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帅》第16章


“你肚子里窝着什么,鬼才知道!”妙冲道人指着唐双龄的鼻子骂道。
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有人淡淡说:“我请来了最好的仵作,随时可以前去验尸。验尸的同时,顺便请淳于家的几位来一趟,他们既然是淳于门主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她在死前当日做过些什么,有什么异状。”
话语很悠闲,却把江湖豪杰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因为,这样两个提议,此刻的确比什么话都在理,众人都没有异议。说话的人闲闲的摇着扇子,似乎对刚才的争吵半点兴趣也无。
这一时之间,大家都未瞧在眼里的苏长衫,无形中却成了主持大局的人。只是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半个时辰之后,厅外有人通传:“淳于公子和小姐来了。”
一个端庄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淳于滨。他双目红肿,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悲痛,但世家风范仍在,朝座中施礼道:“多谢各位江湖前辈为此案奔波,淳于滨感恩在心。”
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双杏眸酷肖其母,便是淳于如意了。
几句寒暄之后,柟慈师太问:“敢问淳于公子,淳于门主在事出当日可有异常?”
淳于滨想了想,说:“当日早上我见到娘时,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说要出门一趟。”
众人都看向唐双龄。
“淳于门主的确来了唐门,”唐双龄说:“不过她午时就告辞了。难道门主没有返回府上吗?”
“没有。”淳于滨顿了一下才回答,声音有些哽咽。
柟慈师太朝旁问淳于如意:“淳于小姐,你在事发当天见过令堂吗?”
淳于如意摇了摇头,她的容貌和淳于翎很相像,不过气质文秀,少了七分高傲:“我那几天惹娘生了气,本想在寿诞上与她和好,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已泪落如珠。
淳于滨正待接过话,神色却突然一变。只见门口处,仆人掺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边淳于如意的神色也变了。
柟慈师太已站了起来,朝门口道:“微生先生。”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门口。
来者容色雪白惨淡,眉睫点漆,在肤色映衬下黑得惊人,却也……美得惊人。座中人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微生世家历代出美男子,到微生砚这一代几乎到了极致。以往的微生子弟都温润如玉、清朗如竹,而微生砚纵然眉长远山烟雨清凉,唇薄水色沾月光,长睫掩映寒潭轻雪,却还有一双难以用笔墨言喻描绘的凤目——那眸子里破碎出的悲伤,就似在人心坎上举千斤大锤击打和氏璧,瞬间寒玉纷飞,弦裂冰雪!
……谁也无法形容那种惊心、惊痛、惊艳。
世间真的有种美丽,是美到让人痛彻肺腑的。
在众人都愣神的时刻,苏长衫摇着扇子,优雅的打了个哈欠:“微生先生这边坐。”
他闲闲的指着身旁的一个空位,没有微笑,但友好的眼神让人很难拒绝。
“你用过同和坊的熏香?”在微生砚就要坐下之时,苏长衫突然问。
微生砚略一怔:“不错。”
“同和坊的熏香有特殊的药用。”苏长衫一掸衣袖:“敢问微生先生可是身有伤病?”
“……我幼年曾随父逃难,被家父的仇人一刀贯穿胸肺,幸得少林空远大师相助才得以保命,数十年一直用药调理。”微生砚接着说:“这同和坊的熏香,是阿翎托人调制的,自与她成亲后我就一直使用。”
苏长衫点点头:“你心肺有伤,可需要孑归草入药?”
微生砚长睫一抬,似乎对面前的布衫少年有些诧异,却并未否定。
座中大多数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淳于翎出事当日来唐门寻药,寻的这味孑归草,就是给微生砚治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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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你还没说啊,是什么事情和门主扯皮?”妙冲道人跺脚。
淳于如意低头不答,泪光隐隐。淳于滨面有难色,顿了顿才说:“娘要如意嫁给汤家的四公子汤堤,如意不肯,在和娘怄气。”
妙冲道人嘿嘿一笑:“不会是你这丫头已经有了意中人,不从父母之命,一刀将你娘剁了吧?”
