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第214章


“唔,那里!”回答者朝夹城边指着,自己却朝后退,“有具尸体,在动!”
“呵?”听者大起胆子,向他指的方向看去,之后,直摇头,“你眼花了吧?”
“没、没!”
“那尸体好好儿躺在那里的呀!”听者的胆子更大了,又朝前走了两步,盯着那尸体,看了一会,肯定地回过头来对同伴说,“亏你老兄也是吃粮当兵的!竟叫这遍地的尸体吓走神啦!有鬼!真是活见鬼哟!”
“这会儿,好象,他没动了!……”
“难道,他真动了?”
“你记得那里先前有死人爬着么?”
“呀!……”被问者皱着眉头,回忆起来,“那儿吗,好象,嗯……说不清!”
“我觉得,有是有,可没靠那么近……”
“和谁?”
“夹城边呀!”
“吓!烦透了!”这位叹口气,“老兄!你清楚,我也清楚,这批尸体可千万出不得错呀!万一真地闹起‘鬼’来,今儿凌烟阁中的事,就……那还甭提,你我这颗头,只怕也保不住呵!”
“那,我们过去看一看?”
“是得去看一看……”
两人议定,如临大敌似的,端刀挺钺,肩并着肩,两腿筛糠一般,从尸体的缝隙处,一步一步地向那具异样的尸体走去。
“我想,或许是还没断气的吧?”
“冤死鬼呀……”同伴悄声叹息着,说,“我们就一人给他一下子,点到致命处……”
“也省得他受罪!”
“我们也才放得下心啊……”
还有三、五步,就临近那异样的尸体了。
“尔等听着!”突然,从他们身后的凌烟阁处,传来一声宣告。二人一惊,忙停步回转身来,朝凌烟阁处望去,只见本宫宫使牛贵儿,被一片灯光环绕着,挥着手中麈尾,向凌烟阁内外人众朗声说道,“今上此刻正在长乐门前检视!圣驾即将到此,尔等要加意防守,不得有误!”
“圣上就、就要来了?”
“我们还是回去防守吧?”
“不能!管那具尸体是人是鬼,我们还是上前再刺、戳几下才好!”
“对!我们就快一点吧——噫?!”
“呵?!”
两个转过身来的卫士朝那尸体一看,齐齐惊得呆住了!
那具奇异的尸体,连影子也不见半星儿!
“圣——驾——到!~~”
一阵传报声,把两个呆立的卫士惊醒了!
“活见鬼!谁看见什么来!”其中一个卫士以肘暗暗狠撞了一下仍在发愣的卫士,说。
“呵?呵!”那卫士也明白过来了,“我们的防地平安无事!”
“快!准备接驾呀!”
两个卫士赶紧回身返还防地,边走边朝身后惊恐无比地悄悄觑着。
当皇帝在凌烟、功臣二阁检视完毕,上舆返回南内时,天已黑尽了。
从傍晚时分下舆检视长乐门起,皇帝便阴沉着脸,用那令百官悚瑟的目光朝各处查看,一直到此刻离去,也无一敕一诏传出。直到他离开西内约半个时辰,牛贵儿才在侍从护卫下,来到长乐门前,召陈玄礼等人宣告道:“今上敕令下!着左金吾卫大将军陈玄礼速去南内兴庆殿见驾!着景风门屯营及左金吾卫众将官,速速分头前往东宫、十六王宅、拘束太子妃嫔及其从属、看守鄂王、光王妃嫔及其从属!长乐门及凌烟、功臣二阁,着御史台御史吉温、驸马崔隐甫会同三司众官,重行检视、具疏上呈!”
陈玄礼等听宣后,即向随牛贵儿之后赶到的吉温、崔隐甫及尚书侍郎、御史中丞、大理卿等三司官员交割干系,陈玄礼便上马急奔南内见驾。屯营将校与左金吾卫将官则一队往东宫、一队急往十六王宅而去。
“中使请赐步!”趁大理三司官员与崔隐甫商议将太子李瑛、鄂、光二王解于何处拘管之时,吉温对牛贵儿悄悄示意,揖袖请他向自己靠近。牛贵儿会意,赶紧走过去,止不住满心高兴地拍着吉温的肩头说,“此一番,那东宫之主,不消说是我们寿王爷的啦!李堂老,自然要立班国公行中!你老兄么?哈哈!也该换紫袍,佩紫金鱼袋啦!哈哈哈哈!……”
吉温听牛贵儿这一说,那鹰眼里的缕缕绿光,在夜色里显得更为阴冷可怕。他那笑声,似鸱号狼嗥:“嘿嘿嘿嘿!你这位皇后的贴心侍从也将鸡犬升天呀!嘿嘿……”
“皇后?呵!当然哪!哈哈哈哈!”
