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_边想》第53章


冉元白眸色一利,将剑收回刀鞘,在腰间系好,起身掀帘而出。
“使者何在?”
他冰冷的目光触到那名斥候身上,对方便将脑袋压得更低了,似乎是十分怕他。
不过也难怪小斥候如此。节度使镇守边关,有自行募兵的权利,这些士兵完全听从节度使调遣,为其马首是瞻,可说是节度使的私兵也不为过。前陇右节度使阵前被斩,冉元白匆忙赴任,并未来得及收服人心。而他也并未想要以德服人,叫人敬他爱他。
他料定会有不服管的要来挑衅他的权威,坐等着人家上门。结果还真有一两个蠢货被有心人唆使,众目睽睽下想要撩他的脸面。
这简直是瞌睡了给他递枕头,他干脆杀鸡儆猴,二话不说拔剑斩了那二人,又亮出旌节,要众人跪伏听他说话。
“我知道你们一向‘不知天子,只闻军令’,如今我已授节成为陇右节度使,便有对你们的生杀奖罚之权。自今日起,凡有一人不听我调度,忤逆犯上的,世人皆可杀。杀人者,除承袭被杀者职位官阶,更能得到我的银钱奖赏。”
尸首上的血淌了一地,他那张阴柔的面孔上甚至还沾着腥红,底下的人皆为他的杀伐决断股战连连。
他从不需要别人敬他爱他,他只需要他们怕他。
他以恐惧统治众人,叫旁人再不敢造次。
斥候道:“使者还在营地外等候,没有大人吩咐,无人敢让他进来。”
冉元白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大营:“带他到议事营来见我。”
“是!”
吐蕃大将呼延廷的使者带来了一个消息——呼延廷想要见一见冉元白。以两军阵地为首尾,他要在中间地势平坦处相见。
“他要见我?”冉元白嗤笑一声,“难不成要投降?”
使者面露不快,但仍维持着恭敬的态度:“我家大将军只说想见一见您,其他并未告知于我。但我想……该不是投降事宜。此次会面在两军眼皮子底下进行,大人又是智勇无双之人,应是不会怕的吧?”
冉元白拇指扣在剑格上,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出剑:“你这是在激我?”
那使者似乎也感到了危险的逼近,身子躬得更低了些,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不敢。”
冉元白指尖稍稍用力,剑刃随之露出一截寒芒,他垂眼看着座下使者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将那剑又按了回去。
“你回去告诉呼延廷,就说我同意会面了。”
使者闻言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显出笑意:“大人英明,我这就回去禀报大将军。”
使者离开后,一直站在冉元白身后的张素上前不解地道:“大人为何要同意与呼延廷会面?万一敌方有诈……”
他都能想到,冉元白哪里会想不到这层。
“将计就计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望着帐门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
第四十二章 
谢卿等厉渊等到了天亮,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自己等得焦灼不已,对方这才迟迟回到院中。
他盯着雨幕,骤然看到厉渊出现在院门口,迅速闭了眼。
厉渊撑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到了廊下要收伞了,看到谢卿缩靠在房门前。他下摆都被雨雾打湿了,委委屈屈挤在支出来的一截门坎上,可能是觉得冷,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唇都有些白了。
厉渊拧着眉上前一把将他带起来,触手肌肤一片冰凉,显然他已是等了许久了。
“你在外面做什么?”
谢卿根本没睡着,被他一扯就睁开了眼。
“姐夫,你回来啦?”他装作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说话间还打了个喷嚏,“我在等你啊。”
厉渊瞧了眼隔壁房门:“为何不在自己屋子里等?”
