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504章


「她认识了一个大学生。」
「哦,原来如此。」董事长翻一翻案头一份卷宗,说道:「你在本公司任职已有一年,我一直观察你,如你行为良好,没有不良嗜好,这是非常难得的。」
「多谢董事长。」信田兴奋地说。他以为这是一次升职的机会。不过转念一想,董事长每天的工作多繁重,他没有理由会注意一个杂役的表现,这种事情应该由别人来管。
董事长点燃了一支雪茄,吸了一口,站起来,在室中踱来踱去,似乎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时委决不下。
「我有一个工作想交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担当?」
「甚么工作?」信田心头卜卜乱跳。
「这件事情颇难启齿。它可能是件苦差,也可能是件优差,一切全看你的了。」
信田全神看著董事长,因为他还没有说到问题的核心。
「待遇是不差的,大概等于你现在月薪的十倍。」
「十倍!」信田吐吐舌,有这么好的差事?
「而且,你不想干的时候,可以随时通知我,只要提前三天便行。」
「还有选择的自由。」信田心想:那还怕甚么?最怕的就是被人迫去干不愿意干的勾当,要退出而不行。只要能退出便没有甚么可怕的了。
「我愿意干。」他毅然说。
「好的,干这个工作不需要学问,也不需要技术,只要两个条件:一、绝对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就算你将来退出的时条也是如此。二、要逆来顺受,不能反抗。你只有不干的自由,却没有反抗的自由。」
「我懂得。」信田说。
「现在可以把工作的性质揭开了。」熊川吸了一口雪茄道:「人人都知道我有两个女儿,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女儿叫真奈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长得不丑。唉,她一直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可是前年她受了爱情的欺骗,性情大变。她憎恨世上一切的男人,每日疯疯癫癫的,连老父也不要见面了。本来医生建议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我不忍心让她与其他疯人为伍,在郊区买了一幢房子让她居住,并请了一个女管家照应她。她每日除了饮食睡眠,甚么也不能做。性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很安静,坏的时候把东西乱掷。所以屋内的器具都是塑胶或木头制的,打不坏。她在病中只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踢人,而且要踢男人。那大概是基于她憎恨男人的心理。如果有一个男人让她好好的踢一下,她就会露出欢畅笑容,安静二三天……」
信田已明白大半了。他点点头,没有作声。
「这看起来对你很委屈。其实并不那么困难,她,并不是时时要踢人的。大多数时间还是安静的多。在她真正踢人的时候,力气也不会太重,只要穿厚一点的裤子,小心避开身上的要害便没有甚么了。」熊川尽量把事情轻描淡写。
「我试试看。如果太困难的话,只得向你辞职。但希望不致影响我现在的差事。」
「自然,那是绝对不会影响的。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工作时间怎样?」
「八小时,由中午十二时开始,至晚上八时。那屋子有厨房,也有足够的食物,你可以自己烹饪,也可以和女管家同吃。」
「明白了。」
「如果没有问题,从今天开始工作,怎样?我和你一同去看看那环境。」
信田点头。
熊川立刻吩咐备车。他们下楼,一同坐进那辆豪华的车子内,信田和董事长并排坐在一起,感到很新鲜。
「开到三小姐家去。」熊川对司机说。
那司机的样子不苟言笑,看来也是个善于保守秘密的人。
车子开行了四十五分钟才到达。那是一个独立的房子,门窗紧闭,从外表看去,就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熊川走在前面,按了门铃,有人在门眼内张望一下,打开门,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个子很高,身材结实,脸孔宽阔。在这方面,倒有点像董事长。她态度很恭敬,但两眼露出严厉的光芒,使人看出她是不好相与的女人。
熊川和信田进入屋子。他介绍那女人是女管家照子,对信田说,有甚么不明白的事情,问照子便行了。
熊川带信田走上扶梯。二楼有一道铁门,这情景立刻使人感到不寻常,彷佛嗅到囚牢的气息。
二楼有一个起坐间,两间睡房。起坐间乱七八糟掷满了洋娃娃、杯子、枕头等杂物。
熊川轻声叫道:「真奈子、真奈子!」
没有应声。他走到她的卧室前,赫然发现真奈子坐在地上,翻倒了一碗粥,连身上也沾湿了。她丝毫不在乎,咿咿呀呀的在唱歌,熊川急忙把她扶起,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信田没有见到真奈子的脸,直到这时才看清了,见她头发蓬松,脸上沾了一片粥,嘴角黑了一块,真不像话,但除此之外,她的五官却是清秀的,两只眼睛很大。见到父亲时,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熊川亲自去浴室打了一条湿手巾进来,替她抹净了脸,这时候他满脸爱怜横溢,令信田也不禁生出了同情之心。
「你瞧,我替你找了一个朋友来了。」熊川指一指信田对女儿说。
真奈子抬首一看,满不在乎又望到别处去。她抹净了脸后,显得有种清丽,如果不是消瘦一点,她实在是一个大美人。
熊川陪她坐了一会,道:「爸爸有事,要走了,好好保重。」
他站起来,眼中犹有泪痕。拍拍信田的肩膀道:「你代我照顾她。』褂校嗳弥恪!?
