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加木失踪始末》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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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上面”,就是王洪文。他对关于彭加木的审查报告,作了如下“指示”:
“解除隔离,送干校劳动,继续审查,内部控制使用。”
在全院大会上,宣读了王洪文的“指示”。不过,只是最后“内部控制使用”六个字没有宣读。
1970年3月,彭加木终于获释,回到家里。那时,夏叔芳已经解除了隔离审查。多时不见,当彭加木出现在夏叔芳面前,使她深为震惊:他因为好久不见阳光,脸色苍白,双眼呆滞无光,胡子很长(在隔离室里,刮胡刀片被拿走了,怕他自杀),人消瘦无力。
当天,彭加木就被送往设在上海郊区奉贤县的上海科技“五七干校”。
◆又遭“猛轰”
一般的科技人员在“五七干校”经过为期半年的轮训,便回上海了。彭加木在那里却度过了三年岁月。
这所“五七干校”面临杭州湾,建在一片盐碱荒滩上。这里离上海100多公里,每月集中休假四天,让学员们回上海。
彭加木离开了隔离室,像鸟儿飞出了樊笼。然而,15个月的隔离生活,使他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那时,他连晒太阳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好在监视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做做体操,或者练练下蹲。初到干校,他手无缚鸡之力,干起活来比普通的女同志还不如!
彭加木开始每天跑步,加强锻炼,拼命干活,以恢复体力。渐渐地,他的体力增强了,以致能够一手夹起一袋100公斤的水泥,疾步如飞。
好景不长。不久,开始清查“5。16分子”,一查,又查到彭加木头上。大字报又开始围攻彭加木。这时,他们用一个崭新的名词称呼彭加木——“双料反革命”。
何谓“双料反革命”呢?
因为彭加木本是“老反革命”、“老特务”,如今旧账未清,又欠新账,成为“5。16分子”、“现行反革命”,于是,新账、老账一起算,成为“历史加现行”的“双料反革命”。
唉,那时候人们的创造力,不是用在科学研究工作中,却花费在大字报上,花费在数不清、没个完的政治运动中。彭加木的命运,真是多劫多难。
其实,彭加木被指责为“5。16分子”的依据,只不过是因为他当分院革筹会头头的时候,在社会上参加过几次会议,据说与会者中有“5。16分子”。尽管会议的内容与“5。16分子”活动无关,但是,“专案”人员便按照如此逻辑加以推理了:
彭加木与“5。16分子”有联系→“5。16分子”与会的会议当然是“黑会”→彭加木参加了“5。16分子”的“黑会”→彭加木是“5。16分子”
经过大字报的一阵“猛轰”,并没有在彭加木身上打开缺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查“5。16分子”的高潮过去了。对彭加木的审查,又是不了了之。所谓“历史加现行”,都查无实据。
彭加木埋头在劳动之中。对他的审查稍一放松,他又去长跑、游泳。一个月难得回家四天,他却没有待在家中,而是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去旅行了。他骑车到苏州,到杭州。尽管自行车已经“老掉牙”了,由于彭加木总是随车带着修理工具,所以即使作长途旅行,也未在半途之中抛锚——哪儿坏了,自己动手修一下,几分钟之后,又骑着车前进了。
有人以为,大约彭加木长期住在干校,心境不好,想乘休假之际,外出旅游一番,散散心。
万万没想到,从彭加木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在锻炼身体,我要为重上边疆做准备!”
“啊,你还想去边疆?”人们都以为他为被打成“老特务”、去边疆被说成“搜集情报”而寒心,谁知他的心里还在念叨着边疆。
彭加木点点头:“我还想去边疆!”