“怕睡得太熟听不到你回来。”他挨过去,双手环住厉渊的腰,“我好冷啊姐夫。”
原先等人的时候只觉得心烦意乱,到还不怎么冷,这会儿见着厉渊他立时就娇气起来,恨不得整个窝进对方怀里,让厉渊边哄他边给他暖身子。
厉渊的体温比他高不少,这样偎着就像靠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炉火,温度逐渐传递过来,温暖了他的四肢。
他正抱着舒服,厉渊手摸到背后将他手腕扯了下来。谢卿脸上刚冒出些沮丧,下一瞬就被对方拉着手领进了房里。
“你总是这样施展苦肉计,就不怕次数多了我再也不中计吗?”这话意思,竟是从头到尾都将谢卿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的。
谢卿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揭穿后的窘迫,印ψ诺溃骸安换幔惴蚨嗌俅味蓟嵝娜淼摹!?br /> 厉渊放他一人在桌边,接着去柜子里取了件干净的外衫披在了他肩头。谢卿拢紧了衣服,堪堪露出一张小脸。白皮肤,杏仁眼,菱角唇,机灵得像是哪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半点无法从他眼中看到过去的阴霾。
他像是自有办法,将那些不快的、伤心的、恐惧的过往尽数消化得一干二净。他自然也会哭泣流泪,骂骂咧咧,却从来不会沉溺悲伤,自怨自艾。
他知道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这世上花有花的使命,鱼有鱼的宿命,老天爷就是让他来人世间吃苦的,他光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厉渊拿起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真有本事,不用这样自伤身体我也会心软。”
谢卿哀怨地蹙起眉心,凄凄楚楚手指绞着厉渊的衣服:“我等了你一夜,你就只想着教训我吗?”
他逐渐也明白了厉渊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表面上看起来凶得很,其实也就那样,再凶也凶不过那日拿刀抵着他了。
他垂首等了片刻,四周一片静默,就在他忍不住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头顶上方落下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
“你手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谢卿一怔,他手没好但也不碍事了啊,厉渊这话是什么意思?竟还有男人将送到嘴边的肥肉向外推的?上次溪边也是这样,他怕不是不行吧?
不对。他不是不行,他是不敢面对自己!
“姐夫,你是不是在躲我?”他抬起头,用胳膊支开厉渊的手。
厉渊与他对视半晌,脸上一派镇定地收回手,坐到床边开始解身上的衣物。
“那你自便,我休息了。”
谢卿一下站起身:“沈千雪和你说了什么?”
他问得堪称猝不及防,又直击重点。厉渊一下停了动作,似乎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就这样被谢卿提起。
谢卿见他沉默不答,心里咯噔了声,几步坐到了他身边。
“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厉渊将双手置于膝上,看向他道:“明日我让沈门主派弟子送你回巫州。”
屋外仍是细雨不断,打在石板路上,落在花叶上,从屋檐积聚而下,汇聚成高低起伏的声响。
四周分明这样嘈杂,谢卿却像是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直直望着厉渊,看进他深褐色的眼瞳中,看到自己苍白惊诧的面容。
“那……那你呢?”
“我另有要事,你回巫州等我,至多一个月……我便回去。”
“你要办什么事?”谢卿咬了咬唇,“难道你将杨庭萱送到千机门不够,还要代他为杨家伸冤不成?”
沈千雪刚和杨庭萱提了杨家的事,厉渊这边立马就说有要事要办,谢卿想当然便以为这“要事”合该就是杨家的事。
“这你就不用管,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厉渊不见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谢卿最恨的便是他这个样子,问什么都是“你不用管”、“和你无关”,说白了就是嫌他没用,觉得和他说了白说,还要浪费口舌。
他将还未长出指甲的左手摆到厉渊面前,狠狠道:“你先前也说和我无关,可我被冉元白抓住了,他还不是一样要折磨我逼问你的行踪?你觉得我知道的越少越好,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说得实在是很有道理,让厉渊找不到话反驳他。
厉渊叹了口气,算是妥协:“沈门主托我去盗盟书。”
“什么?”
“瑞王与吐蕃王蒙罗钿签下的结盟书,有了它,就可把严相与瑞王一网打尽。之后天下归正,君臣父子各就其位。”厉渊道,“只要太子顺利登基,大誉仍可有百年繁盛。”
大誉百年繁盛……竟要压在这么几个人的肩头?
老皇帝是死了吗?他在做什么?
谢卿光听厉渊这么寥寥数语,便知其中凶险必定不亚于他们这一路。盟书那是悬挂在廊下的腊肉随便可取的吗?厉渊就算再带上哥舒柔他们师兄妹几个,也凑不齐十个人,比怒桑儿的五千精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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