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帅》第49章


“中原人怎么有这么残忍的伤人利器……”五湖将透骨钉狠狠扔在地上,哽咽着开始动手包扎伤口。
“关键不在于伤人的兵器,而在于伤人的方法。”九州休息了片刻,抬眸道:“要在铁链上装入透骨钉,没有高超的机关技巧,绝不可能完成,天下做得出这种机关的——只有兵器大师端木彤。”
纯粹的黑暗似一泓深潭,冰凉漫过头顶。
“能请动端木大师,苇沾衣的本领就不止在阴谋上。”九州的凤眸里划过一痕冷峻。
夜风透骨,旷野四周无星也无月,只有墨汁般的黑暗泼在大地上。
五湖看着苏长衫不安稳的昏睡中痛苦的眉峰,看着布条渗出的血迹,想要去碰一下,却不忍碰;要收回手,却不忍收回——她不知道该怎样减轻他的痛苦,不敢妄动,不敢不动,满心都是矛盾和焦急。
突然,只听嘶哑的声音低低逸出干裂的唇:“娘……”
五湖怔了一下,全身全心都软了下来。在蝉鸣凄清的夏夜,她曾经仰望如神的男子,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这样一声低喃,将她生命最薄弱的地方酸柔的击中了。
这一刻,五湖相信,终她一生,哪怕再有这样的仰慕,也不会再有这样多、这样柔、这样深的怜惜了。
“……”五湖碰了碰苏长衫汗湿的额头。他对敌毫不留情,却不带兵器,也并没有真的杀过人……他爱睡觉、清闲舒适,恐怕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想到这里,五湖的心脏处被一只手捻得心疼至极,心湖皱成一池春水。
九州叹了口气,只思虑片刻,毫不留情的将昏迷的苏长衫背起来,朝五湖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立刻赶往将军府,把苏汤圆交给君将军。”
五湖眼睛红红的:“可是他这个样子……”
“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九州冷静截断她的话:“这已是私自行动,如果你不想让殿下的多年筹谋付之东流,就立刻出发。”
将军府外寂肃无声,两个守卫持刀站立。九州背着人走上前,两把钢刀顿时架在她的颈上。
“我们要见君将军。”九州沉声道。
“将军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守门的士兵训练有素。
“苏同受了重伤,叫君将军出来!”五湖着急的一枪就要朝士兵刺去,被九州压住:“请你通传一声,苏汤圆在外面。”
“我说过了,将军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士兵的刀冷无情。
九州暗暗压了压五湖的手,转身便走。
打更声从街道远处传来,九州背着苏长衫快步走了一整条街,才停住脚步:“你听到声音了吗?”
五湖诧异的回头,又看了看九州。
“有大批人马在行动。”九州凤眸凝神:“至少有两千人。左翊卫军果然训练有素,数千人夜行也能如此隐蔽——”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君将军根本就不在府中。”九州深吸一口气:“有人用他的将令在调兵。只怕,他现在也自身难保。”
无故调兵,乃为将之大忌。
五湖似是感到了寒冷:“苇沾衣到底想做什么——殿下当初就不该和这么可怕的人合作。”
“宁要危险的敌人,不选无能的对手。”九州直视她:“草原的十四银影骑,从来没有胆怯这两个字。”
她冷冷回头看了五湖一眼:“只要你不给殿下添乱。”
五湖的脸白了一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五湖自知理亏,她为救苏长衫,将九州也牵扯进这件事中……如今,她们以身涉险,牵一发而动全身。
掂了掂背上昏睡着的麻烦,九州摇头:“狱卒们都看到我们救人,不能带他回驿馆。”
“你先回去,让殿下对今夜的变故有所准备。”五湖咬了咬唇:“我带苏同去避一避,等他醒来。”
九州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好,我们分头行动。”
十四银影骑行事果断,很少拖泥带水,女子也不例外。九州立刻将苏长衫交给五湖:“我先回去覆命,得到殿下的指令之后会立刻来找你会合。”
天光破晓时,苏长衫醒了过来。
“苏同!苏同……”五湖惊喜的唤他,只见他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第一句却是哑声道:“把甲虫赶走……”
五湖愣了,苏长衫有气无力的又加了一句:“在我腿上。”
原来,草丛里清晨起床的两只花甲虫落在他腿上小憩,五湖赶紧去赶虫,两只花甲虫振翅飞走了。
