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_边想》第48章


“你真要借钱给他去打仗吗?”哥舒柔还没说什么,旁边又窜出颗杨庭萱的脑袋来。
“他曾救过我一命,没有他便没有我,如今他有了难处,我说什么也是要帮的。”说这话时,胡荣生脸上并不见为难忧愁之色,唇角甚至啜着淡笑,瞧着便像是要去做一场寻常买卖,再自然不过。
谢卿上了马车,就听见杨庭萱在那里边叹气边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他听不懂,当对方在念经,掀了车帘,看到厉渊还在那里和胡荣生说话。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胡荣生不住点头,完了还同厉渊作了一揖。
谢卿看到厉渊走向马车便放下了帘子,没多会儿,马车动了起来。哥舒柔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杨庭萱拿出胡荣生送的书来细细翻看。谢卿本也想睡会儿,可总是心绪不宁,一闭上眼就想到许多事情,他索性也不睡了,一路拍开挡道的肢体,摸到了正在驾车的厉渊身边。
“姐夫,我来陪你。”他紧靠着厉渊,将脑袋歪在对方肩膀上。
微风徐徐,道路两旁一派初秋景象,树叶开始泛黄,空气中也有了些许凉意。不太热,也不会太冷,正是最舒适的季节。
“大誉以后会如何呢?”
厉渊一愣,侧目看向枕着自己的谢卿,却只能看到他一双轻颤的睫羽。
有些事,他并非全然不懂。有时候厉渊甚至觉得,谢卿心里其实比谁都要明白。
“不会如何。等将杨公子送到千机门,我们就回巫州,回到馨儿身边……还像以前一样。”
谢卿知道他这是在安抚自己,心里甜蜜过后,又觉得酸涩:“你别瞒我了,小白脸之前还说大誉怕是要乱呢。我不要紧,可馨儿怎么办?我小时候家乡闹个灾荒都要卖儿卖女,一旦大誉不再太平,馨儿怕是要尝尽颠沛流离之苦。”
厉馨还那么小,从小没了母亲,太平日子没过多久就要饱受战乱疾苦,实在让他心中难忍。如果可以,他真想用自己的寿数去换厉馨快快乐乐,太太平平的长大。
厉渊静了一瞬,声音更坚定几分:“不会,有我护着你们,绝不叫你们吃那些苦。”
这头几人再次上路,眼看就要抵达千机门。那头冉元白累死宝马两匹,终是在三日内赶回了长安。
他于金銮宝殿内授节,成了新的陇右节度使,谢过裕安帝,道自己绝不负皇恩,便要退去。
刚出大殿,便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请冉大人偏殿一叙。”
那小太监冉元白识得,正是太子盛琸身边的贴身伺候。他一颔首,随着对方去了。
千里路程,他花了三天便赶了回来,身上又带着伤,此时脸色并不好看,苍白中像是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一双薄唇都泛着乌紫。
到了偏殿,小太监给他开了门便候在了门外。冉元白兀自踏步进去,殿里安安静静,燃着烛塔,醺着香炉,只在一副山水屏风后有些许响动。
他缓步绕过屏风,便见盛琸一身月白衣衫,斜倚在罗汉榻上,支手撑着额,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冉元白站在离他一丈的地方,凝视着对方宁静的面容看了许久,直到殿里烛火摇曳,油灯里爆出一声小小的炸响,不知是哪只不要命的小虫投了进去,盛琸被这声惊醒,眉头逐渐蹙起,眼看是要醒了。
冉元白这才缓缓跪下,轻声道:“下官冉元白,参见殿下。”
盛琸掀开眼皮,似乎有些睡迷糊了,眼神半晌才聚焦起来。
他撑起身,对着冉元白抬了抬手:“起来吧。这几日为了陇右的战事,我已许久没有合眼了。原想撑到你回来,没想到等你的这一会儿工夫竟睡着了。”他面上一派温柔之色,“过来,让我看看你。”
冉元白上前几步,恭顺地撩了下摆,坐到他下方的脚踏上。盛琸柔滑如丝绸一般的指尖落到冉元白面上,从他眼角一路滑到唇边。“你瘦了。”
“你也瘦了。”冉元白看着他,说话间若有似乎地气流吐在对方指尖。
盛琸去牵他的手,目光触及到他左手的小指时,倏地冷厉起来。
许是不想冲撞裕安帝,冉元白左手受伤的地方已用皮质的护指套住,再用皮绳系在掌上,粗一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方才一睁眼便瞧见了,你这手是怎么了?”盛琸抽开绳结,要去脱他的护指。
冉元白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殿下,伤口丑陋,怕是会惊到您……”
盛琸只是看着他,神情并不如何严厉,目色依旧柔和似水,可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眼神,冉元白便彻底败下阵来,松开了力道。
盛琸解开了他的护指,终是瞧见了他断指处。
殿里静极了,仿佛两人的呼吸都有一瞬的静止。“
谁做的?”过了片刻,盛琸低声问。
冉元白蜷了蜷自己的指尖,给了他一个名字:“厉渊。”
盛琸猛地抬起头,眯着眼道:“他竟没有死?”