“这一回我吉温更加崇佩堂老大人!”
“是呀!这位笑弥勒,从‘皇子成年,便应出阁开府置官’这句话的‘出阁’二字,想到东宫紧邻凌烟阁,便订下此计,引那呆鸟‘入阁’!……这真是‘入阁容易出阁难’呀!这景象,别说那李瑛等人分辩不清,就是身临其境的金吾将官,也莫名其妙!听听今上的敕令吧!连我们这位圣君,他老人家也……哈哈哈哈……”
“请中使轻声些!”吉温朝远处的人群瞟了几眼,提醒着因奸计得逞、眼看大功告成而忘乎所以的牛贵儿,然后问道,“中使大人,奉懿旨于阁中操演的金吾将士,共是多少?”
“按你和堂老所嘱:整整二百人!”牛贵儿靠近吉温,几乎是耳语般回答道,“被东宫及二王误杀者不多,其余的,都是本宫武士干掉的!”
“这些武士?……”
“御史!对此,你就大可放心!”
“那就好!趁驸马公绊着那几人,我要领人亲点尸体!”
“你又何必如此匆忙呢?”
“中使大人,这般人中,万一有被疏漏者,道出武娘娘曾令他们在阁院内操演对阵之事,那我们多年心血,就枉费了!这还不说……”
“是需再检视才是!”牛贵儿一听,也收敛了笑声,连连点头,“此刻今上正召那陈玄礼查问,看今上之神情,已深信不疑!说不定在查问陈玄礼后,就会召堂老议决废立东宫之事的。此时万不可生出纰漏才好!”
“少时三司动问于我……”
“咱们给你答应就是!”
“谢中使大人!”吉温匆匆一揖,走出和牛贵儿密谈的僻静角落,领着御史台的几名仵作,向凌烟功臣二阁去了。
“堂老大人!”吉温刚刚离去不久,一溜灯光,从延喜门处闪了过来,崔隐甫和三司官员在长乐门外远远看见那来自南内的灯光,都忙着迎了过去。当他们走近,才发现是中书令李林甫,便立于道旁,拱手相伺。
“各位大人和驸马辛苦呀!”李林甫在马上欠了欠身子,然后由本府人役小心地扶下马来。
“请堂老安逸!”崔隐甫和三司官员忙回答着,崔隐甫疾步走上去,和人役们搀扶他下马,一边说:“我等正议东宫及二位该置何处?”
“林甫正为此而来!”李林甫向四人一一望了一遍,说。
“不知圣意?……”迫不及待的驸马公,不无慌张地问开了。
“适才今上在兴庆殿召问玄礼大将军,诸况圣上尽知矣!”
李林甫提到“圣上”二字,神情十分恭敬地揖着双手,“圣上听后,震怒异常地道,‘东宫竟敢乘朕驾幸咸阳之机,被甲入阁,陷元良于不友,误二子于不义!罪在不赦!’并问计于宰相……”
说到这里,李林甫却又顿住。崔隐甫已估计事成十之八九,也不再催,三司官员却把头、身俯得更低,听候着李林甫的下文。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长叹一声道,“林甫以为:‘此陛下家事,非臣等宜预。’”
“明公识见高比云天!”三司官员顿觉肩头一松,不约而同地恭揖、颂扬道,“此确系今上家事,非我等臣子宜预!”
崔隐甫此刻却暗自发起急来:“嘿!怎么不应皇帝之问即奏废立之事?哎!这这这……”
“今上听林甫回奏后,即已下敕令宫中禁卫疾来此处,将太子等送归南内……”
“呵?”崔隐甫一听,更急了,由他们面君……”
“我等消值出宫!”三司官员却忙不迭地向林甫拜辞。
“三位大人请便!”林甫笑吟吟地让开一步,客气地摆摆手。
“我等拜辞驸马公!”三司官员又匆匆向崔隐甫拜辞后,望延喜门出宫去了。崔隐甫却仍在发愣,并无任何回答。
“隐甫!你怎么啦?”李林甫见状,却细声细气地明知故问道。
“哎!姑丈!”隐甫一下回过神来,“这太子等三人一进南内……”
“自然就再也不是太子、鄂王、光王了!”林甫笑盈盈地接过话去,说,“今上废立东宫之志已定,与其交付朝议,百口喋喋,还是今上自按家事一人独断为好呵!驸——马——公!”
“呀!”崔隐甫这才明白李林甫把废立国之储君这种大事说成区区“家事”的用意所在,他搜刮肚肠,到底也没有找出一句能体现他对中书令此招极度赞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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