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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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家又怎么怎么厉害了,也不想想你儿子都是怎么死的!你林家救得回吗?我是个戏子,但我进了这个家门,就没什么更丢人的事了!”说完,阿织摔了碗筷就回屋了。
饭桌上所有人都青白了脸色,唯有三太太给女儿夹了菜,笑着说:“别学她,该吃饭的时候,就得多吃点。”
阿织在屋里躺了一上午,中午没人叫她去吃饭,下午的时候,春玲给她煮了一碗面条端回去,她正饿得慌,接过碗就吃了。
她其实是一时赌气才说了那样的话,自从进了林家,她日益蛮横骄纵,口齿也越发伶俐,常常噎得人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幼时的修养全无了,但又怕让人欺负了去,就这么假装自己很厉害。
一边吃一边想着,春玲已不知哪里去了。她放下碗哭了一会儿,才发觉嘴里的味道不对劲。
林灼突然出现在后窗户那里,十分慌张地说:“你吃了吗?快吐掉,快吐掉!”
此时吐已是晚了,阿织觉得自己嗓子火辣辣地疼,不知道碗里放了什么东西,她一边抠着喉咙,一边吐出血来。
林家抢救得及时,阿织虽然极为伤心,但尚保住一条小命。
嗓子完全溃烂,是再也不能唱了。腹中的孩子也没了,她趴在被窝里好几天,一声也发不出。
有一天傍晚,几个长工把四太太送屋里撕扯出来,四太太疯了一样地叫喊,诅咒着林家,引得阿织从床上爬起来,爬到窗口去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林兆海和二太太、三太太都站在院子里,而四太太被下人们按在地上跪着,口中仍在咒骂着。林兆海一挥手,官家拿了什么东西灌进四太太嘴里,四太太依旧骂,林兆海就过去打她耳光。
一个瘦削不堪的女人就那么被打晕了,口吐白沫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安静不动了,许是死了。
阿织从窗台上滑落,蹲到角落里止不住颤抖。
一定不是四太太干的,一定不是她……那究竟是谁呢,谁这么心狠手辣?
等下人们收拾好尸体,都已入夜了。阿织偷偷起来,准备要去四太太的屋子里找些线索,一开门却吓了一跳,原来林灼就站在门口发着呆。林灼看她开了门,顺势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轻声问她:“还疼不疼了?”
没敢开灯,但是阿织摸着他脸上湿润的皮肤,知道他也是哭过很久。
“四太太死了。”阿织叹了一口气。
“是,我去她屋里看过。”林灼也是忐忐忑忑的,不能平静,“我找到了些线索,都是指向二姨娘的。特别是四太太说,二姨娘希望林耀继承家业,所以一直都极为恨我和四太太。”
“可以确定了吗?是二太太做的?”
“不,不能。”林灼悄声说,“但春玲是再逃不过了。我查出来她小的时候就给我娘下过毒,虽然不能肯定这次是谁指使的,但我确实亲眼看见当时厨房里只有春玲一个人。”
阿织&凌薇(十一)
“怪不得,”阿织想起来什么事,说,“她先前收了三太太给我的瓜子,却没有吃,全部扔了。”
林灼想了一想,握住她的手,说:“你伤还没好,先别说话。晚上别怕,春玲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你打算怎么办?”看他要走,阿织忙拉住他。
“嘘。你不用担心。”林灼笑给她看,“我一定再不让谁伤到你了。”
“嗯。”阿织点点头,看林灼悄悄离开了。
夜已深,她时刻听着门口小屋里春玲的声音,心里十分害怕。
朝夕相处的春玲一直受命于别人?到底是不是二太太?她只一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清早起来也没听见春玲有响动,她好不容易起了床,也未来得及换衣服,就听见王妈唤春玲。
“春玲啊,快出来给五太太端饭!……小太太起来了么?这春玲哪儿去了?”王妈拎着食盒进来,看阿织正虚弱地扶着衣柜站起来,过去扶她,“春玲怎么不在呢?这孩子上哪儿啦?”
“……谁知道,她一直就……”阿织喉咙里像是着了火,断断续续地说,“王妈给我倒杯水吧。”
王妈给她倒了水,她一饮而尽。就在这时,院子里开始吵闹起来。
“春玲死了!”“谁?春玲?”