“没有,他也是命大,受了那么重的伤落崖都死不了。”冉元白也深觉懊恼。
三年前,严梁辅得知义子要背自己离京,惊怒之下倒也并没有想要杀了厉渊,只叫他劝回对方,再行计议。是他自个儿想趁着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这才假穿旨意对厉渊痛下杀手。
严相还要顾念父子情谊,想要迎回自己的左膀右臂,他便彻底替他们斩断了这最后一丝亲情牵绊。
冉元白道:“若不是陇右出了事,这么急召我回来,我这次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厉渊才能出众,武功高强,有他在变数也多,决不能让他回来。”
厉渊三年都没想回来,照理说也不碍事。可这不光是牵扯他的前程,也牵扯着东宫之争,凡是涉及到盛琸的,总是不容他掉以轻心。
盛琸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牵起他的手,绵软的吻落在他伤处:“你放心去,此事有我。他伤了你,我也是绝不会放过他的。为了我,辛苦你了……”
冉元白望着他的目光一派柔情,简直要滴出蜜来。任哪个认识他的看了都要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长安城素以冷酷著称的金吾卫左郎将,说他郎心如铁也不为过,竟会对人露出这样一副恋慕的表情。
“为了你,死也值得。”冉元白反手牵住盛琸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最终吻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唇。
他压在那双唇上,痴缠辗转,不住地低喃着:“岁淑,我的岁淑……”
盛琸半敛着眸,任他予取予求,手掌按住他的背脊,眼中不见沉醉,倒是多了几分清明。
第三十八章 
冉元白从太子处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离宫后,他又去了丞相府。
刚入秋,严府凡是主人家经过的地方都升起了暖炉。
冉元白一进到书房,便觉得闷热得慌。自三年前厉渊出走,严相大病一场,现如今是见风就咳,受不得一点寒气。他又到了耳顺之年,衣食住行都诸多小心,就是吃个药,都要经由专人试毒方可入口。
“听说陛下见过你后,太子又将你召了过去?”严相端坐椅上,一名妙龄女婢恭敬跪于他身侧,面孔低垂,双手则高高托举着手中托盘。
托盘中,是严相惯常喝得汤药。每日晚膳过后,女婢都要用银碗盛了,由两位府中资历最老的家生子在旁看护,送至严梁辅面前。随后他身后男仆接过了,用干净的小勺浅尝一口,将碗放回托盘中,一炷香后若安然无恙,严相方才用药。
“问了些杨家余孽的事。太子是个念旧情的,到底是从前的岳家,他不好明着救,也只好用这样的法子让相爷放那小子一马。”冉元白单膝跪在严相身前,对方不叫起,他便要一直跪着。那模样,乍看起来与端盘女婢也一般无二。
“也是杨家不该绝,算了,暂且留他一命。” 严梁辅手里揣着一只手炉,枯瘦的手指犹如鹰爪一般,“你这回没抓到他,还受了一身伤回来,也是天意。好在老天也不亏了你去,给了你一个陇右节度使当当。你好好的,去了陇右,一切见机行事,厉渊死后你便如我半个儿子,我总不会害你。”
他面容纵有老态,一双眼仍是十分犀利。冉元白与他对视片刻,垂下眼睫:“一切听凭相爷吩咐。”
严梁辅长长“嗯”了声,端起一旁温热的汤药几口喝完。将碗放回托盘时,他鼻尖微动,嗅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那女婢一颤,怯生生抬起头来,长得秀丽可人,一副我见犹怜之貌。“回相爷,是奴婢的香囊。奴婢自幼喜欢制香,香囊里放了金银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