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27章


“哈哈,我高兴!”千夜仰着头。
“你这是与江湖正道为敌!”简盟主正色道,“武林正道自今日起,定对你通缉追杀,你,躲不过。”
“我不妨杀他,你不妨一试。”
千夜愤怒地说完,一把剑毫不留情地射向那靠在槐树旁孤立无援的郑尚宽的心口。当下气绝身亡。
千夜表情狰狞,“盟主,请吧!”
简衣截拍了拍他夫人的肩膀,似是将什么重担交托了给她,只见那简夫人泪雨蒙蒙,绞着手帕捂着脸。而那女儿,也心里着慌,瞬时也流下眼泪,喃喃出声叫道,“爹……”
简衣截搂了搂妻儿,走到了千夜面前。
“你要对付的是我,不过是借郑尚宽引我出来,放过我的妻儿,他们并不是与你无关的人,怎样?”武林盟主低声下气地问道,“怎样?”
“你有什么资格?”千夜冷哼一声,道,“你若哀求我,我可以考虑。”
这当下说完,简衣截一招擒拿手使了上来。
“士可杀不可辱,我知你恨我拆散你父母,但那也是我和你父亲的事,你这无知小儿要和我算当年的帐不成!”简衣截年岁不小,但步履不减当年,这一抓,眼见抓上了秦千夜的衣襟,硬是被错开了。
“倚老卖老,不知所谓。”千夜手掌一推,接下这一抓。
这武林盟主素来名声甚好,这名头也委实夺得不易。
简衣截夺得武林盟主之职也不过这十年间的事情。
而这十年,恰巧是没了那伤天害理的邪魔赫连鬼火的时候。
那名号,实在虚得很。
但他的功夫的确扎实。
所以千夜严阵以待。若比内力,她还差些火候。若比经验,最多也就是持平。
可是单她是赫连鬼火的女儿,她便不会输。
心里这么掂酿着,九天拂穴手便使了出来。这一招她曾经用来对付东洋武士伊藤平不。她,赫连不悔只不过不想让人看扁了,以为他们赫连家只是剑法高超。她要让世人膜拜敬仰——五体投地。
自然,也要取得眼下之人的首级。
必杀之而后快之。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千夜口中哼着曲子,硬接简衣截的拳头,分神之外,眼角微挑,看了看简夫人和她的女儿。
尔后一拳,如火球一般,耀眼光芒,凶猛凌厉。
千夜小腹中圈,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上。
此时亦感到口中的腥咸味,她猛地将喉头涌上的血吞了下去。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地唱着: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果然有些吃力。千夜面色沉沉,紧咬着牙关,道,“少林拳法,果然名不虚传。”
千夜突然很佩服这个男人。这个可以从她父亲手中抢走母亲,被正道人崇敬的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她更有理由要将他打败。
场中的两道黑影依然拆招过招,也不知过了多久,双拳相抵,巨雷振振,“嘣”的一声,双拳相撞,双双后退数步。
太阳已然落山,天际漂浮着昏黑的云彩
这当会儿,千夜又唱:“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小子,你的功夫不赖,但今日老夫无法让你活着出去,只因你有危害苍天武林之意。”他一抱拳,一招擒拿手的变招,扣向千夜手腕。
一声撕空破裂之音。
天际变色,千夜连续翻转,洋洋洒洒数招避开擒拿手,但衣袖被掠去两三寸。途见手腕上一只红色的手印。那是先前被他所抓而成。
中原武林,好手如云。今日若是一败,绝无成事可能。
她肃然地扬起头,手掌一挥,“叮叮”,两枚袖里刀飞出,只刺简衣截的双目。
又施展燕飞身,足尖弹地跃起。
细波行走,脚生烟云。
《永生经》中,她练得最好的便是这招燕飞身,如梦如幻,心随意动。
那两柄飞刀自是被利落地拂去,但千夜的那一掌,如预料般,重重拍向简衣截的胸口,顷刻之间,简衣截倒在一边,用力的撑着身子。
紧接而至,又是两柄飞刀,刷刷刺向简衣截的心脉肺部。
“当!”
