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第274章


;万里长城,镇清边裔;中权决胜,暗合孙吴。自授以元戎,升之宪府,一心之节逾亮,七擒之策益章。内实军资,丰财以润国;外威戎落,稽颡以输诚。加以忠竭,私诚无隐;畴之旧典,宜誓山河;长平之封,式崇井赋,可东平郡王,仍赐实封三百户,并赐铁券,余如故!’……啧啧!……”
“封郡王、赐铁券,对一个边帅,如此隆恩厚赏,只怕……”
“唐兴以来,唯斯一人而矣!”
月堂书斋外,雨雪已停,阴风不止。但御史中丞吉温,却骤感通体燥热,他将头上乌纱幞头摘下,挂到承帽悬钩上,又将逍遥榻搬离红亮的宝鼎式烘炉,重新坐了下去。
“娘的!这样的好事怎么轮不到本宫头上呢……”崔隐甫也把头上乌纱幞头解下,随手抛在座侧的贮书画卷轴的青花大瓮上,酸溜溜地道。
吉温见崔隐甫醋意大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要好过多了,便接过崔隐甫的话来说道:“赏赐,还远不止此呢!……”
“我知道!不是令岫兄的将作监,在亲仁坊为那位郡王造王府么?”
“正是正是!今上还有详敕呢,敕上着将作监在亲仁坊要‘选宽爽之地’,用‘御库钱建造’,要造建诸司‘穷极华丽’,‘不限财物’,并敕‘堂隍院宇,重复窈窱,叡亿登半荤彩瑁咛ㄇ兀笔ぬ煸臁R越踵迥唬錉渲小V劣诔侵冢嘟砸越鹨纹淦鳌=裆匣苟_提缎郑骸ば钠坛拢鹣Р屏Α:鄞螅懔钚ξ乙玻 裆隙源撕渡跤诙樱 ?br />
“姑父怎么还不回府!”崔隐甫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岔开吉七的话头,赶紧立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毡帘,向外张望。一股阴风扑面而来,他一个寒颤,赶紧将窗帘放下,退回炉旁。
“和这位舅丈爷,堂老是得多加周旋呵!”崔隐甫的话,又使吉温想起另一位叫他嫉妒的人来。那就是一月前奉敕晋京如贵妃堂兄杨钊。这位国舅,崔驸马只在公主府见过一次,长得头方体壮,颇称仪表堂堂。后来便听说他在骊山,常常随同三国夫人,侍宴皇帝驾前,专掌樗蒲赌账,皇帝很是喜他鉤校精密,头脑灵活。称他是个“好度支郎!”钦赐名曰“国忠”,并降敕授官为“度支郎”。右相李林甫接敕后,复请加授杨国忠侍御史。皇帝允奏。此刻,右相正在中书省,召请杨国忠,授给诰身、印信。
“巳时早过,快近午时了呵……”崔隐甫刚说到这里,便听见从月堂门洞处传来一迭声的宣呼:
“堂老回府呵……”
吉温一听,弹离弓弦似地一蹦而起,从承帽悬钩上取下乌纱来,一边戴往头上,一边打量着袍衣下摆;崔隐甫也忙去青瓮上取过乌纱来,理好幞头两角,和吉温向书斋外迎去。
二人步出书斋,便见李林甫披着雪狸斗篷,在相府近侍跟随下,出现在月堂门洞前,二人一见,早恭身拜迎。
“哈哈哈哈!累你们久侍了!”右相苍然的柳叶眉下一双颇具神采的秀目,含着盈盈笑意。他缓缓从二人身边向里走去,一面说,“你等仍去书斋落坐,我换去公服即来——可惜雨雪停了!如照晨间的势头降洒,这月堂早就成了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了!哈哈哈哈……”笑声,随着右相消失在月堂后院院门里。
重入书斋的吉温,从右相的神情口吻里,品出了今日右相相召,必有要事相告。这位宰相,自去岁奉敕悉理军国政事以来,虽频奏“四海升平”,“天下无事”,甚至奏请将宰相午后六刻散衙乃出的朝规,改为提前一个多时辰的巳时即散衙还第,竭力制造“君怡臣乐,亿兆欢歌”的盛世气氛。但深知右相其人的吉温,十分清楚右相那卧榻之旁,素不容他人酣睡:右相岂会忘记东宫非仗他之力所立,左相李适之等人尚在朝阁。独专朝政一年有余的他,分明又要张网布钳,驱犬放鹰,大除异己了!
