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15章



结果所谓的谈话无果而终。不但如此,还引出了一场口舌之争。
谁会想到那日李式微也起了个早,不但起了个早,还浓妆艳抹,为她平凡的姿色添了几抹颜色。虽不至于艳丽缭绕,淡雅脱俗,但也自有她自己的风韵。
她撇撇嘴,语气却温和有礼“想不到,千夜姐姐也起的那么早呀。”
看着那假惺惺的脸,秦千夜屡屡不爽。她也没接口,正准备离去,但听式微略带炫耀的语气,“唉,昨儿夜里,楼主可把我折腾得……”她嘻嘻一笑,“今儿又起的早,我还是回房再睡会,妹妹我不送了。”
见千夜背脊一僵,式微嘴角向上,狠狠地笑了笑。
这话说得极其的暧昧,怎么都不像是千金小姐口里说出来的,想她千夜出生青楼,听到这嗲嗲的声音尽有些作呕。
“贱人!”她低咒,“定让你不得好死。”
秦千夜拐至转角处,正撞上了匆匆忙忙的丹哲。
“有什么急事,这么赶?”自见了式微,千夜本是觉得沾了晦气,浑身不自在不说,更是气愤难平。但见丹哲,悠悠叹了口气,缓了缓表情。
“我要去安阳。”丹哲言简意赅,“听说阎王门在川蜀的分舵蠢蠢欲动,我们已经损失了十二人,我要亲自去探探消息。”
千夜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这是丹哲的事情,她有心但无力,毕竟她还要去拿那本一字春风。任务也很艰巨。
丹哲见她没有别的要说了,便躬了躬身,准备离开。
千夜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了他,附耳说到,“身上有没有鹤顶红,砒霜之类的?”
丹哲愣了愣,皱了皱眉,“有是有,我身上有鹤顶红。你要做什么?”
“给我便是了,不要问那么多。”千夜没好气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了,与你不相干。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
丹哲一抹忧虑,“你莫不是……”
“打住,东西给我便是了。”千夜止住了他的话,摊开手掌,便等丹哲吧把东西交给她了。
丹哲想了想,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他说是这么说,仍是在衣襟捣鼓一番,拿出了一瓷瓶。本已放在千夜手掌之上,但又瑟缩回来,“你确定你要这么做?楼主不会善罢甘休的,纵使是你啊。”
“哼。”千夜一把夺过了瓶子,“饶是你看得清楚?!”
“自然。”丹哲咧了咧嘴角,勉强得笑着道:“看不清的只有你啊。”他亲昵得拍了拍千夜的头,“不知这次一别会是多久,我只希望千夜你平平安安,你是我们大家的千夜啊!要珍惜自己。”
千夜无所谓的拍开他的手,拿了药瓶转身往高山寒走。
丹哲看着她的背影刹那之间有股悲凉之色,打了一阵寒蝉。他缩了缩脖子,看看天色还好,不能拖延了,要赶紧去蜀中才是。
他这最后的一话,若干年后千夜回想起来的时候,竟觉得丹哲未免有些未卜先知了。此去经年,没有想过要和这些朋友们再次相见,可还是见了。她曾猜测那说着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朋友在得知她被打下万丈深渊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深恶痛绝,会不会悲伤难耐?她想不出来,但是却能够笑得出来。那笑容里面参杂了太多的东西,有些懊悔,有些坚定,也有些黯然。
其实她也是在很多年以后才明白了,这个世界没了谁都是一样的活。
她,从来不是什么人最重视的那一个。
伤痛到麻木,麻木到悲痛,悲痛到无奈,无奈到悲鸣,直至悲鸣化作一缕青烟,原来,什么都不是。从有至无,什么都不是特别重要的。
那一日,她还是下手了。她承认如此做法,非君子,但也是连小人多唾弃的。她向一个手无腹肌之力的女人下毒手。只因她不愿当面杀她,当面和她说一句话,所以她下毒了。下在了式微的午饭中,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守在高山寒的梁柱上,看着式微吃了饭,也看着她厉声尖叫,口吐白沫,浑身痉挛,倒地不起。
她已经记不起当时是喜是悲。她很清醒地下毒,但并不清醒地离开。她不知如此是对是错,也不知结果会是怎么样,她只是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她只是想要耳根清净。只是她忘了,她不是楼主,也不是楼主的重要人,所以,她其实很可怜。
她很可怜,做了认为正确的事情。其实,她只是怕那向来严苛肃穆的男人,在那个女人面前越来越温柔,而离她越来越远。
一个时辰后,秦锦衣回来了,千夜在她的桃李容华面里无表情地弹着琴,琴音靡靡,但心已不在。这把琴名为“逆流”,是连太白亲自为她定制的。