“你……”淳于如意气得眼圈一红,泪水滚了下来。
“娘从小最疼如意,连我也难免羡慕。母女二人感情一向亲厚,道长不必多心。”淳于滨立刻从中调解道。
“淳于门主只疼你那妹子不疼你,莫非是你小子嫌你娘偏心,气不过宰了她?”妙冲道人笑嘻嘻的指着淳于滨的鼻子问。
这下,连淳于滨也气得说不话来。
“要不——就是唐老鬼见财起心,谋财害命!”妙冲道人猛地一个转身,正对着唐双龄。
“你个老道还是怀疑我唐门?”唐双龄急得吹胡子瞪眼:“我唐门要是真有心加害,怎么不神不知鬼不觉把尸首处理掉?作什么要把证据贴在自己脑门上?现在淳于门主死得不明不白,简直连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说不清楚——”
“……胡说!”一直未说话的微生砚突然起身,推开仆从的掺扶,走至中厅。他的姿仪如病梅抱雪,这一怒之下两颊生出红潮,原本惨白的气色倒似天然妆点,座中的数位年轻女侠都不禁看得呆住了。
唐双龄不知哪句话说错了,却不敢再出声。
微生砚胸口起伏,人人都看得见他气息不稳、悲恸至极。峨眉柟慈师太座下的大弟子上官蓓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忍来,几乎要上前去掺扶这伤心欲绝的男子了。
只见他喘息了片刻,接着说:“阿翎一生坦荡,耿直磊落,哪怕遇到了什么难处理的事,也绝不会软弱逃避。若说自尽……就是对阿翎的侮辱。”他说到这里似是牵动了什么心伤,长睫无力一合,仰面向后倒去。
“呀!”上官蓓轻呼一声立刻提气,可在她的身法将动未动之际,却见微生砚已经被人接住了。
是那个布衣平凡的苏长衫。
他原本坐在大厅南角,和微生砚之间起码有七八丈的距离。但顷刻之间起身、移步、扶人,一气呵成,好像他本来就在旁边候着一样。这样的轻功,境界至少在上官蓓百倍之上。
众人眼里的怀疑之色都化为佩服。座中都不是碌碌之辈,眼利心明,知道单这一手轻功,若要在江湖上论资排辈,就可以跻身十名之内。这个叫苏长衫的少年,竟真有些本事!
苏长衫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从从容容的朝座中点头道:“微生先生恐怕是悲伤过度。我略通医术,可为之诊治。”
他也不多言,扶着失去知觉的微生砚走出厅堂去。
第19章 钓鱼?
淳于府上住进了个客人。
据说他是当今朝廷派来查案的,又有说是来给微生砚治病的。总之这个叫苏长衫的年轻人自自然然、毫不客气的住了下来,选的还是府上南面向阳、最为舒适的一间客房。
苏长衫到淳于府上三日,除了开出几幅再寻常不过的药方,就是托人买了一根鱼竿,闲来无事时坐在池塘边垂钓。
这池塘说起来也有些邪门,在淳于翎遇害的那天,水里飘起几十条死鱼,甚是不寻常。苏长衫也不怕撞邪,在池塘边一坐就是大半日,专心致志的垂钓。
他不仅钓鱼,而且还下厨房去做鱼。虽然连半条鱼也没有钓到过,但这不影响他做鱼的兴致。每日淳于府上购买的鲜鱼,倒有好几条都会被苏长衫拿来当试验品。他还认真的询问大厨师傅做鱼的方法,一派好学上进。
厨房的师傅们虽然觉得奇怪,倒也都愿意教他。因为不论是谁,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总是觉得舒服的。
这日傍晚阳光和煦,池水冬暖。
苏长衫收了渔具,沿着池塘边的小路往回走,突然在一棵树下停住了。这是一棵高大的松树,经冬仍然碧玉挺拔。他围着树走了半圈,在树下捡起一棵扣子。
府中仆人马伯推着食材菜车路过,笑呵呵的问:“苏公子,您又在钓鱼了?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苏长衫举起空空的鱼桶,里面除了鱼饵什么也没有。但他毫不介意的上前,出力帮马伯把菜车推上一个小坡。
马伯笑呵呵的抹了把汗:“谢谢您了。今天是大龙师傅在做菜,您还学做鱼吗?”
苏长衫点点头,和气的说:“要学。”
要学做鱼的人提着空桶走进厨房,里面已是热气腾腾。师傅大龙正往灶里添柴火,灶上炖着一锅东西。
“在炖什么?”苏长衫问。
大龙回过头来擦擦脸上的炭灰,看见是熟人,呵呵笑道:“在炖燕窝。给少夫人和小姐炖的。”
“哪位少夫人?”
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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