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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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特别是在你的同伴是个闷葫芦的情况下。凤辰算不上是闷葫芦，可是他却也绝非是那种话唠，基本上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他盘腿坐在软垫上，闭着双眼，极为专心的入定打坐，当我的说到他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他便会多说几个字，而当话题开始沉闷的时候，他便也回一声沉闷的“嗯”。由始至终他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过半分。就连马车颠的狠的时候，也没见他皱一下眉。
我是该说他沉稳呢？还是该直接说他无趣？然而作为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我也不好意思跑到阮石那里去蹭话说。我想我若真那样做了，阮石大约会直接跳起来说我“不守妇道”了。他也只会拿这种古老的束缚来禁锢人了。
伴着车轮的又节奏的咕哝声，吃着甜腻的芝麻糖，很自然的便打起了瞌睡。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没有梦，很舒坦。直到耳边传来凤辰的叫唤声，我醒过来，这又赫然发现，我居然是枕在凤辰的腿上，嘴巴里面还衔着半块没有吃完的芝麻糖。我摸了摸嘴巴，幸好没有流口水。
我睡着前最后的记忆便是，快点吃完这块糖，然后好好睡一觉，我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是怎么躺在凤辰腿上的，然而这又确确实实让我感到很尴尬。
于是随手顺顺短发，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居然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凤辰你也太不厚道了。”说完也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便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凤辰才从马车里出来。面上挂着温温浅浅的笑容，倒是看不出任何要发火的前兆。
“怎么这么慢？”
凤辰扭头看向我，眉一皱，说道：“腿麻。”
凤辰的这句“腿麻”，让我再次的尴尬了起来。凤辰呵呵的笑了起来，他
一直就有这种爱好，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窘迫。而对此，我只能选择无视。
这是一个奢华却又苍凉的小镇，也是一个清雅又肮脏的小镇。这里有酒楼、赌馆、妓院、茶寮，而这里也只有酒楼、赌馆、妓院、茶寮。这是个我从前所不知道的地方。
凤辰说，这里叫做堕落之城，而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平安，圣诞快乐！
☆、第二章
乍一看去；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城池，残缺的砖瓦、墙头的黑鸦；它们点缀了这个寂寥的黄昏。然而走进一些仔细的看去；这里便完全是一堆断壁残垣，翠绿的青苔在厚实的城墙上肆意蔓延；那块有着这座小镇名字的牌匾早已被风雨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斑驳的城门在清风中吱吱作响；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腐败的气味。它是苍凉却脏乱的。
就在我们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那扇在风中颤颤巍巍的城门打开了，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男孩；男孩着一身青布衣，枯黄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见到凤辰恭谨的行礼，然后稚气的说道：“我家公子知道辰君大人要来，特命了了在此等候。”说完见他侧身退到一边，白嫩的小手往城门内指去，“辰君大人请。”
凤辰浅笑道：“小童先且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这次随从甚多，不宜叨扰，待我安顿好，再登门拜会你家公子。”
“既如此，了了便谨遵大人意思，回府恭候大人大驾光临。”那清瘦小童说完行礼，然后转身快速的走开了。这孩子身上有着超乎寻常的稳重，从他那待人处事的圆滑度来看，那纤小的身板下隐藏的一定是一颗比阮石这个为官者还要强硬太多的性情。
“大人，下官闲暇时走遍了江陵城周边的各个乡镇，可是这个极具特色的小镇，怎么下官一点印象都没有？连听都没听说过。”阮石开始对这座外表看来萧瑟的小镇产生疑问了，而我现在的疑问却是，作为一个在深闺中长大的我来说，不知道这里很正常，可为什么像阮石这样一个混官场的人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按照其颓败的程度来看，这里应该是很有话题的啊。
