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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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身上，心底莫名的有些惆怅。
秦双突地挣开我们搂着她胳膊的手，起身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仰着头看着清晨干净通透的天空温柔且坚定的说道：“天亮了，梦也该醒了。我们都还活着。”话说到这里她顿住了，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有些孤凉的背影，心头惆怅更浓，而就在此时秦双转过身，带着往日里那俏皮的笑容说道：“既然活着，就要好好的、开心的，是不是？”
大宅门里的女子，终归是认命的。或许是懦弱了些，但在她懦弱的背后，所带来的是平安。这就够了，对秦双来说真的就够了。
她的梦，是谁也沾惹不起的。
他们的婚礼在这么多波折之后终于得到了圆满。北冥尧常说，他娶秦双是为了我。然而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为了我。但现在我却不想再去探究这件事了，他们成亲了，我希望他们是幸福一辈子。所以，关于我同北冥尧之间的过去种种，我半点也不想再提及。
我回到了江陵，回到了那个有凤辰的气息在的地方。我不想在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也不在对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抱有好奇心，凤辰是对的，回不到过去，知道的越多包袱就越重。
做人，又何必太认真。
———丧喜（完）——
☆、番外（凤辰）
我同她的前世并不是轰轰烈烈；也没有细水流长。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我这样说；只是针对我自己而言。
第一世她因救我而死；那一次是我亲手葬的她。我将她葬在了绵绵的南湖边，她说她最爱南湖的烟雨。
第二世；我亲手杀了她；葬她的还是我。而这次我将她的肉身葬在了仙气缭绕的祁山；我在那块土地上种满了雪白的罂粟，我一年四季不分寒暑的收集着它们的精气，企图找到那个葬在地底的她的灵魂。
此后的几百年里；我疯狂的寻找着她的转世。他们都说我爱她爱得癫狂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样不惜一切的寻找她，只是为了琰的一句话。
“凤辰你的修仙路平坦得着实让人记恨。若再不遇上些麻烦，实在是天理难容。”
琰一向说做到。我在飞升的最后关头便遇上了她。从此，我便卡在了这要飞不飞的尴尬境地。我要飞升就要找到她，解开我们之间的某种束缚。说是某种束缚，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明白那是什么，总之那束缚让我感到很难过。
琰将她的第三世放到了千年后的世界。我不能再等，我不能那种束缚再折磨我一个千年。于是我找到了北冥尧。
北冥尧爱她至深，我跟他说，我们合力将千年后的她拉回这个世界。我能找到我不能飞升的理由。而他亦能同她百年好合。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北冥尧自是不会拒绝。
有北冥尧的帮忙，再加上从宫里那里借来的“祥龙壁”，要召回千年后的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我没想到的是，琰这次居然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召回来的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身体里留着冥王的血，但却一点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这样有诱惑力并且及其脆弱的灵魂，又需要我们花上比原先更多的力量来保护她。
因为“祥龙壁”的事情，我答应皇上去做天师，保他江山安稳。所以我没有跟多的时间去照顾她。于是我只能将她交给北冥尧。
这一别便是十六年。
再见她的时候是她第一次遇鬼。她已经不再如从前一般的法力高强，亦没有从前的美艳绝色，现在的她很干净，这是我见到她时心头冒出的第一个能够形容她的词汇。及腰的青丝用一根桃红的发带松散的绑在脑后，脸上不再有妖艳的浓妆，那双晶莹通透的眼眸中溢满了恐惧，让我心头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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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也没有从前那般的心思深沉、精明狡黠了。但这样糊涂的她却让我总是对她放心不下，总想着要将她留在身边，亲自看着才安心。于是我让凤寅离开江陵一阵子，那样她便能名正言顺的住进天一涯。
我来江陵纯粹只是为了守着她。在来这里之前我便已经听说了那件吃头发的事件，但我并不是个爱管他人闲事的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插手。但那女鬼不知打何处听到我来江陵的消息，硬是将她拖进了那个阴气沉沉的府邸。
