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的理想国:成都物候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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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读过一首外国诗《邀至野外》:
研究樱桃树。
路旁的白色接骨木:
五根茎,五个花瓣。
五个雄蕊。
好精确,妹妹——我搂住你。
一日一次直正地看。
粗略地看,这就足矣。
这首诗,说明另外一种文化对于自然深究的态度。而所以如此观察与深究,端是因为观察对象所饱含的生命奇迹般的美丽与激情。而现在,树也一行行,一片片长在城里。在窗前,在街角,在广场,在水边。散步回来,躺在床上看书,鼻端还似乎有隐约的香气缭绕。那些美丽深致的文字也就更加余韵悠长。是的,我在读那些关于刚刚经过的那些花树的文字。
那些花树的名字叫做女贞。文人小说下载
上床前,我在微博上发了一张女贞开花的照片。有朋友马上告诉我,在他们的地方,这开花的乔木叫冬青。冬青是女贞的又一个名字,因为其常绿,冬日里,那绿色的稍带蜡质的叶片总是淡淡发光。想必因为这缘故,它得到冬青这个名字。女贞叶片所以闪闪发光,因为含有较多油脂,用蒸馏法可以提取。而女贞这个中文中的正式名字,却有着道德的诉求。古书上说:“负霜葱翠,振柯凌风,而贞女慕其名,或树之于云堂,或植之于阶庭。”传统的男权社会,用这种寻找象征意义的方法,为一种树总结出一种品德,并将其与女子追求贞节联系在一起——不是女子们自动追求,而是男人们祈使他们追求。
看到过一则史料:明代,杭州城某官员令城中人家必须栽植女贞。我却想,这个官员到底是一个真正的道德家还是一个虚伪的道德家?虚伪的道德家我们几乎天天见到,可以略过不提。如果这位官员是个真正的道德家,那才有些意思。以我们日常得到的官员印象,能以道德求诸人的,普遍;而以之律于已者,稀罕。当然还会想到,为什么宋明以来,中国男人突然会把女子的贞节视为理想社会的命门?就像今天,也时时有人把社会良心与道德的建设系于一些可笑的说法上一样。这种古今一致,没有建立系统的植物学体系,却弄出来一套树木社会学或树木道德学。弄得人一会儿要向松树学习,一会儿又要向荷花学习。某天,也是在女贞树影中散步时,就听见公园里唱红歌的人们在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但我知道,那是退休老人们闹着玩的,就又恢复到松驰的心态。
就像今天,更多的人看见这树,还不至于立即就产生禁锢女性的想法。他们走近这些树开出满树繁花时,看见的还是诗情画意。
去某大学听个讲座,在校园里散步时,突然想到前两年,就是这所大学几个女学生,在报纸上高调宣称,要保持处女之身到新婚之夜。此事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今天,炒作这种事件的媒体同时也把“炒作”这个词教给了我们。所以,我们并不追问这件事的真伪,更不会要求媒体把这几个女同学发布宣言后实行的结果如何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也只是等待讲座开始前偶然想起。当然又想到了好玩的树木命名的政治学。想这事时,正好有这所大学的女博士在旁边,便有意问她认不认识头顶上正在开花的树。说不认识。我告诉她这株树的名字,但人家并没有想到这树的道德意义,只是淡淡说,好像有味中药也叫这名字。对,女贞子,就是这树开花后结的籽。今天是科学时代,所以,当我们的女人看到一种植物,联想到有关植物的药理学,而不是树木道德学,也说明男人对女人树立起的权威是多么快就丧失殆尽了。
今天中国女人脑子里如果塞了一些花的知识,也是来自于西方习俗系统中的所谓“花语”。
但我在开写这组物候记时,就严戒自己,不去中医学中开掘植物的药理学内容。中国的植物知识,一个缺点是太关乎道德;再一个缺点,就是过于实用,或是可以吃,或者是因为有什么药用价值,否则,这些植物就会被排除在我们视野之外。道德主义与实用主义,首鼠两端,正是我们身处其中的文化的病灶所在。
