨晚突然暴毙,婆婆又气又悲,哭得肝肠寸断,外婆更是卧床不起。如今滨哥回来得正好,两位长辈见了他,一定会转悲为喜,身体也定会大有起色,想到这里,她真是等不及要奔出房去了。
她在柜子里找到两件徐滨的衣服扔给他,随后跳过去,“啪啪”两下解了他的穴,说道:“滨哥起来,我们快去拜见婆婆和外婆。”
徐滨见她还像过去一般麻利爽快,说话还像过去那般快,禁不住就想笑,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
他方要穿衣服,就听得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文蕙心急火燎的问话声:“你说的可是真的?滨儿真的回来了?”
“师母,千真万确。”那是展鸿飞的声音。
白箫赶紧打开门,文蕙冲进屋子,见屋里果然是两年未见的儿子,立即蹿上前,死死抱住了他。
“滨儿啊……滨儿啊……”她嘴里喊着,大哭起来。
徐滨见母亲落泪,也是涕泗横流。
白箫在一边看着,也用手背抹眼泪。
林清芬听得徐滨回来,先是惊呆了,整个人一动不动,接着便跳了起来:“他又跟徐玉箫这贱人住在一起了?我立刻去打这贱货,竟敢抢我的丈夫!”
“你别忘记你现在还是谢剑云的妻子!”林涌泉喝道。
林清芬立刻道:“谢剑云早就死了!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说罢,便朝门口奔去,林涌泉一把将她拉回。
“不许胡闹!”
“爹!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徐玉箫和滨哥在一起?”她哀求道。
林涌泉厌烦地瞥了她一眼,放开了她的手臂,“这事不能胡来,现在情况不明,容我想一想再说。”他道。
“可是,爹,我等不了了!我都已经等了六个月了!”林清芬叫了起来。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那丑事,我本是看着你是我女儿才替你做的,想不到,你八个月都未能留住他的心,你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太无能!这回你给我记住,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做出什么蠢事来,休怪我无情!”
林涌泉的语气又冷又硬,她不敢吱声了。
林涌泉又教训了她几句才走。
整个上午,她都一个人坐在菱花镜前发呆。
她本想听父亲的话,在家里乖乖等候父亲的定夺,然而,到中午时,她已是坐立不安,觉得身体内仿佛有千万只小虫子在爬,一刻都静不下来。她只要一想到滨哥在云台山庄和徐玉箫说说笑笑,温柔缠绵,便觉得像有几百只利爪在抓挠她的心。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重新走到菱花镜前,丫环前来服侍,她挥挥手,拒绝了。
她亲自梳理长长的秀发,在发丝中夹上紫色发饰,戴上两朵香气扑鼻的紫花;又调脂弄粉,细细涂抹;然后打开衣柜,试了又试,最后着上一件淡紫的镶满珠翠的丝袍,再套上紫色凤头绣鞋,走了几步,顾影自怜,真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她慢慢踱到菱花镜前,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在山庄门口着人预备马车,壮丁们见小姐要出门,急忙派来马夫伺候。可她刚被扶上车,迎面就来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这么急上哪儿去?”原来是赵总管。
“啊!赵总管,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庄主有令,今儿让您在庄里多休息。”
“我休息够了!现在想出去透口气。”
林清芬知道定是父亲吩咐他们要看住自己的,可她心意已决,谁也别想拦住她,当下便伸腿朝马夫后背踢了一脚,喝道:“还不快走!”
那马夫素来知道林清芬的脾气,哪敢怠慢,立刻吆喝一声,驾起马车奔出了玉龙山庄。
林清芬还担心赵中会派人来追她,拼命让马夫快赶,等跑了好久一段路,发现背后无人,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日中午,众人正在餐厅用膳,文蕙将一个奶白色的点心放在儿子的盘子里。
“这是什么?”徐滨看着盘里的食物,煞是好奇。
“这是西域的点心,名叫鲍螺,你尝尝,可好吃了。”白箫笑眯眯地说。
“西域的?”徐滨似不相信,“咱们家还请了西域的点心师傅?”
