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23章


她挪到窗口,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就看那兄妹两个在拉拉扯扯。更确切的说是潭宁致一把拽着潭冠终。
之所以不出去打个照面,千夜是这么想的:免得大家尴尬。
潭冠终是个温若的书生,混身没有几两肉,身材消瘦的有些恐怖,他此时正好耐心地任着自己的妹子拖拖拉拉,还时不时往自己那满是骨头的手臂上狠狠掐着。
“你已经在那里呆了五天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潭宁致气得直哆嗦,连说出的话都有颤音,“你去死了算了。”
潭冠终还是好脾气的任着她,向前微微挪了挪,又被潭宁致一把抓了回来,重重地往他脚背上一踩。痛的他咬着牙,猛地拢了眉。纵使他脾气再好,也是要发火的。
“你撒什么野。我的事你不要管。”他一口怒气,一说出口,见潭宁致呆了呆。许是潭冠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重话。他们两个从小相依为命,如今为了个青楼女子,潭冠终居然说他的事不要她管。她大抵愣了很久,眉宇间挥之不散的抑郁。看得潭冠终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他说的有点过分了。可是说出口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
潭宁致眼睛一红,她难过地一把抹了抹眼泪,“我们小的时候什么苦都一起吃了,为了苏奉斋,为了你的名声,我们没有少受罪。多年来呆在丐帮,吃不好穿不暖,就是为了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为此被打被骂,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潭冠终,如今我们有些钱,有些名头,你却把大把的钱,大把的精力放在了那个妓女的身上。我……”
她咽了口口水,狠狠地说,“我看不起你。”
“啪。”
潭宁致脖子一歪,一个红红的掌印浮在了左脸上。那本就不漂亮的脸上,越显凄楚。
潭冠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他没有料到自己会一掌打在潭宁致脸上,只是柔声道,“玉兰是个好姑娘。”
他垂着眼睑,眼角流了泪。
潭宁致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神一阵凄楚。她微启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这画面很熟悉啊。千夜楞楞地长叹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她很优雅地“吱”地推开了门,遥看天际浮云片片,大大地吐纳一番,清了清嗓子,见他们兄妹俩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才开了口,打破了好一阵子的冷场。
“早啊。潭公子和潭姑娘起得很早啊。”
她开口先说了这句,然后看看天色,一脸茫然,好像已经不早了。
咳了两声,尴尬的笑了两声。
“潭公子可有雅兴一同赏菊?”
那两个人还是没有理她,定定地看着她。她环顾自身一遭,没什么啊,穿戴整洁,也看不出她是女的,他两咋啦?
潭冠终冷冷开口,“不知秦公子何以会在此?”
敢情儿,是她的出现太突兀了。
千夜一愣,又笑了两声解了解此时的窘意,“千日听说近日京城的菊花开得不错,特来相邀潭公子一同前往,怎知昨日潭公子不在府内,潭姑娘一片盛情,千日在此叨扰一番,实在过意不去,方才听得了潭公子的声音,心想总算得见了,这才出了房门,公子和姑娘见笑了。”
说得如此的文雅,即保了潭宁致的名声,又不会让潭冠终太过难堪。
此时千夜想的三件事,其一便是潭冠终是潭宁致的兄长,自古长兄如父,有他管着潭宁致,便不会让潭宁致再缠着自己了。其二,若能向潭冠终打听最近京城的动态,于她有益。最后便是,若能替他解决了那青楼女子的困惑,于她,也是一种解脱。
繁花小楼内。
两个单薄的男人对视着。
千夜品着茶,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凶神恶煞。
他俩都知道,所谓的结伴看菊花不过是个愚蠢的借口。
“苏奉斋乃武林实录的大商号,潭公子若是罔顾了,便是可惜了。”千夜想了想,打算先以此事作为伊始,“潭公子大好男儿,为一介女子如斯,实在是浪费。”
千夜拨了拨杯盖,吹了吹茶水。
对面的人没有动静。
许久,见潭冠终犹豫道,“舍妹对秦公子情根深重,一路尾随公子,早落得了闲言闲语,只怕非公子不嫁了,但舍妹年纪尚小,此时交托秦公子,潭某有些不放心。”
千夜喉头一阻。明显感觉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难不成潭冠终还要自己娶了他妹子不成,想着脸面森然起来,语气也不佳,“潭公子,秦某自知与令妹之间清清白白,对令妹犹如兄长一般。”
潭冠终重重吐了口气,“但舍妹对公子情有独钟……”
千夜也是满脸无奈道,“这也是在下目前最为困惑的问题。潭公子若想保住令妹的清誉,不如好好管住她。”
“这是,这是。秦公子当真对舍妹没有心思?”