“这里是三不管地界，不知道很正常。”
“何为三不管？”
“天弃，神怒，人厌。”
“就算是三不管，那只要是在这块土地上的，我都应该听闻过才是啊？”阮石似乎迟钝了些，凤辰这样简短得近乎漠然的回答，却并没有打消阮石的不耻下问。而事实上，打从那个自称了了的小童走后，凤辰也的确是变得冷峻漠然了起来。
凤辰不再回答阮石的问题，蹦着那张风华绝代的俊颜，在前面带着路。我见着阮石似乎还想发问的样子，于是便上前，答道：“世界这么大，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
阮石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进而答道：“阮某见识浅薄，还得多向大人讨教才是。”说完他又一步上前，问道：“大人为何要来这座荒凉小镇？可是有要事？”
凤辰很专心的走着路，对于阮石的百般提问是充耳不闻。我感到奇怪了。
奇怪之一是，温和的
凤辰很少对人这般冷漠，就算是遇上那种难缠的小姐，他也是谦和有礼，虽不热切，但也不至于是如现在这般，这又是怎么了？
奇怪之二便是阮石那句“荒凉的小镇”。没错，这座小镇从外面看去的确犹如残垣废墟一般，但这镇子里面，却又是同外面截然相反的，这里金碧堂皇、浓香缭绕，这里是如此的奢靡，如此的高调。脚下的石板银白透亮，周边商铺林立，铺外装饰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丽，街上的行人皆锦衣华裳、镶金戴玉、富态尽显。可以说这里比之江陵南直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然阮石却说这里乃荒凉之地，阮石是个老实得有些迂腐的人，这等的玩笑话他是决计不会说的，所以我在想，这里的这种富贵只有我同凤辰才看得见。我一把扯开阮石，凑到凤辰身边，小声问道：“这里不属于人间？”
“是，也不是。”凤辰如此答道，“我等会还有些事要出去，你切记，在我回来之前，你定要同阮石寸步不离的待在一起。”
凤辰似乎对这座怪异的小镇讳莫甚深，凤辰如此郑重的交代，我同阮石既便是在怎样不合，我也要听话的。
“嗯？”凤辰提高了音调。
我点头答道：“嗯，寸步不离？缠人我倒是也会，只是他上茅房或是睡觉，我要怎么办？”
凤辰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笑了。他终于不再绷着脸，我便是也开心了。
“辰君大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甜腻，勾魂蚀骨。
她穿着红色艳衣华贵且妖魅，脸上妆容精致且浓厚，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她原本的面貌。她那双不安分的丹凤眼滴溜的在凤辰脸上扫来扫去，唇边媚笑肆意。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便见着她跑过来，将我挤开，然后勾起凤辰的胳膊，用比刚才还腻的声音说道：“大人，怎么这么就不来看贞儿了？”
我浑身一抖，突地感到寒冷，这女子还真是……真是凤辰的好情人呃。
我从前一向认为凤辰是个挺正派的人，但这，他这口味也，也忒怪异了点，逛青楼就不说了，还找这么一个张扬得有些俗气的女人。不是也有很多高贵优雅、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爱慕的么？他这……这能叫做找虐么？
那女人这样亲密的搂着凤辰，这样亲昵的叫着他大人，这很难让我不对此展开一番联想。
“苏小姐，走啊。”阮石大声的叫唤着我。我这才发现众人已经到不远处的楼宇前停下卸车牵马了。我看看阮石，指向前方，问道：“我们，这是要住在那里？”那种庸俗的地方？
阮石无奈的叹了口气，答道：“是，天师大人说了，这破败的小镇里，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去。”
“苏小姐，你就别难为人了！天师大人说，这里不同于寻常小镇，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看不见的，很危险，苏小姐你不怕，我怕。”
“那你就回去嘛。”
“你以为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么？要不是天师大人叮嘱我一定要牢牢看住你，我才不像找罪受呢。”
“跟我待在一起委屈你了么？”
阮石许是见我口气不大好了，于是态度算是温和了起来，“不，不委屈，其实苏小姐这身男子装扮也蛮英俊的。
我抑郁了，这孩子都这么夸奖人的？当着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子的面说她男装好看。那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我女装难看啊？
冷静，冷静……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我问道。
阮石摇摇头，道：“什么地方？不就是一个破旧的楼房么？”
破旧的大院？我倒是忘记这茬了，阮石看见的东西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