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神侠》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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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心目中神圣无比的开水姐竟会与马玉良在做那苟且之事?!这怎么会可能?!怎么会可能?!他们成亲了么?没有听说……没有听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王者风在心里哆哆嗦嗦地安慰着自己,对自己说你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然而他脑海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在大门外看到白开水与马玉良亲密无间的情景……用谎言筑成的脆弱堤坝被冲溃了,他一步一步地向那发声之处行去……很沉重,很沉重,仿佛背上负着整座泰山……来到这扇窗边,他迟疑着、颤抖着,伸出右食指缓缓将窗纸捅破了一个小洞,将左眼凑了上去……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热浪扑向左眼——敢情房里正烧着四盆熊熊炭火,将这间宽大的卧室烘烤得温暖如春——而正前方更是在描绘着一幅幅活动的春宫图——足令王者风心碎一万次的春宫图!
红烛案边,一张华丽的大床,流苏斜挂,锦被平铺,两具赤裸裸的肉体正在上面一冲一合不断地做着一个奇怪的动作,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十四岁的王者风虽然还没有过女人,但极度早熟的他却早已甚为明了男女之事——眼见此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太湖石公镇郑菊英那香艳的肉体和诱人的抚摸,还有,还有自己初次品尝到了泄欲的销魂蚀骨……可看清了床上二人的面貌,顿时真真切切地感觉有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痛彻身心,而这把尖刀还在胸口里不住剜呀、戳呀、绞呀……
马玉良光腚腚的身子正压在白开水赤条条的胴体上横冲直撞,还不时用嘴轻咬白开水高耸圆挺的乳峰,两人都是一副欢快无限、心神沉醉的表情……
王者风整个人都好像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了十八层地狱,沉到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好黑好黑,好冷好冷……
漫长无期的黑暗、寒冷……王者风又觉得自己好似飞了起来,就像很小很小时做过的梦一样,飞向高空中,头上是金光灿灿的艳阳,脚下是粼波荡漾的汪洋……他身不由己地随风飘摇,想定下身来却办不到,想抓点什么依靠也抓不着……惊惶……恐慌……
他用力地咬了咬舌尖,终于又将自己拉回了眼前的现实……那两具肉体仍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个动作,身上汗如雨下,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又或者是又热又累……王者风咬紧了牙关,一小截被咬住的舌尖烂了,一缕缕鲜血流进了肚里、渗出了嘴角……他双拳死死握住了,指甲间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鲜血淌下了地,凝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小冰坨……
对一个练外家硬气功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但王者风有了东瀛柔术的根基,又勤修了高深的内家心法,使他能将全身罩门练到了右眼瞳孔之上,只要右瞳不受重创,对他的外家功便无伤害……然而此刻的他又岂会在乎这些?他恨不得有人立马一刀将他杀了,再将他剁成了几百几千块去喂狗!若狗不吃他的肉,那就扔到阴沟里、丢进茅坑里去罢!……
看着,看着,他已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了……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只有模糊的一片……他仍一动不动,就如一尊石雕……愤怒?……悲痛?……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流过一滴泪了。从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他总认为,好男儿就算流血也不该流泪的……可眼下,泪已成河,河已结冰,他突地明白鲜血和眼泪是完全不同的,流血是绝对代替不了流泪的……
其实也没有过多久。但就王者风而言,却仿佛已到了世界的尽头……一生一世?……永生永世?……这个人,这颗心,仍留在这个世上,却恍若已死了、都不在了……还是梦?……不是梦?……幻梦和现实,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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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叙他的故事(7)
“呵,良哥,你真好……真好……”
“水妹,等过了年咱们就正式成亲,新年里来贺新婚,恩恩爱爱一世一生……”
“唔,水妹什么都听你的……”
“嘻嘻……就只可怜了你的小风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良哥,别这样说……这事,我总要跟他讲清楚……我会把他当好弟弟一样看的……小风儿着实怪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娘,做了小乞丐……嗯,以前我的确很喜欢他,因为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可他实在太小了,一点都不解风情,哪像良哥你这般……嗯、嗯……你又来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唔唔啊啊咿咿呀呀嗯嗯哼哼乱七八糟的声音……王者风已无法再听下去了……他也有了一回想冲进去杀了马玉良的冲动,但他清楚白开水是喜爱马玉良的,你杀了马玉良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再跟白开水相好么?嗯,只要“开水姐”还喜爱“小风儿”,那么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又如何?……可是,真的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么?能么?……而自己所谓的“开水姐”还喜爱“小风儿”,不也是一句痴人梦话么?……就正如马玉良所说,自己真的是一只“癞蛤蟆”,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好罢!好罢!乐你们的吧!……我走!我走!我走得远远的……王者风在心里悲愤哀痛地呐喊着,蹒跚地转身走开,走到大院里,纵身跃出高大的围墙,身形显得有些笨拙,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惊起了不远处夜栖的一只孤鸟——或许,它就是王者风的影子?