千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潭冠终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不少,千夜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但也是一晃即过,也没有深思。
“潭公子,”千夜见他此刻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好心劝道,“青楼实在不是一个应该沉醉的地方。”
“这当然,当然。”潭冠终笑着答道,“青楼不过是买醉的地方。不过,秦公子真的对舍妹没有心思?”
他怎么又来了。
千夜直愣愣地盯着他,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徐徐才道,“秦千日此刻起誓,对令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
潭冠终满意地点点头。心情愉悦,大口地喝着茶,“秦公子来找在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秦某有一事相问。”
京城之淮南王府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京中戒严并非是与北修国有关。而是倭寇来袭,潜入京城,肆意杀害京中大臣,闹得人心惶惶。尤其以东洋武士伊藤平不为首。上月十六,伊藤暗杀了东宫少保傅明书并放话来月取当今圣上及各大臣的人头。当日夜里,圣上便被削去了一小撮龙须,顿时龙颜大怒。这才弄得步步为营以提防这群武士。你也知道了,京中这群大官,哪个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怕人寻仇殃及自己。只是此次祸及当今圣上,大臣们也闻风丧胆,除了有兵符调得动禁军保护自己的,也都找了好些江湖人士来确保自己的安危。倒是当今的圣上可怜的很,身边也就这么些人。”
“啊,什么?曹小王爷?你要见曹小王爷,这也不是难事。正巧了,三天后,曹小王爷替皇帝祭天祈福,你大可去龙颜坛碰碰运气,得见不得见就很难说了。毕竟那里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守卫森严了。”
千夜走在大街上,耳边响起方才潭冠终说的话。她没有多做逗留,当即便上了马一路狂奔至龙颜山。
龙颜山是皇家的圣山,传说有龙身庇佑,又有众多神仙栖止。所以先太祖重文皇帝便在此山上建了一座龙颜坛。在坛西建了一座行宫。因山中常年气清神朗,故每逢酷暑皇上便在此行宫避暑。但今年,被那东洋武士一吓,皇上自是半步不离皇宫,只派了驻留在京城的曹小王爷祭天祈福。这做臣子的本来也不好多说什么,皇上把你扔出去了,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事。
但要说到曹家与皇上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曹家祖籍在四川成都,先皇四年明出将军曹暗尘因讨伐西南叛军有功,受封淮南王,赐府邸一座,金银万两,美女数十名,奴仆百余。于是曹家便在成都立稳了脚步。淮南王只娶一妻育有一子,便是曹子由。当今皇上登基,自然惶恐地方诸侯一方独大,便宣了曹小王爷入京。以配太子读书为名,实则软禁于京,牵制曹家。
好在,皇上待他不薄,多年来,任其自由出入,只是身边总是少不了一些侍卫。如今,皇上称病,以曹小王爷代为祭天,自是有些名目的,便赐其自在王爷,留任京中待命。
山脚下的茶寮便在谈论这件事情。
千夜细细地听着。连百姓都能看出个中名目,这皇帝老儿做的还真是太明显了。封其自在王爷又不授予实权,实在是避免曹家权势过大。而让曹子由出行,无非是若曹子由被东洋武士杀了,这也于他皇帝无关,甚至是帮了他皇帝一个大忙,绝了曹家的后,断了曹家称雄称霸的念头。
千夜冷冷地哼了一声,喝了一杯茶水,付了钱,准备上山。
上山之路异常难走。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上山的道路大部分已被封锁,山路上立着好些个士兵把守。三天之后祭天,如今却已经这般阵仗,让人唏嘘不已。
山峦起伏,从西侧的丛林步入,一路辗转。走了不多时已是香汗淋漓。头上顶着一个火辣辣的大火球,看着也觉得眼冒金星,晕眩不已。忙找了树荫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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