就这样,彭加木差不多每次休假,都骑车旅行。
如果刮风,他逆风而骑,笑着说:“阻力越大,我越要前进。这叫‘风游’。
“如果下雨,他更高兴,称之为‘雨游’。
“如果下雪,他最高兴,称之为难得的‘雪游’。”
◆吡啶中毒
直到1972年,彭加木离开了干校,回到了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
不过,彭加木并没有回到实验室,却被分配去做煤渣砖。那时候,上海流行把煤渣与泥拌在一起,做成煤渣砖。这种煤渣砖作为燃料烧过之后,泥变成了砖,可供砌墙之用。
彭加木做了一阵子煤渣砖,又被分配去蒸馏吡啶。吡啶是一种常用的有机化学试剂,有毒。彭加木在一间小小的不通风的房间里,整天蒸馏吡啶。本来,这项工作是由好多人轮流做的,此时硬要他独力承担。他的脸浮肿了,开始剧烈地咳嗽。
后来,让他和另一个“牛”轮流,一星期做煤渣砖,一星期蒸馏吡啶。
浓烈的吡啶蒸气,使彭加木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牙龈出血,四肢无力,食欲不振。他发烧了,依旧去上班。他没有去医院看病,除了他本来不大愿意上医院之外,还由于他的病历卡上盖着一个“黑章”。这“黑章”,表示患者是“牛”,提醒医生“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夏叔芳着急了,去请一个熟悉的医生帮忙想想办法。这个医生深知彭加木的倔脾气,便附在夏叔芳耳边,吩咐如此如此……
晚上,彭加木正在家看书,响起了敲门声。夏叔芳装着没听见,彭加木放下书本,便去开门。
门开了,来访者就是那位医生。她多日不见彭加木,刚坐下来,便细细打量起他来,惊讶地说道:“老彭,你脸色不对呀,是不是生病啦?”
彭加木强忍着咳嗽,头说:“没病,好好的。”
那医生便用手摸他的前额,连连说:“没病?你好像在发烧!”
医生转身问夏叔芳:“家里有体温表吗?”
夏叔芳说时迟,那时快,一拉开抽屉,就拿出了体温表。
彭加木没办法,只好坐在那里,量了体温。
医生一看体温表,又吃了一惊:“唷,都快40℃了,怎么还不去看病?”
这时,夏叔芳在一旁,也连连催促彭加木去看病。
谁知彭加木来了个“缓兵之计”,说道:“现在医生们都下班了,明天去吧。”
医生早料到这一手,说道:“医院规定,体温39℃以上,就可以挂急诊。我陪你去,现在就挂急诊。”
这下子,彭加木无可奈何,只好在医生和夏叔芳的陪同之下,到中山医院去了。
夏叔芳一边走,一边暗暗佩服医生的妙计。倘若不用如此妙计,即使用拖拉机拖,恐怕也难把彭加木拖到医院里来。
后来,夏叔芳背着彭加木,把他的病情反映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请求不要再让他蒸吡啶。但是,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根本不理,仍然叫彭加木蒸吡啶,致使他早已得的吡啶慢性中毒越来越严重,大大地损害了他的健康。
◆“只有一个人也干!”
直到1973年,彭加木才结束了蒸吡啶的生活,回到科研岗位上来。
领导找彭加木谈话,问他愿意干什么工作。
出人意料,彭加木提出了正式申请:“我愿到西藏工作!”
领导一听,怔住了。因为他牢牢记住,王洪文的“指示”中有“内部控制使用”这么六个大字,这样的人怎能到西藏去呢?可是,又不好把话讲明,便故意制造障碍,说道:“到西藏去,户口也得迁去!”
谁知彭加木一听,很痛快地答道:“行,把我的户口也迁去,我愿意在那里干
一辈子!”
领导无话可答,只好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半晌,才说道:“这件事,我们再研究研究。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把你留在所里,你想干什么?”
“继续过去的工作,研究植物病毒。”彭加木答道。
“研究植物病毒?在运动中,植物病毒组不是散伙了吗?现在,这个组连一个人也没有。”领导以为,彭加木在“牛棚”中关了多年,消息一点也不灵通。
“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干。”彭加木深知研究植物病毒,在农业上有着重要意义,所以无论如何要坚持这项研究工作。
就这样,彭加木又回到了电子显微镜实验室,用这“科学之眼”继续探索植物病毒的奥秘。不过,植物病毒是庄稼的大敌。要研究它,第一步就是到田间去观察庄稼病状,采集样品。不下乡,不到农业第一线去,研究植物病毒成了无米之炊。这时“内部控制使用”这六个字,像紧箍咒似的,束缚着彭加木。
彭加木来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当时,正刮起“开门办科研”之风,彭加木要求下乡,他们没有理由可以阻拦。
于是,植物病毒组又恢复了,被锁困多年的彭加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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