场中一剑掷出,阻去了那两柄飞刀。
见是一少年郎昂首挺胸怒视着千夜。那柄剑,掷得好,场中所见,无不感心有余悸,那两柄刀若是刺了下去,那恐怕难以预料。
“邪魔歪道,简盟主已接你一掌,你还置之死地,江湖败类,我们今日便在此除你后快。”那说话之人乃是少年郎身旁的壮汉,一身道服。他“呸”的一声嘴里吐了口脓痰,一双肉掌攻了上来。
场外所见,众人纷纷挥刀提剑,一拥而上。
千夜的功夫与他们相比,已是天壤之别的了。如今天下,除却少林、峨眉、武当长老之辈,难是她对手。
她也不屑与这群小毛贼为对手。
以双拳敌四手,不消片刻,轻轻松松杀出一条路来。
她挥袖看着身后的人。在场的除了凌起风,便只有那少年郎还站在原地不动。
她,今日便要化身成魔。
随地拾起一柄刀,见人便砍。
她要的便是如此,她要的便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
快意人生,不虚此行。
所以她唱下了《吉日》的最后一句:“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域宾客,且以酌醴。”
这一首吉日选自诗经,本是大好风光追逐嬉戏,吉日时辰,烈马群兽,兽走匆匆,往来捕猎。拉弓上箭,收获猪牛,烹调野味,美酒佳肴。
她此时这么唱着,仿佛那群雄便是这山珍野味,让她肆意杀掠,享受美酒佳肴的快乐。所以这歌,听得让人很不舒服。
转身,飞扬,运气,飞掷。
一把袖里刀气势汹涌,自简衣截胸前穿过——应该是自简衣截胸前穿过。
只是那简夫人挡在了身前。那柄刀,洞穿胸口。
鲜血淋淋。瞬间毙命。
千夜略有一呆,那个女人竟然挡在了简衣截的身前,她不敢想象,虽然她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一家。即便母亲又如何?她不过是个抛夫弃女的人,从来没有尽过自己的责任。而如今,以她亲手杀害亲母的事实,更让人不耻了,而她,只是顿了顿首,道,“伯仁非我所杀,但因我而死,罪在赫连。但拔草即除根。”
她冷淡地说着,连下两刀,将简衣截结果。
那武林盟主此刻正一脸的哀伤,哀伤妻子的死,却不料还未来得及看清妻子的遗容,自己也去了。
只剩那小女孩,哭倒在父母的身旁,门下弟子围堵着千夜,要她血债血偿。
那小女孩,恨意浓浓,一声吼叫,拔剑出手。
那一日,试剑山庄阴风阵阵,哀鸿遍野。
那一日,死伤无数,后人只道惊风公子彻底疯魔。
那一日,她灭了整个试剑山庄。
她连那个同母的妹妹也杀了,只因这个世上只要一个赫连不悔就够了。
无垠崖
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九月的那一天,她独占鳌头。
星夜似水无痕,那遥远的天边,只剩的了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的凄凉叹息。
而那地上之人,落寞的神情瞧得人怅然。
“千夜,为什么?”凌起风靠着树干,双手抱着臂膀,“为什么?难道你一定要见到那么多人因你流血,才爽快?你——究竟要干什么wωw奇書网,你要江湖与你为敌,你要嗜血成性,你要疯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残害那么多人的性命你才,你——才——甘心?你,甘心堕落,堕落如斯?”
飘风大作,树叶飒飒,间或听得鸟儿振翅而飞,唧唧喳喳。
而后,只余风声。
黑压压的一片,天怒惊雷,而那雨,始终是没有降下来。
“几年离索,空悠悠。我便是搅起这惊涛骇浪又如何,弱肉强食,自入江湖,便当有所预料。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成王败寇,自古帝王将相,天之骄子,无一不是遵循于此。我要这天——踩在我的脚下。”
千夜高昂着脑袋。她的脸苍白清瘦。她指着天,稍稍喘着气。
她本事风华正茂的女孩,每一天思考着如何让自己姿态颜雅,情态柔顺。她可以想着换一身怎样的衣衫,绾个偏垂的坠马髻还是高耸的飞天髻。她可以因一时的高兴呆在闺房里绣花习字,也可以焚一炉香,低眉信手弹着小曲,哼着小调。和同龄的女孩嬉戏玩耍,对着联子,品着雨前或是雨后的新茶,然后一副小儿女态,红着脸说着心上人。
待字闺中而后等着三书六礼,相夫教子。
而她却偏偏选了一条最不应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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