“少时一旦相议,”看出个中之情的吉温,既兴奋激动,又大为愤慨地自谋道,“定要他诺我事成之后的升擢之事,方才尽心供其驱使!吉七呀吉七!再不可尽为他人作嫁衣、而仍屈居这西台副贰之位了!……”
右相今日相召月堂的意图,果然被吉温窥破。他,正是要将蓄谋已久之事,付诸实现。但使他在这天寒地冻的岁末急召“崔网吉钳”过府议事,并非左相李适之有何新的不逊之举。这位长期与他相峙的同宗、同僚,在举贤之事不成,吴筠、贺知章、李白相继出朝归山,皇帝悉委政事于右相后,早已失去和右相较量的勇气,业已请迁散地闲职,以避右相锋芒。听说眼下以家宴自娱。还听人说,他遗柬相邀的客人,也畏惧开罪右相而托辞不往。有一天从早到晚,左相所请的客人,一个也未上门!为此,那李适之吟诗自嘲道:“避贤求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本度引发右相机阱的人虽非左相,却又与左相有着不寻常的交往。一个,是北海太守李邕。另一个,便是与安禄山等各边将一齐奉旨晋京参加皇帝六十千秋节、册封贵妃盛典的陇右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这两人最近的举动,使右相深所惕戒;而且因这两人资历不凡,他们近日之举,就尤令右相关切。
原来皇甫惟明在年轻时,曾与今日的太子、当时的忠王为友,他和太子妃诸兄——韦坚、韦芝、韦兰交谊不浅。忠王立为太子后,他出镇边陲,但每度回朝不仅要频去东宫朝觐,而且还去户部尚书韦坚处盘桓。这种情形,早已令右相看在眼中、留意心间,只要皇甫惟明一回朝阁,右相便遣出细作紧相察伺。果然不出所料,昨日,牛贵儿向他密告:皇甫惟明在骊山伴驾时,竟乘机奏请皇帝收回军国权柄,褒左相而贬右相!
前不久,政事堂的簿书向他密呈了北海太守李邕的一本指斥右相擅权误国的奏章。李邕在奏章里说,自他入相以来,联结后宫,蒙蔽圣聪,紊乱朝纲,大滋边事,排斥贤良,民不聊生。李邕言辞犀利地奏道:“林甫敛天下之财以充御库、富京师,而致天下贫!仅以北海郡为例,所征租赋,已至卅年之后矣!对此欺君祸民之徒,天下莫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
“真是大颠大狂矣!哈哈哈哈!”在政事堂独阅其疏的右相,阅读到此,拍案而笑。这位北海太守,早在则天太后朝中,便知名于长安。那时朝中内史李峤等举荐他于武太后时奏说他“词高行直,堪为谏诤之官”,太后于是拜他为左拾遗。
拜官不久,当时任御史中丞的宋璟,弹劾张昌宗兄弟不遵国法,恃宠谋乱,请女皇降敕按察。百官听宋璟弹劾女皇宠爱之二张,皆大惊失色,不敢仰视。女皇闻奏,也沉着脸不予回应。想不到这李邕却在殿阶下大声遥奏道:“璟所陈,事关社稷!望陛下明可其奏!”他的奏告,把百官惊得冠摇抱颤。想不到,女皇却因此神色少解,勉强允其所请。散朝时,李峤冷汗不止地对他道:“子名位尚卑,所奏若不称旨,祸将不测呀!”他却回答李峤道:“不颠不狂,其名不彰!如不如此,后代何称也!”……故而右相看着这疏本,笑他“大颠大狂”!右相一边放开疏本,一边命人召崔、吉二人,今日聚会于月堂。
当他换好居家常服,独自步出月堂后院,老天竟凑趣似的,飘降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来。“照此势下至黄昏,这月堂山石林木,池面亭阶,当似玉裹银镶矣!……那时,诸事议毕,正好与隐甫、吉七拥妓围炉,畅赏雪里月堂!快哉!快哉!”一念及此,右相象一位袋藏奇文、将去妙地与友畅晤的年轻儒生似的,兴冲冲地撩着锦袍下摆,朝书斋迈去。
“好呵!~~”
“啊!快听!那童儿在竿上的木山上唱起歌来了!”
“呵呀!了不得!王大娘竟随着童儿的歌唱跳起舞来了!”
“吓死人了!”
“尔等后退!后退呀!”
花萼相辉楼下,君民共度大唐天宝五年元宵佳节的大酺狂欢,在东市北头新设的御乐棚里奏出的热烈欢快的乐声中开始了!五方狮舞,使坐于花萼楼正轩中的皇帝、贵妃、近侍文武、东市上的万千官民大为开怀;贾昌指挥的鸡阵之斗,更令君民紧张、兴奋;然而,大出皇帝意外的是眼下正在演献的“顶竿之戏”。当殿前侍御使杨国忠向他奏报此戏后,他开始还想稍稍闭目养神一番,一者因为刚才看得太专注了,以至使进入花甲的皇帝颇觉疲乏,二者,顶竿之戏,百戏中较为平常。不过是一个大力男子,将一根长竿,顶在头顶,竿尖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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