他此刻的身形虽有些难看,却依然很快——不多时他便已回到了住宿的废园,里边仍是冷冷清清的,那株老梅树依然傲立在雪中。他抓起一大坛酒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不住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问不出答案,又只好喝酒。他尽力地喝,尽量地放松自己,想把自己灌醉……但他办不到,怎么也办不到……他从来都没有喝醉过,有人曾说就算他喝得撑破了肚皮都不会有一丝的醉意……很多人会为自己的酒量“太小”而不满意,但王者风却为自己的酒量“太大”而痛苦,怎么喝也喝不醉,想麻醉自己却反而更清醒……
他灌了好几坛酒进肚,待肚子装不下了又运功将它们从手指间逼了出去,接着再喝……他努力想让一丝酒意涌上头脑,却很难很难……最后只剩下了一坛酒,他抓起酒坛子,边喝边向外面走去……孑然一身,茫无目的……冰冷的大雪仍在下,凄厉的寒风仍在刮,它们恣意地肆虐着王者风,却无法冰冻王者风心中的悲怆怨懑……他想走到一个偏僻的荒野,却不知不觉又掠进了城里,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深夜的雪景更美,还有一些贪恋的人在街上游玩,也有匆匆的行人,却再不见了嬉闹的小娃儿们……一扇朱红的大门前,蜷伏着一位衣不遮体的穷汉——王者风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并不是丐帮弟子,但不久后想必也会加入丐帮的……
穷汉瞪大了死灰的俩眼望着前方,双手拼命地拉着“一床”又薄又窄又脏又烂的棉被裹在胸前,整个身子尽力地缩成一堆,靠在那扇豪华的朱红大门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能捱得过今夜么?
王者风经过这扇大门,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摸出来抛了过去,落在了穷汉的身边。穷汉立刻爬了起来,颤抖着捡起银子,呆看了一会儿,突地大叫一声,随即疯狂地向东大街跑去,连看都没看王者风一眼……
王者风也没有再看穷汉,只不停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要走到哪儿去……酒早已喝尽,酒坛子却没舍得丢,仿佛只有抓着它才能有个寄托……
大街,仿佛没有尽头。
冷清的,热闹的,都走过。有好几家茶肆酒楼竟还没有打烊,也还有不少贪夜客在里边厮混着。前边最喧闹,只赣州城最大的赌馆连着最红的青楼,他们生意火爆,彻日彻夜都不关门,只恨日子太短。吆喝吵闹的、打架斗狠的、唉声叹气的、打情骂俏的……一切声音应有尽有,给寂寞的雪夜增添了不少闹热。输光了的还赖着不走,或借钱再赌;赢了的还想再多捞点,另有些聪明的则进了隔壁的青楼去享温柔了……
王者风凝望着来往蹿动的人影,努力想在这种充满生气的喧闹里寻得一些慰藉。然而,他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寒冷——他这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深入骨髓的寂寞!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坚强,原来自己是多么需要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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