“你……你觉得怎么样?”五湖紧张的看着他,新月般的双眸里似有清澈的溪水。
“难受。”苏长衫如实答。
五湖的眼睛里顿时绞上心疼的雾气,却听苏长衫道:“睡一个晚上不能翻身,难受坏了。”
“你……”五湖一时只觉得只觉得地上的少年大大的可恶,让她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
“是你救了我?”苏长衫稍缓过力气来,声音就懒懒的很欠扁:“大侠受伤醒来,身侧总有美女——看来,我不仅落入了苇沾衣的圈套,还落入了说书的俗套。”
五湖的脸红了:“不要乱说……”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苏长衫不知道她想起了昨夜的情形,也没有看到少女脸上的绯红。
“帮我找根拐杖。”苏长衫和气的说:“三尺长的。”
“你现在不能乱动。”五湖有些着急:“关节被透骨钉伤到,不是一天两天能痊愈的——”
“我知道。”苏长衫仍然很耐心的说:“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五湖愕然看着苏长衫,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又在捉弄人,终于,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指下的眼睛没有反应。
视线仿佛悠闲的看着远方的天,却看不到眼前的手指。
“你的眼睛……!”五湖颤声道。
“我听说,蜡烛里加入了‘焚心’与‘红绡’,烛烟会让人失明。”苏长衫的语气之平,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苇沾衣在牢里点了几根蜡烛,在灭烛相谈时我就已经看不见了,可惜自己毫无觉察——”他摇头:“我会被迷惑,只因第一次遇到一个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焚心”和“红绡”,无药可解。
苇沾衣如果还活着,也看不见了。牺牲自己的双眼,只为夺对手的光明……被这样的人选中为敌人,实在是一种不幸。
苏长衫望着黑暗的虚空,君无意的才华在军事上最为卓绝,但论政治圆熟,他比不上宇文化及;论狠厉与手腕,他更不是苇沾衣的对手。
如今,唯一的方法——
一滴水落在苏长衫的手背上,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泪滴跌碎,氤氲成一个凉凉的水印,五湖泪眼蒙蒙的看着苏长衫,眼泪一颗颗掉落。
苏长衫轻轻将泪拂去:“女人的泪,不该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五湖抽着鼻子,听他缓声道:“泪不能落进男人的心里,这个男人,就不值得你为他落泪。”
第51章 番外、生子当如是?
叶禹岱每次看到与他同朝为官的君澈,都觉得很没有面子。
君澈性情颇孤高,是朝中人人称道的美男子,统帅左屯卫军,以剑法闻名;他叶大将军骁勇威武,执右屯卫军之牛耳,也以剑法闻名。
本应该旗鼓相当,但可气的是——
“我爹说,他最看不惯女人们都直勾勾的盯着你瞧——明明他的武功比你好,马跑得比你快,那些女人都蒙了眼睛,只会看张白面皮儿!”众官下朝时,六岁小丫头叶舫庭笑嘻嘻的跑过来,扯她君叔叔的官服。
当着文武百官众同僚的面,叶禹岱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君澈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平素略显冷峻的白面皮儿泛起赧色,如玉生晕。
回到府里,脸已经丢尽,但脸色还没缓过来的叶禹岱动了真火,拿一根胳膊粗的棍子追着打叶舫庭:“臭丫头!给我站住……”
叶舫庭个子小,人却机灵。她踢翻了四把椅子,打烂了五个花瓶,碰倒了九个茶盏——
就在叶禹岱马上要捉到她时,却发现她已经躲在了夫人贺兰亦难的背后。
“夫人……”叶禹岱满腔的怒气顿时都变成了陪着的笑脸。
叶大将军有三房姨太,但他怕老婆——
老婆让剥橙子,他不敢剥桔子;老婆要吃葡萄,他不敢不洗葡萄。
老婆要护女儿,他再大的冤屈也只能赔成笑脸。
其实叶禹岱一直在严格的约束叶舫庭——叶舫庭从小吃奶就吃得比别家娃娃多七八倍,叶禹岱一心以为这是好兆头,虽是女儿,也难保不力大无穷、武功绝世。盼了三五年,叶舫庭从会叫爹到会走路,会跑会跳,越来越玲珑机灵会讨人喜欢,书却是根本不读,看到剑就扔,力气也只在吃饭时特别大。
而这时,十三岁的君无意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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