没办法，在找到我不能飞升的理由之前，我不能让她死去。后来从女鬼口中听到“王”，鬼怪的“王”只能是冥王，琰已经开始动手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时间不够用了。
那件事之后她将一头美丽的青丝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这样一来她便是离原先那个妖艳魅惑的血罂越来越远了。这样的她平凡普通，却又总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亲近她。不像从前，冷艳得如那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的让我心生警惕。
于是我开始不自觉的去接近她，我渴望知晓她的一切，虽然她的人生是我一手安排出来的。
我知道琰开始动手了，从前琰及其的疼她，即便是她私放鬼魂，一把火将月亏斋烧得面目全非。琰气愤也还是留下了她的魂魄，让她还有重新生存的机会。我知道琰在算计什么，然而我却不知道这次他还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于是玉生烟的事情，我便是闭上眼睛让她自己去解决。她的好奇心一向都重，但还好她胆小，在离开天一涯之前她还算是没有惹出什么伤害性命的事情来。
那白面书童的失踪似乎让她感到很难过。那几天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我想去安慰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算合适。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出来多少有些尴尬。而那些天，我自己也烦得很，店里头莫名的来了许多年轻的姑娘，清净的天一涯顿时变得如花楼一般的热闹，这让我很反感。
可她却像是因此而感到高兴，我知道她喜欢银子，而那些有钱人家的姑娘，总会因此而付给她许多的报酬。
夏瑶也来了，说是山上庵里头的师太管不住夏枝，特让夏瑶来看看。夏瑶是个美好的女子，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从来都不去怀疑她的话。
夏瑶出现后，她总是问我，夏瑶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不大能够明白这个“女朋友”所谓的意思，但看她那
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我猜想在她的世界里，这个“女朋友”大约也不是个什么好事。但在我看来夏瑶又的确是，女朋友，不就是女子朋友么？我生平第一次的犹豫了，这样的犹豫若是让她知道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我沉默着，没有给过她正面的回答，让她自己去想象。
她似乎又开始闷闷不乐了。这回我依然知道，还是因为银子。夏瑶出现后，店里头的人忽的变少了。而她的报酬也没了。
后来她离开了天一涯，去玉生烟，遇上那四十八具尸体，这都在我的计划之内。而最后也确实如我所想，即便是到了饿鬼道，琰也没有要她命的意思。他对她还是留有情份的。
这样便是最好，我们还有时间来扭转局势。
她第一次问我，是否喜欢她的时候。我有些微醺，没去多想便一口否定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我还有修仙，我这般对她只是为了找到我不能飞升的理由罢了。
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只知道她的反应让我心里莫名的有些闷。
她第二次问我，是否喜欢她的时候。是在月亏斋的外面。那一次我想了许久，喜欢么？我不大能够明白它的意思。
喜欢，是什么？
夏瑶说，愿意度我飞升。这是个很大的诱惑，若我同意了，那我同她之间这几百年来的纠缠就正式的终结了。然而，为何我的心却不如的大脑的理智？我竟然拒绝了夏瑶，而理由就是，因为我看到了楼上门缝里的那个留着短发的俏丽女子。
夏瑶说，我爱上苏白晓了。
那么，爱，又是什么？
在这漫长的修仙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过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教授于我。
爱，让我困惑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她第三次问我，是否喜欢她。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错了。她小小的坚强让我觉得自己很是自私。我为了找到不能飞升的理由，将她带到这个对她来说是荒凉的世界。她是恨着我的吧？虽然她并不知道是我将她带到这世上，然后亲手安排了她并不幸运的一生。
她说，若我爱她，她便爱我。她很理智，理智得让我心里痒痒的。为什么她不能像夏瑶一般呢？或者她在勇敢一点。这样问我，凤辰，我很喜欢你，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