这些年来,连太白很少出现在上善若水楼内,毕竟他自己也是一庄之主,平日在江湖也能听到一些关于他又在什么地方救了什么人。对于连太白,千夜一知半解,但她终是感谢他的。至少在最初的两年里,他一直陪伴着她,后来他每次来到上善若水楼的时候,也都会传授知识给她,也给她带来一些稀罕的玩意儿。更能解她的忧愁。
只是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就这般到头了。
千夜将琴背在背后,拿好无瑟剑,整装出门了。去京城拿剑谱。——却成了她入楼后唯一没有完成的使命。
甫踏出门,便被侍从唤至小盘山无垠崖。
她戏谑地一笑,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躲不了的就是躲不了的。
自小盘山山腰起,一股肃杀之意。
好浓的杀气。
纵是杀人无数的秦千夜,也一阵哆嗦。她紧了紧剑,调了调气息。向山崖走去。
无垠崖边,灰衣男子紧握双拳,不声不响立在崖边。待来人作揖出声,他才回过身。剑眉心目纵有横扫千军之势,但看出他在隐忍。
“我只问你,下毒之人是不是你?”秦锦衣目龇尽裂,那眼神杀意尽显,恨不得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
“她死了没?”千夜丝毫没有什么危机感,她断想,锦衣该不会为这么个女人跟她翻脸。
“你毒哑了式微,你作何解释?”秦锦衣不再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毒哑?”秦千夜一阵诧异,怎么可能?她下的可是鹤顶红,即使只有一丁点,也足以致命的。她不自觉得拧着双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连她说出口的也只是这句话,“怎么可能?”
秦锦衣略微平静了一些,可见他心中正在忧郁,他在等千夜的解释,“你若说不是你下的药,我也信你。”
“啊?”秦千夜绽开笑容,“毒是我下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怎么致命的毒却毒不死她?真是命不该绝吗?呵呵……”秦千夜有些疯狂地笑,一直笑,笑到一只手直直地掐着她的脖子,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动她,我说过不许动她的,你竟然连我的命令也敢违抗!”一阵寒意扫过。千夜突然害怕起来,她不想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趁着锦衣说话的空档,千夜伸出两指,直指锦衣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的穴道。
秦锦衣松开手,冷冷笑道,“我要你死,难不成你还想反抗?”
千夜猛喘着气,她揉了揉脖子,那脖子上一只恐怖的掌印还深深印在上面。
“为什么,为什么?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要杀我?”千夜不解,她痛苦地叫嚣,“难道这个女人比我还重要?”
这叫声撕裂着天际,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泪珠。哗啦哗啦,断线而落。她跪坐在地上。秦锦衣一震,看了这般尽有些食不知味,他不知该说什么。千夜的情他看懂了,可是他无法给她什么答复。
他只是毫无情感地说,“动了情的杀手,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式微很重要,很重要!”
千夜听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她死死得盯着地面,目光呆滞,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他没有丝毫得犹豫得出手。
无垠崖一声惨叫,那惨叫惨绝人寰,渗着丝丝恨意。那惨叫痛彻心扉,透着丝丝绝望。
秦锦衣刺穿了千夜的琵琶骨。
任鲜血滴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千夜看不懂,她完全看不懂了,为什么呀,为什么秦锦衣尽能如此无情地下手。
那个曾经听着她唱将近酒而夸耀她的男人,那个曾经教她读书识字习武练剑的男人,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闯荡江湖的男人,那个曾经只对她温柔一笑的男人,还有那个她曾经以为可以嫁给他的男人。原来,原来什么都不是啊。
什么都不是……
好凄凉,好凄凉。
秦锦衣闭上眼不语,他负手走开了一段路,“我废你武功是为你好。”
他说了这么一句却如钻心蚂蚁让人生痛。为我好,呵,若真的为我好,就不是这样。
“你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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