文蕙和白箫一起笑了。
“别问这么多了,你尝尝看嘛。”文蕙道。
徐滨举起筷子,正要夹起这稀罕物,忽听门外来报:“谢夫人到。”他顿时变脸,白箫也是脸色一沉,皱下眉。沈英杰却对着家丁大嚷:“谁放她进来的?将她赶出去!”
“终是自家的外孙女,哪有这么说话的?”盲外婆劝道,语气中也是多有勉强。
展鸿飞正欲起身出门阻拦,文蕙却悲声道:“她来了也好,她娘昨晚才走,让她去看一眼吧,她终究是文兰的独生女儿。”
众人一听这话,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只得默不作声。
徐滨却如坐针毡,不知道林清芬跑来会说些什么,总之不会是他想听的话。他真想立刻躲进房里,永不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一股香风吹来,林清芬已经站在了他眼前。
她不请安也不行礼,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滨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
“你在叫什么!”文蕙喝道,又数落起来,“你这孩子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长辈也不行礼,你爹是怎么教你的?见了表哥也不知道问声好!”
林清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徐滨,慢慢的,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可是徐滨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无比恐怖,他知道她会说什么,他知道他是躲不掉的了……果然,她接下去便冲口而出:“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如果你死了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徐滨不由自主朝白箫的方向望去,她正神情诧异地看着他们,目光不时在林清芬和他之间扫来扫去,脸上的喜色却渐渐退去。两年前,在那个醉意朦胧的夜晚,她跟他最后说话时的神情跟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他后来回想,那时她似乎已经隐隐觉得不祥……
蓦然,往事袭上心头,他那被毁掉的新婚之夜!八个月的囚徒生涯!武功尽失!与爹爹的永诀……都是林清芬这贱人害的!
想到这里,他不假思索地右掌一伸,就朝林清芬的脸上掴去,但令他惊异的是,自己的手掌打过去,竟像是打在棉花被上了,她的脸上一丝痕迹也无。
白箫却叫了一声:“滨哥!”
接着是母亲,“滨儿!你这是干什么?”
他没理会,他现在谁的话也不想听。
这时林清芬却笑了,柔声道:“滨哥,你打我不要紧,可别打坏了我们的孩子。”说着,伸手摸肚子,洋洋得意地笑着。
文蕙听见这句,已经惊慌失措。
“林清芬,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孩子不是你跟谢剑云的吗?”
“哼!我岂会跟他生孩子?我连一天都没跟他在一起过!”林清芬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徐滨,“这孩子是我跟滨哥的!当日他离开新房,便住到了我家!”接着又柔声道,“你走了一个多月,我发现怀上了他,我爹便与谢剑云说定,让我嫁给他。可我根本不愿跟他成亲!我只有你一个丈夫!如今,我的挂名丈夫也死了,我们也该一家团聚了吧。”说到末尾,又语带恳求。
徐滨已经不敢再看白箫,只是瞪着林清芬,拳头不知不觉间便捏紧了。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道。
这时,展鸿飞走了过来。
“师妹,你该走了!你定是因师弟去世,心情不好,因而神思恍惚,语无伦次了,我去叫马车送你回去!”他说罢,就要拉扯林清芬。
文蕙忽然大喝一声:“慢着!”
众人都回头朝她看去。
“林清芬!你把事情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
林清芬披头散发哭倒在文蕙的脚下。
“婆婆信我!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滨哥的。其实滨哥对我早有意思,我俩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姨夫一意孤行,硬要将徐玉箫许配给他,他才不得不与她拜堂成亲。订婚之后,我一直催促他将实情禀明双亲,谁知他因怕姨夫责怪,始终不肯开口,然而,他又不愿与那徐玉箫洞房花烛,于是成亲当晚,便逃离新房到了我家……”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已经抓着她的头发,将她高高提起。
“你这个满口谎话的贱人!”话音刚落,林清芬便被扔了出去。
“砰!”林清芬摔倒在庭院的地上,再看徐滨,已经短剑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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