打住吧,我要自己记得,写这些文字的惟一原因,是“多识花鸟草木之名”,从身边的草木学习一点植物学。像惠特曼诗中所说:“学习欣赏事物美感”。
女贞的确是一种美丽的植物。如果不是树姿如此优美,它们不会成列成行,如此广泛地站立于这个城市的街角道旁,在台湾人称为“石屎”的水泥堆砌的坚硬建筑中洒下温情的荫凉。在人群过于聚集时必然会散发污浊气味时,用它的香气使我们心清目明。女贞是木犀科植物。和同科的丁香相比,女贞的香气不是那么浓烈。和也是同科的桂花相比,它又不是那样的“暗香浮动”。感谢木犀科的植物:丁香、女贞、桂花,用绿叶消化着我们制造的废气的同时,还提供着那么的荫凉;更要感谢女贞、丁香和桂花,向我们播撒着如此的芬芳,因为这样的香气,至少让我们有了清净的情感追求。
夏至已到,丁香已经开过。桂花要等到秋天。而女贞也已经开到了尾声。这时走在街上的女贞树下,脚下会有一地细密的落花。我们看到树上的一簇簇的花其实是这些细密小花的集合。现在,它们分散开来,一朵朵顾自坠落到地面,色彩渐渐黯淡,香气也渐渐消散。
第二十章 桂 摘来金粟枝枝艳,插上乌云朵朵香。
我要再来说一种以单字命名的花:桂。
记得我在某篇写成都花事的文章里说过,差不多所有以单字为名的植物,一望而知,都是古老中国的原生种。那时书写介质得之不易,用字都省。但检阅古籍,知道桂花树,在中国最早的神话和地理书中就出现了。这部书当然是《山海经》。这部书中就有“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这样的记载。
这个招摇之山位于何处,《山海经》的叙述渺远迷离,我这个对古地理知识近于白痴的人,不敢臆测那个可以用作参照的“西海”是今天的哪一片水面。但由此知道,那个时候的人们就已经识得桂树了,欣赏并珍视桂花了。不然,那时候山上草木远比今天繁多茂盛,何以独独提出桂这一种来和地下的宝藏金玉并列呢?坡上坡下,有了这么些宝贝,这座山是值得“招摇”一下的。古往今来,金是有点俗气的。但这种香气四溢的花与温润生烟的玉并列一起,也是一种雅致。所以,这座《山海经》中的山也算是颇有品味,不像我们今天的人,今天这个时代,仅仅因为多金就招摇得厉害。
今年中秋的第二天,也是在一座临海的山上,就看到了桂花已然开放。那海是今天中国地图上的东海。这座山叫莫干山。漫山竹林之间,凡有大路小径,都立着树形浑圆的桂花。只是当时只顾看竹林,没怎么在意桂花。都晚上了,坐在宽大的临着峡谷的阳台上看浑圆硕大的月亮。突然有香气袭来。月色如水,俯瞰山下平原,都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中间。正是古人诗中的意境:“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脑子里闪出一个词:桂花!抬头再望月亮时,心里就有了吴刚。有了吴刚被罚在月宫中砍伐那一株永远不倒的桂树的神话。
又想起杨万里写桂树的诗: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
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杨诗人干脆直接声称这树本不在人间,是从“月中来”的。现在,原先广寒宫中凝结的一点冷香,来到温暖的人间,被热汽薰蒸,被风吹送散,就这样弥漫开来,充满世界。这个世界不单是指外部,是包括了我们内心情境的那个世界。
过几天,从浙江回到成都。桂花真的是盛开了。
坐在十楼上开窗看书。楼下两株桂花散发的香气不时扑鼻而来。忍不住下楼去看桂花。看了这两株不够,又开车去城北的熊猫基地,那里有起伏的山丘,迂回的小径,葱郁的林木。从那里望出去,还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残留的几角乡野,总之是成都一处可以尽情欣赏花树的好地方。仿佛是为了应和人的心情,一路上,阳光越来越明亮,远望见那株成都不多见的高大的蓝花楹,看见蓝花楹漂亮的羽状叶在阳光下闪烁不定时,就知道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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