在四太太死后的第一天清晨,春玲毫无预兆地死了。据说她死相凄惨,是被人开膛破肚了的。家里的女人都是胆小的,见不得这些。而家里的长工都睡在谷仓,平日是不往后院走的。
林兆海问守门的强子,强子却支支吾吾地回答,夜里没有人进出过。
后来王妈偷偷跟林兆海说,强子早就喜欢阿织房里的春玲了,好几次想强要了春玲,春玲都未让他得逞。林兆海在某一日换了看门的人,从此林家谁也再未见过强子。
再后来,二太太也死于非命。
林家的下人都传言大宅里有鬼,纷纷辞了工,偌大的一个宅子,较早先不是冷清了一星半点。阿织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她只是偷着乐,表面上还要做足功夫。
三太太不经常来找她聊天了,所以那天三太太来,阿织莫名地高兴了一会儿。
阿织已经能走动了,换上戏服给三太太看。
“你还想当一个戏子?”三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当太太不好吗?”
“还有选择吗?”阿织惨淡地回以微笑。
“为什么没有呢?当初佩玉花钱找人害死林灼,我就觉得我以后也没好了,你看,我就没生儿子,可没生儿子也有没生儿子的好,'。。'我那两个女儿活得开心,我也自在。”
“嗯。”二太太害死林灼?二太太买通了关系害死的林灼?阿织隐约觉得气氛不对。
三太太还自顾自地说:“谁知道佩玉并未捅破我给四太太下堕胎药的事,也没有告状说害死大太太的人是我,我一直活得安生,比他们谁都强。”
“……是你……”那些都不是二太太做的?阿织的脑袋乱作一团。什么时候变成三太太了?
“是啊,佩玉是不屑于下药这种事的。”三太太狡猾地眯起眼睛,“况且我早就告诉过你,二太太要找人跟踪你,叫你收敛收敛。你倒好,去寺院求什么子?你知道二太太让什么给吓着了么,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都未戳穿你么?”
“……你在说什么。”阿织怕极了,她听不懂三太太在说什么,头脑一片混乱。
“我就说大少爷回来索命什么的,都是佩玉瞎想的,”三太太依旧是笑着说,“不过你藏的男人还真挺像林灼的,不然佩玉怎么迟迟不敢对你下手?连春玲惨死的事也不敢多查?她呀,就是怕林灼来索命呢。”
阿织向后躲了躲,听三太太又和蔼地笑着说:“你那碗药,是我□玲拿给你治治嗓子的。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好?”
“嗵嗵嗵——嗵嗵嗵——”有人急促地敲门。
“嗵嗵嗵——嗵嗵嗵——”仿佛就敲在人心上,一下一下的钝痛。
“嗵嗵嗵——嗵嗵嗵——”那人还在狠命地敲着。
林兆海正在前院打瞌睡,被吵醒了,亲自去开门。
“父亲。”站在门口的林灼淡然看着他,“我回来了。”
林兆海不敢相信地上前几步,林灼推开他,冲向后院。
一声短暂的枪响,林灼推开阿织的门,看见阿织跌坐在地上,沙发上的三太太还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太过狰狞。
“害、害死大太太的……是、是……”阿织指着三太太,瑟瑟发抖。
“不管了,他们死干净了才好。”林灼抢过来她手里的小手枪扔在地上,一把打横抱起她,当着匆匆赶到的林兆海的面,抱着阿织走出了林家大宅。
桃花说,阿织在布料店养了很久都没回过神,她师父看了,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唱戏了。
某一天,阿织用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还好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林灼发现了,林灼抱着她,跪在了傲玉面前,祈求傲玉帮帮阿织。
傲玉说,阿织得的是心病。她早该死了,命格里阿织应该是被毒死的,她阳寿早该尽了。
“那我呢?我不也是吗?”林灼反问。
傲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那我就再帮稀饭了却一个愿望吧。”
等我师父和应龙已经开始凡人生活之后,我去看过林灼他们。
那时傲玉外出游历去了,桃花管着那家布料店,依旧是忙里忙外的。我隔着橱窗就看见一只黑猫蹲坐在里面,目光坚定地向外面望着。它看见我,只是歪了歪头。
我在店里坐下,像是之前观察稀饭那般瞧着它。只觉得一切往事都像风尘仆仆的行者,唯有黑猫立在岁月彼端,那份忧伤的坚定从未变过。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经过橱窗,朝里面的黑猫绽开了笑容。黑猫雀跃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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