信田道:「我知道了。」
熊川下楼,信田要跟下楼去。
熊川道:「不,你的工作就在楼上,不要下来。」
他把扶梯前的铁门关上,锁牢,把钥匙交给信田道:「这由你保管。」
信田有点啼笑皆非,原来他自己也成了半个囚犯。
目送熊川离去之后,他自觉无所事事,便去把地板上的杂物拾起。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边道:「谁叫你碰我的东西?」
他知道是真奈子,抬起头来,陪笑说:「我代你检拾检拾。」
「不要你碰,不要你碰!」真奈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随著叫声,她提起脚来在信田身上乱踢。她穿了一双尖头的高跟鞋,鞋头坚硬,踢得人疼痛万分。信田大怒,心想:我好意代你收拾,你干嘛踢我!正要出口骂她,猛然想起:我受雇到这里来的,就是要给她踢的,差点忘记了,便咬实牙根,不作一声。
真奈子乱踢几脚,见信田毫无反应,又不满道:「你为甚么不叫喊?我踢得不重吗?男人是天下间最虚伪、最卑鄙和最无耻的动物,我要踢死你!」
真奈子咬牙切齿、声势汹汹,用尽全力在他身上乱踢。信田实在忍不住,一翻身抓住她一只脚,不让她再踢下来,真奈子冷不防他有这一著,身子一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下。她放声大哭起来。「你欺负我,欺负我,死男人,坏男人……」
信田正想分辨几句,女管家照子已匆匆登楼,她也有一把开启二楼铁门的钥匙,一进来,便对信田沉著脸道:「你是怎样对待小姐的?」
「我没有怎样,她踢我,我抓著她的脚,她自己就跌倒了。」信田解释。
「谁叫你碰她的身体,你忘了你是受雇来作甚么的吗?老板没有对你说过,你不满意可以不干,但是决不能反抗!」
照子一顿抢白,信田哑口无言,他真想还她一句:「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但一想到那高出十倍的月薪,不觉又迟疑起来。那可以买到很多的东西,如果能忍受一年,也许有足够的钱可以娶个老婆了。他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咽回肚里去。
照子道:「你向她赔个不是,让她多踢几脚,把她逗笑就没事了。否则她发起脾气来,不可收拾,我是不负责任的。」
信田道:「是。」走上一步对真奈子道:「对不起,小姐。」
真奈子依然哭闹不停。照子道:「你伏在地上让她踢呀!」
信田不得已,伏倒在地上,两手抱住头颅要害,以防受伤。真奈子立即举脚在他身上乱踢,信田强忍著,一声不出。
照子道:「你这样让她踢下去,永远没个完。她是不能满足的,你要大声叫嚷,好像痛楚不堪,她才觉得痛快。她一痛快就收手了。你懂吗?」
信田遵照她的嘱咐,「哎呀,哎喙大声叫起来,真奈子果然高兴异常,嘻嘻戆笑。她踢完之后,便转身回睡房睡觉,不再理会他们了。信田抚摸著剧痛身体,几乎站不起来。
照子道:「楼下有药油,你下去把伤处涂一涂,会好过一些。」
信田跟她下去,在浴室中对镜把药油全身涂抹,见身上好些地方都有瘀痕,暗道:「他妈的,这差事真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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